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陳凡顯然已經被三松觀神奇的傳言給影響了,他在描述玄一的時候,還把他說的很神。玄一的動作的確很快,再加上玄一對這座山很熟悉,在哪個拐角處甩掉陳凡三個人,並不是難事。正是因為如此,我一開始才千叮萬囑讓他們盯緊一點。
  結果,人還是跟丟了。
  跟丟之後,陳凡他們又找了很久,但是都沒有找到。不知不覺中,我們已經到了山腳,我們上了車,陳凡問我們是不是要馬上回去,我搖頭,說等天亮,要再上山見一下那個老道長。
  他們有些不情願,但又不好說什麼,只好在車裡睡下了。
  藉著車上的燈光,我仔細地觀察著鑒定袋裡的手鐲和符咒。這個手鐲是銀製的,看上去很破舊了,而且有些變形了。手鐲上的花紋很簡單,幾乎沒有,並不精緻,樣式很復古,我推測,這個手鐲很可能是五六十年代的飾品。
  而那張符,倒還算新,除了有些發潮,沒有其他問題。
  我很晚才睡著,迷迷糊糊中,我感覺有什麼聲音,像是有人在敲車窗,聲音很細微,像是在做夢一樣,但我最終也沒有醒來,我從來沒有感覺這樣疲勞過。天亮的時候,我才睜開眼,陳凡和另外兩個人已經醒過來了,他們不知道在討論著什麼。
  我一醒過來,陳凡就馬上問我昨天晚上是不是聽到有東西敲車窗的聲音。
  我這才明白過來,昨天夜裡迷迷糊糊聽到的聲音,根本就不是夢境,而是真的,因為其他三個人,也聽到了。只是,當他們聽到那聲音的時候,都有些不敢睜開眼睛,聲音很快就消失了,沒人敢下車去看,他們總覺得,這個三松觀和這座山,都陰森森的。
  直到天亮,陳凡一說,其他兩個才表示他們也聽到了。
  我直接下車去,我沒有在車子的周圍發現什麼線索。陳凡像是哀求一樣,問我是不是真的還要上山,我點了點頭。這個時候,我發現,已經有不少人開始陸陸續續上山了,這群淳樸的居民,幾乎把所有時間都花在了信奉道教上。
  我告訴陳凡,我必須再去見一次老道長。我正準備往上山走,我的目光突然掃過了我的手指,我的兩隻手指上,竟然是紅色的,這是血!
  我猛地想了起來,我翻牆進三松觀的時候,腳下一片打滑,當時天太黑,我看不清,我只以為那是一片淤泥,還蹲下身用手捻了捻,這血跡,應該就是在那個時候留下來的。也就是說,我踩的那片地方,有沒有干的血。
  我讓陳凡馬上聯繫警局,陳凡看到我手上的血,也知道可能有大事要發生了,他馬上聯繫了港區的警方。很快,距離我們最近的幾個警察趕了過來,他們問發生了什麼,我把手上的血給他們看了看,他們皺著眉頭,馬上跟我們上山了。
  這個時間,正是一天當中居民上山最多的時候,我們前行的很慢。有兩個警察開道,不少居民都側著身,給我們讓了道,這已經讓我們快速了不少速度,但這依然讓我們花了整整四十多分鐘才到三松觀外面。
  三松觀,明顯和我們昨天來的時候不一樣,人一樣多,但是我發現,大家都像在看熱鬧一樣被擠在門外,大門被圍了個水洩不通,而三松觀內,傳來了熙熙攘攘的哭聲。我感覺出大事了,馬上撥開人群,擠進了門去。
  果然,我一眼望向了三松觀的大殿,大殿最裡面有一個很大的石像,那石像是一個仙人的,正對著大門,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我關注的,並不是這個道像,而是正坐在道像前面,低著頭的那個人。
  他是老道長。
  他的腦袋向下耷拉著,雙腳盤旋坐著,他的四周,跪著很多身穿道袍的道士,哭聲,就是從他們口中發出來的。他們一個掩面大哭,就算是傻子都知道發生什麼事了,陳凡已經到了我的身邊,他驚訝地張大了嘴巴,說是這老道長昨天還好好的,怎麼一下子就走了。
  在大家的注視下,我走進了大殿,我問地上的一個道士,老道長是怎麼死的,那個道士只顧著哭,哽咽了半天才說,今天一大早,就有人發現老道長正坐在大殿裡,起初大家還以為老道長在打坐,可是走近一看才發現,老道長已經沒有了氣息,他仙逝了……
第019章 獸血?自然死亡
  那兩個警察也過來了,他們操著一口港區話,問起了詳細的情況。他們本來是來查三松觀內未知血跡的,但沒想到一來就死了人。兩個警察問是誰最早發現老道長死去的,兩個道士一邊抹著淚,一邊朝我們走過來。
  他們說,他們一大早就來開門,準備打開大殿的門,供上山的信徒祭拜,他們一推開門就發現老道長坐在那裡,之後就發現老道長仙逝了。他們一發現老道長仙逝,就驚慌失措地把所有人都喊來了。
  我皺著眉頭,死死地盯著老道長已經不會動的屍體,我發現,老道長的手裡還拿著一支拂塵,地上還放著一本經書。他的臉上沒有痛苦和掙扎的表情,走的非常安詳,周圍沒有打鬥的痕跡,不像是謀殺案。
  但是,我依然沒有辦法相信,昨天夜裡才跟我見過面的老道長,竟然就這樣突然離開了。發現屍體之後,兩個警察立刻通知了警方,大約一個小時之後,更多的警察趕到了現場。出現場的法醫把老道長輕輕放到了擔架上。
  要抬老道長出去的時候,有不少道士都阻攔,他們說老道長是離世成仙去了,和警方無關,並不讓警方把屍體帶走。為首的一個警察顯然也不相信這些東西,他冷笑著罵了一聲:「成仙去了,你們他媽哭個屁啊!」
  這個警察態度非常強硬,道士們沒轍,只能讓步了。警方承諾,等查出老道長是怎麼死的,就會把屍體送回來。很快,老道長的屍體被抬下了山去,三松觀派了不少道士跟去。道觀內死了人,上山的信徒也被警方給遣散了。
  三松觀倒很配合,立刻怕大門鎖起來,除了陪老道長屍體去的道士,其他人都寸步不離等著警方問話。為首的警察問我們是哪裡的,陳凡老實說他是大陸的警察,正在協助港區的警方查鬼叫餐的案子。
  陳凡還給他看了證件,那名警察也不再多問了,估計他以為我也是警察。於是,我更加自由地三松觀裡繞了起來。我很想知道這個老道長到底是誰,為什麼會知道我的名字,又為什麼要讓我離開港區。
  但是,我在老道長的臥房內搜了半天,也沒有搜到能表明他身份的證據,我也問遍了整個道觀的道士,事實果然和昨天那個大漢說的一樣,沒人知道這個老道長叫什麼,就連一個道號都沒有。
  老道長的房間裡,都是一些關於道教的書籍。沒查出什麼,我退了出來,陳凡問我,老道長是怎麼死了。我揚起嘴角,說不知道,但看上去,像是自然生老病死的。很快,最先和我們碰頭的兩名警察找上了我們。
  他們問我那血跡在什麼地方,我順著自己的印象,到了那個地方。白天,我終於看清了,那的確是一片淤泥,只不過,那淤泥的顏色卻很詭異,一片暗紅,混著灰色。淤泥還沒有干,戴上手套之後,我抓起一把淤泥,放到鼻子前聞了聞。
  我一下子就聞到了泥土的味道,但仔細嗅一嗅,我還是聞到了淡淡的血腥味。血和泥土混在一起,泥土的味道,蓋過了血腥味。我站了起來,告訴那兩個警察,這絕對是血無疑。兩名警察馬上找來了出警的人開始提取這些泥土,準備帶回警局鑒定。
  同時,他們問了道觀裡的道士這些泥土是怎麼回事,可是沒有一個人說的上來。
  在三松觀裡繞了一圈,我們又到了止步門外,警方和道觀內的道士發生了爭吵,警方的人似乎想進這裡進行調查,但是道士們卻不讓他們進去,還說這道門,只有老道長能夠進去。為首的那名警察又是冷笑一聲:「他都死了,你想讓他的魂還是魄進去?」
  警方沒有強行闖入,老道長看上去的確是自然死亡的,沒有證據之前,警方也不好強行偵查。這麼耗下去不是辦法,所以我假裝溫和,說如果老道長既然已經仙去了,一定是放下了凡塵的一切,這道止步門,也不應該再止步,不該讓我們看到的,老道長自然會隱去,不讓我們看到。
  陳凡也訕笑:「道長,行個方便,我們也只是交差,我們不會亂動裡面的東西的,一會就出來。」
  我們的說法似乎起到了作用,最終,一個可以做主的道士終於同意了,討價還價之下,他們允許我們進去兩個人,而且必須盡快出來。我們把他們給說通了,為首的警察指了指我,說我很機靈,讓我跟他一起進去。
  進去之後,我們分頭行動了,我第一時間到了老道長昨天坐著的那個房間。白天,我對這裡的佈局看的更加清楚了。這房間的佈局很奇怪,整個房間只有一個門,而且只有靠門的那邊有窗戶,其他地方就都是密閉的牆了。
  和我昨天透過燭光看到的一樣,這個房間的擺設很簡單,除了一些跟人一樣高的道像外,就是一張桌子和一張床了。桌子兩邊,有兩個厚厚的坐墊,老道長昨天夜裡坐著的那個坐墊,中部向下凹,有明顯的坐痕。
  而當我再往另一邊的坐墊看去的時候,竟然發現,那個坐墊也有坐痕。
  我的腦海裡,一下子就浮現出老道長對著桌子對面空氣自說自話的模樣。我正仔細回想著,跟我進來的警察就叫了我一聲,他問我在看什麼,我搖了搖頭,說沒什麼。不斷地遇到詭異的事情,也讓我變得有些疑神疑鬼了。
  坐墊有坐痕,並不代表要兩個人同時坐著,很可能是老道長在不同時候分別留下的。
  那警察說,他也沒發現什麼。之後,我們兩個人又在這些房間裡重點搜查了一下,依然沒有發現什麼。我對這幾間屋子特別在意,因為那個時候,我聽到了雲清的尖叫聲,儘管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外面的道士已經開始催促我們了,我們只好走了出去。
  我們在道觀上一直待到了下午,期間,帶血的淤泥也被送下山去鑒定了。或許是因為涉及到宗教,警方的動作很快,太陽快要下山的時候,我們就陸陸續續接到了回報。首先是那些帶血淤泥的鑒定結果。
  警方回報稱,那的確是血,但不是人血,而是獸血。警察裡有不少人鬆了口氣,說是虛驚一場,但是我卻有些奇怪。整個道觀都不知道那血是哪裡來的,也沒有人稱在三松觀內殺生,上山的信徒,更是不可能在道觀裡做這樣的事情,並不被人發現。
  道教不像佛教,道教有分支,部分分支要求不允許殺生,不允許食葷,但是部分分支沒有禁止性的規定。
  那獸血為什麼會和泥土混在一起,並出現在三松觀裡,成了一個謎團,因為不是人血,警方也沒有要深究的意思。
  之後便是老道長的身份信息調查了。警方迅速調取了一下身份信息,發現老道長的身份信息,根本就沒有被錄入,也就是說,他算是個黑戶,沒有人知道他叫什麼。
《謀殺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