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還在山上坐著的警察一聽,都紛紛站了起來。他們也不願意多事,既然是自然死亡,那就代表沒有出什麼大事,所以都準備下山了。陳凡問我要怎麼辦,這個道觀的確詭異,但什麼都查不出來,我們不能乾耗著,只能跟警方的人一起下山了。
下山之前,玄一依然沒有回來,我問道觀裡的道士玄一哪裡去了。
有人告訴我說,玄一道長前兩天就奉了老道長的命令,說要下山一段時間,老道長為玄一卜了一卦,說是最佳的出行的時辰是昨天夜裡。我問老道長派玄一去哪裡,幹什麼,那些道士都說不知道,因為玄一和老道長,誰都沒有告訴。
就這樣,我們兩天的時間內,在山下和山上來回跑了很多趟。
到山下的時候,天正好快黑了,老道長的屍體被抬了起來,陳凡說,老道長死了,這三松觀恐怕馬上就會有很多信徒來哀悼。抬著擔架回來的是幾名道士,他們還在一個勁地哭,我最後往老道長的臉上掃了一眼,老道長雙目緊閉,雙唇發白,我下定決心,要查出這個老道長的身份。
以及那個玄一,這兩個人都太怪異,而且我總感覺,他們好像認識我。
我們回到酒店之後,很快就睡下了。
鬼叫餐的案子和肥基死的案子,還是一點進展都沒有,陳凡告訴我,警方為此操碎了心,而失蹤的雲清,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我利用羅峰的人脈,把調查老道長和玄一的任務,交待給了他們。
就在我以為又要毫無進展地過完一天的時候,陳凡突然給我帶回了消息,他說,雲清找到了,是在一間偏僻的屋子裡被找到的,那間屋子裡,還供奉著老九四個人的牌位。
我微微一愣,那個地方,我之前跟蹤雲清去過……
第020章 認罪
我問陳凡雲清現在在那裡,陳凡說,雲清已經被港區警方逮捕了。肥基嘴裡塞著的冥幣有雲清的指紋,再加上雲清在肥基死前和他見過面並交談很久,警方有足夠的理由對雲清採用強制措施。
陳凡說,警方一開始並不知道雲清在那裡。警方接到報警,說在那房子周圍聽到淒厲的哭聲,偶然路過的居民害怕,這才報警。附近的警察趕到後,也的確聽到了撕心裂肺的哭聲,警方破門而入,竟然發現發出哭聲的人,是雲清。
那些警察立刻通知了負責鬼叫餐案的警局,終於,雲清在不見蹤跡兩天後,被警方成功逮捕。這些都是陳凡聽來的,他還聽說,雲清當時正坐在地上,身上很髒,滿是泥土,警方抓她,她也完全不反抗,任憑警方把她帶回了警局。
滲人的是,雲清竟然是對著那四個牌位哭的,就好像在替死去的人哭喪一樣。第一次到朝陽記的時候,雲清正在作法,事後,我跟蹤雲清,發現雲清進了那屋子,屋子裡的確供奉著老九四個人的牌位。
但是後來,四個人的牌位又消失了。這件事,我一直覺得奇怪。我想了想,讓陳凡替我安排,我必須要親自和雲清見一面。陳凡倒是答應得很爽快,還有些得意,他說現在港區的警察,非常信任他。
陳凡替我安排好的時候,已經過了中午了。我們剛到警局,警局裡的一個警察就有些興奮地告訴陳凡,雲清認罪了!我一怔,馬上問那警察雲清認的什麼罪,警察瞟了我一眼,心裡高興,也沒多想,說雲清承認鬼叫餐案是她製造出來的,還說肥基也是她殺的。
那警察說,上午雲清被逮捕的時候,雲清的家屬就接到通知,往局裡來了一趟。厲老先生發起火來,把整個警局搞的雞飛狗跳的。厲老先生身體不好,也沒有警察敢強硬地把他攆出去,免得惹上什麼事。
雲高提出要求,說要見雲清,但是沒想到的是,雲清竟然不肯見他們。這讓厲老先生直接就氣得岔了氣,一邊罵雲清是禍水,一邊往嘴裡吞藥。最後,雲高怕厲老先生身體承受不住,只好先帶他們離開了。
「對雲清的訊問結束了?」陳凡問。
那警察回答:「不算結束了,她認罪之後就什麼都不肯說了,我們準備過段時間再問問。」
警察走後,陳凡也有些驚訝,他問我是怎麼回事,還說他覺得雲清就算是兇手,也不應該這麼輕易地認罪。四周沒人,我對陳凡說,雲清絕對不是兇手。此刻,我已經敢完全確定了。
一來,如果雲清真的殺了肥基的話,那她不會把留有自己指紋的冥紙塞到肥基嘴裡,等著警方去查。二來,除了肥基嘴裡的冥紙之外,警方並沒有其他證據證明兇手就是雲清,雲清就算要認罪,也應該只承認她殺了肥基,而不會承認鬼叫餐的案子也是她幹的。
假設雲清犯了罪,且良心發現想要認罪,那她也應該老老實實地把自己犯罪的過程全部如實告訴警方,而不是單純地說句人都是她殺的。見雲清,勢在必行,陳凡又打通了一下關係,警察馬上去詢問雲清的意見了。
我不是警察,沒有訊問的權力,所以不能強行見雲清,就像雲高想要見雲清一樣,必須雲清自己也同意。我心裡有些忐忑,我不確定雲清會不會見我,但是幾分鐘之後,去辦事的經常回來了,他告訴我,雲清同意和我見面,並且已經在會面室了。
我見到雲清的時候,雲清正坐在桌子的一邊,我們中間隔了幾根有些生銹的欄杆,雲清的雙手被銬在桌子上。本來有一個警察正站在會面室裡,我朝陳凡使了個顏色,陳凡笑嘻嘻地把那個警察拉出去了,還遞煙給那警察。
陳凡似乎在京市也經常幹這事,很快,會面室裡就只剩下我和雲清兩個人了。雲清的樣子有些狼狽,她身上還穿著道袍,髮絲也凌亂地灑在臉前,她低著頭,從我進來的時候開始,雲清就沒有說話。
我打量了一下雲清,問她為什麼要認罪。終於,雲清這才緩緩抬起了頭,雲清的臉色蒼白,嘴唇一點血色都沒有,我發現,雲清的眼睛裡有不少血絲,就連眼眶都有些紅腫,她剛哭過沒多久。
雲清開口說話了,她的聲音沙啞異常。雲清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反問我不是懷疑她嗎。
我點了點頭,承認自己的確一直都在懷疑她。
雲清一笑:「那我認罪,不是正合你意嗎?」
這一刻,雲清說話不再像之前那樣裝模作樣了,除了她穿的那身道袍,我從雲清身上看不出任何一點道士的模樣來。我的聲音冰冷了下來,我如實告訴雲清,她是死是活,和我沒有半點關係,我只想知道兇手是誰。
「死的那四個人是你的親人?」雲清問。
我搖頭。
「那他們是你很好的朋友?」雲清又問。
我依然搖頭。
雲清突然笑了起來:「我知道,你不是警察,為了四個和你沒有什麼關係的人,留在港區,最後送了命,值得嗎?」
我站了起來,抓住冰冷的鐵欄杆,我越來越覺得,老九四個人的死,不是巧合,我心裡的直覺也在告訴我,他們的死,和我派他們來港區找的那個人有關係。正因如此,我沒有退路。
「我要在港區查個人,他們的死,和那個人有關係。」我對雲清說,我想看看她有什麼反應。
可是,我失望了,雲清的神色並沒有異常,她問我要找誰。我沒有說話了,雲清又揚起嘴角,笑了一聲:「你果然不是一個普通的人,找個人都神神秘秘的,你不肯說,就算了。」
我死死地盯著雲清,雲清的頭微微上揚,同樣目不轉睛地和我四目相對。雲清和已經死去的老道長,都知道我的名字,並且都讓我離開港區,這絕對有問題。
我在觀察雲清的時候,目光瞟到了雲清被銬在桌子上的手。我發現,她兩隻手的手腕處,都一圈微微發紅的淤青。我想了一會,又坐回到了椅子上,我點了根煙,聞到煙味,雲清咳嗽了幾聲。
雲清在聲色場所呆久了,經常聞到煙味,她自己也抽煙。如果不是有一兩天沒聞到煙味,不太可能會因此咳嗽。
我笑了笑:「好些時候沒聞到煙味了吧,也是,待在三松觀那種地方,怎麼可能會聞到煙味。」
雲清的臉色馬上就變了,她的嘴唇顫抖了幾下,但是沒有說話。我心裡冷笑,一個簡單的試探,就證實了我心裡的推測。
我告訴雲清,就算她不開口也沒有用,我已經知道她失蹤的這兩天在哪裡了。我站起來的時候,從上往下觀察了雲清一番,陳凡說得不錯,雲清身上的確有些髒,有泥土的痕跡,我立刻就想到了上三松觀的那條小徑。
雲清手腕上的那兩道淤青,分明是被捆綁留下的。正是寒冷的冬天,稍微有力的作用,人的身上很容易就留下淤青,更何況還是雲清這樣皮膚白淨的女人。我想到了在三松觀止步門內聽到的尖叫聲,現在想來,那可能根本不是我聽錯了。
雲清失蹤的這兩天,警方找不到人,雲清也沒有帶身份證和錢,聯繫一切,我猜雲清是被綁到了三松觀上面去。雲清的表情已經告訴我,我的推測都是正確的。只是,我還是沒有想到雲清當時被藏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