第4節

  陳凡更加驚訝,他問我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會知道這麼多偵查學的專業知識。
  我依然沒有回答他,羅峰直接揪起陳凡的衣領:「你要是再他媽多問,我直接弄死你,京市的警察,也就這種程度了。」
  這個時候,我已經走到了那面牆面前,牆上的血手印已經被警方提取了,血是四個死者的。我盯著滿牆密密麻麻的血手印,仔細地觀察了起來。血手印的顏色,有深有淺,所有的手印,都是右手留下的。
  每一個手印都比較完整,進一步仔細地觀察,密密麻麻的手印,根據大小及其他特徵,可以分為四種分別同一的手印,並分別屬於老九等四個人,而每一種相同類型手印,形態幾乎是一模一樣的。
  我總覺得,血手印顏色的深淺程度和每一種手印的形態,隱藏著巨大的線索,但是一時之間,我沒什麼頭緒。羅峰又問了我一遍,那手印是不是真的是老九四個人留下的。我點了點頭,鑒定中心的鑒定,不會出錯。
  我在出租房裡繞了起來,出租屋比較簡陋,沒有太多擺設。除了一個客廳,就是兩間房間和一個衛生間了。
  我進了衛生間,衛生間裡的味道很重,有一台老式的洗衣機,地上是輸水用的塑料管道。衛生間裡還有梳子、牙刷、吹頭髮用的吹風機。
  我把這些東西全部都記住了,羅峰問我記這些東西幹什麼,我回答,犯罪現場的每一樣東西,都可能成為破案的關鍵。
  很快,我們又回到了客廳裡,麻將桌上的麻將,早就被警方全部取走了。麻將桌上,有四道上半身的人形輪廓,那是警方勾勒出來的,這是老九四個人死時候的位置。我把手電筒打到房頂,整個客廳,就只有一個發黃的舊式電燈泡。
  我讓羅峰去開一下燈,然後迅速關燈。羅峰照做了,昏黃的燈閃了一下就滅了。羅峰和陳凡還不知道我要幹什麼,我馬上讓他們在原地不要動,自己衝出了出租屋。我跑下了樓道,幾分鐘之後,我到了對面樓房的天台上。
  我掏出電話,給羅峰打了一個電話,羅峰接通之後,我讓羅峰站到麻將桌邊上去。我站在天台上,天台上的風很大,寒意逼人。我站的位置,正好能看到老九遇害出租房的窗戶。那棟樓,一片漆黑,沒有一個屋子是亮著燈的。
  我對電話裡的羅峰說:「你站著別動,讓陳凡再迅速開一下燈,然後馬上關上。」
  羅峰答應一聲,很快,對面的窗子稍微亮了一下,但很快就暗了下去。馬上關燈,是怕附近的居民看到屋裡的光亮報警,羅峰的急性子又犯了,他問我到底在搞什麼鬼,我告訴他,我明白了。
  可是,我正要解釋的時候,背脊就一陣發涼。身後有聲響,我下意識地回頭,只見通往天台的樓道口處,正有一個頭在那裡來回移動著。樓道處,漆黑得伸手不見五指,那個頭,沒有身體,他的臉發著幽幽的綠光,我的視力很好,我分明看到,他的眼眶裡,只有眼白,沒有瞳孔!
  我分不清那是張男人的臉還是女人的臉,只看到他的嘴角向一邊揚著,好像在笑,而他的嘴裡,也發著讓人頭皮發麻的聲音。僅僅是我回頭的那瞬間,那張臉就消失了,我顧不上那麼多,對著電話吼了一聲:「馬上下來,到對面樓幫我攔一個人!」
  說著,我迅速追了上去。我的皮鞋在樓道裡發出一聲聲迴響,但是,除了我的腳步聲,我再也沒有聽到其他聲音了。樓頂幾層的樓道沒有燈,直到下幾層,才有亮光,我的腳步聲,讓不少人打開了門。
  我跑出一層的樓道口的時候,正與匆忙的羅峰和陳凡撞上。羅峰著急地問我發生了什麼,我反問他看到什麼可疑的人沒有,羅峰說沒有。這裡的動靜,使得人越來越多了,我們不得不先離開了這個老式的住宅區。
  在附近找了個地方坐下來,我這才向他們說起剛剛發生的事情。陳凡聽得臉都嚇白了,他問我是不是看錯了,我馬上否認,我看得很清楚,絕對不可能看錯。一向膽大的羅峰也懷疑了起來:「你不會真的撞邪了吧?」
  「應該是某種障眼法。」我皺起了眉頭。突然在這片住宅區遇上怪事,我在想,這是不是兇手後續搞出來的花樣。夜裡變得越來越冷,風也越來越大,陳凡把身上的衣服裹得更嚴實了,他讓我們快點離開這裡,他總覺得這地方很邪門。
  陳凡說著,還四處張望,他說總覺的有什麼東西在陰暗的角落裡盯著他看。
  我看了看時間,已經午夜十二點了,我起身,是時候去見那個道姑了。我回頭望了一眼這片住宅區的樓房,夜色下,每一棟樓房的輪廓都被黑暗淹沒了,的確有些滲人,我的腦袋裡想的,全部是那張恐怖的鬼臉。
  去迪廳的路上,羅峰問我剛剛在電話裡想說什麼。
  我告訴他,我發現了一個被警方忽略的問題。詢問筆錄中提到,出事地的對面有人看到四個人打麻將的影子映在窗簾上,正常情況下,根本不可能。出租屋客廳裡只有一個燈泡,那光太暗了。而且,麻將桌距離窗台有一段距離,麻將桌就在燈泡的正下方。看到燈亮起的時候,我就在想,這種角度,這種光線,根本就不足以將四個人的身影映在窗簾上。
  我在對面的天台,確認了自己的推測。
  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那個目擊證人說謊,另一種也就是兇手的把戲。除非是有一束髮散性的強光才能做到,而且,窗戶、麻將桌和光源,要按照順序,排成一條近直線。
  羅峰總算明白了過來,他說,看來我們要調查,避免不了要和那些目擊證人也接觸一番。
  說話間,羅峰已經帶著我們到了迪廳外面,這裡人很多,不少女人在大冬天穿得很露骨,胸前的酥肉都能隱隱看清楚。為了不引起女道姑的懷疑,羅峰和陳凡沒有和我一起進去。
  進了喧鬧的迪廳找了一圈,我很快找到了我要找的人,但是,當我看到她的時候,足足愣了十幾秒鐘。
第005章 你撞邪了
  迪廳裡的音樂聲震耳欲聾,很多人都在舞池裡扭動著,還有不少人正在角落裡偷偷嗑著藥。我眼前的這個女道姑,此刻已經沒有穿著道袍了,她把頭髮紮了起來,嘴裡叼著一根煙,我到她面前的時候,她還閉著眼睛吸著香煙。
  我叫了她好幾聲,但是我的聲音都被淹沒在嘈雜的音樂聲裡。最後,我只得拍了拍她的肩膀,她終於有反應了,她笑著讓我坐下。她穿了一件低胸的衣服,外面套了一件單薄的外套,我實在沒有辦法把她和之前做法的道姑聯繫在一起。
  坐下之後,我問她為什麼會選在這種地方。沒想到,她竟然反笑著問我是不是不適應這種地方。我沒有回答,只是點了點頭。混社會的這幾年,我經常出現在聲色場所,讓我不適應的,不是迪廳,而是女道姑這副樣子。
  很快,女道姑就切入正題了,她先做了自我介紹,讓我叫她雲清就行,她說那是她的道號。
  雲清又告訴我,我撞邪了。在這種地方談論這種話題,實在有些喜感,但我還是裝作非常害怕,問她要怎麼解決。
  雲清閉著眼睛,嘴裡念叨了起來,在我眼裡,她就是在裝模作樣。可沒想到,她一開口,就讓我震驚了,她說,如果她猜得不錯,今晚,我又看見髒東西了。我馬上想起了天台上見到的那張鬼臉。
  我心裡推測起來,我看到的東西,可能和雲清有關係。鬼神之說,我向來不信,更是不屑。雲清的嫌疑太大了,如果那鬼臉是她搞出來的障眼法,那我們今晚去勘察現場的事情,雲清可能都知道了。
  心裡不確定,我只能繼續假裝。雲清從她的包裡掏出了一張黃符咒,並說從今晚開始,我可能會接連不斷地看到一些髒東西,她讓我隨時把這張符帶在身上,不出三天,我看到的那些髒東西就會消失。
  我瞟了一眼雲清的包,是名牌。
  我接過了雲清手裡的黃符,問她多少錢,雲清先是擺了擺手,一副得道高人的樣子,說是隨緣就行,但是吸了一口煙之後,她馬上又說了一個天價出來。
  我心裡冷笑,臉上卻表現出為難的樣子。我告訴雲清,我沒有那麼多錢,雲清問我能給多少,她越發顯得像個騙子了。
  我把口袋的零錢全部掏了出來,很快,雲清的臉色變了,她問我是不是在耍她。
  我撓了撓頭,說身上真的只剩下這一點錢了。
  讓我沒想到的是,雲清隨後把那堆零錢收了起來,說就當做善事。雲清站了起來,想要離開,我沒想到她會這麼匆忙,很多我想問的問題,都沒有試探出來。我叫住了雲清,接下來,雲清說了一句讓我更加震驚的話。
  「如果不想有殺身之禍,就不要再查鬼叫餐的案子。」雲清背對著我說。
  儘管音樂聲很吵,但我還是聽到了她說的話。果然,雲清已經知道我們今天夜裡偷偷去勘察現場了。我不再偽裝,聲音也冷了下來,我問她,如果我要繼續查下去呢。
  雲清轉過身,說如果我再查,絕對沒有辦法活著離開港區。雲清說完就想走,但是我卻一把將她抓住了,我質問她,鬼叫餐的案子,是不是和她有關係。雲清掙脫不開,但沒想到的是,她竟然大叫了起來。
  她喊的是:非禮。
  很快,四周的人都被我們吸引了過來,有幾個黃毛想替雲清出頭,但是,他們剛靠近,我就狠狠地朝他們的襠部踢了兩腳。還有一個人想來抓我的肩膀,但被我一個過肩摔,重重地甩在了地上。
  沒有人敢再來出頭了,雲清的臉色很不好看,她似乎沒想到一直表現得斯斯文文的我,動起手來會這麼陰狠。我拉住雲清的手,強行把她給拖到了迪廳的外面。羅峰和陳凡已經在這裡等了很久了。
  看到雲清的打扮,羅峰也調侃了幾句。雲清已經完全沒有了得道高人的樣子,她嘴裡罵著髒話,羅峰的臉馬上就沉了下來,但是他從來不對女人出手。迪廳裡有好幾個人跟了出來,他們顯然是衝著我來的。
《謀殺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