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節

  只是,如果是正常情況下,這種事情,苗疆女人跟作為父親的輝老頭說才合適。
  江軍說,不管是苗疆女人不合時宜地去祭拜父母,還是像瘋子一樣去見被隔離的徐芳,都是因為她怕以後再也沒有機會去做這些事了。因為,苗疆女人已經意識到,自己要死了。
  交待和自家沒有關係的人,說自己的兩個女兒不能喝羊奶,是因為她沒有人可以交待了。在死前,還交待這種看似無關緊要的事情,足以看出苗疆女人對兩個女兒的眷戀。她跟鄰居交待,而不去對輝老頭說,是因為,她知道,輝老頭要殺她。
  「當一個女人,明知自己的愛人要殺自己,卻不反抗,她的心,已經死了。」江軍說。
第237章 殺妻弒父
  我們都沒有打斷江軍的話,我突然發現,徐艷的眼裡泛著淚光。
  王鑫也已經放下了手裡的水壺,他笑著對江軍說,光靠這些,不足以證明是輝老頭殺了苗疆女人。原來,王鑫雖然沒有插手案件的調查,但是對案件的內容,非常瞭解,看來他也非常關注這起案子。
  江軍點了點頭,回答說:「我知道,光憑這些,當然不足以作為證據。」江軍緩了一會,才問我們:「你們不覺得,苗疆女人的那個朋友,分明已經和苗疆女人沒了聯繫,卻在苗疆女人死後不久,到舊家鄉祭拜,很奇怪嗎?」
  那個時候,電話都還沒有普及,更不要說是那種比較偏僻的村落了。那個時代,可以說,一旦分別,就可能真的成了永別,除了書信,沒有其他的聯繫方式。而苗疆女人和她的好友,並不識字。
  那個時候,還有很多地方奉行「女子無才便是德」的觀念。江軍跟我們說,他好不容易找到這個女人,當然不可能只是簡簡單單問幾個問題就結束了。他從那個女人的身上,問出了更多的線索,那個女人,完全足以作為證人,證明是輝老頭殺了苗疆女人。
  當時,那個女人收到了一封書信,是苗疆女人給她寄的。當然,因為她們各自都不識字,所以苗疆女人寄出的信,是其他人幫助她寫的,而女人讀信,也是請別人替她解讀的。江軍說著,又從兜裡,掏出了一張已經快要破損的紙。
  我這才明白,江軍果然是已經勝券在握了。他已經掌握了很多線索,所以才會有那個閒工夫,跟著我到碼頭去。江軍把信交給了我,讀起信上的內容,我怔了怔,在江軍的要求下,我把信給念了出來。
  信上說,苗疆女人知道自己活不久了,因為輝老頭要殺她。但是,苗疆女人卻無怨無悔,因為她深愛著輝老頭。苗疆女人說,她和輝老頭結婚生子多年,輝老頭的心思,根本瞞不過她。
  她說,輝老頭要殺她,是因為忌憚苗疆女人在自己身上下的嫁蠱。
  嫁蠱是苗疆女人自己獨創的一種蠱術,據說會對受蠱者的愛人產生詛咒的效應。儘管苗疆女人說她已經將嫁蠱給解除了,但輝老頭卻不確定。或許輝老頭,和苗疆女人在一起,也是自認為冒著生命危險。
  怎麼解嫁蠱,輝老頭絕對不知道,否則,輝老頭也不會眼睜睜看著徐芳的數個男朋友死去,直到徐芳和馮亮在一起的時候,才說終於替徐芳解了嫁蠱。從這,可以推測出這些人的重要心理。
  不管是苗疆女人,還是輝老頭,抑或是和我們待在一起的徐艷,都對蠱術深信不疑。那些不信蠱術的人,總覺得那些自稱會蠱術的人是在裝神弄鬼,殊不知,可能那些自稱會蠱術的人,也對蠱術深信不疑。
  我發現,這些施展蠱術的人,總信奉著一些自古以來就傳承的理念。比如,隨意施展蠱術,會讓自己的壽命更短,抑或是,隨意施展蠱術,會糟天譴。蠱術的最早來源,我沒有去考證,但我知道,這些自古傳承的說法,是讓施術者自己都篤信蠱術的重要原因。
  他們對蠱術本就深信不疑,又相信不能隨意施展蠱術的說法,所以自然不會去試驗所謂的蠱術是不是真的有效。如果在這個時候,再發生一些巧合的事情,又或者是其他人刻意為之的事情,他們就更加相信。
  比如,徐芳的幾個男朋友,真的全部死於非命。
  如果拋開傳統文化,直接把蠱術歸類到封建迷信的範疇,就更好解釋了。所有的巫術,和宗教信仰,都有相同之處。這類思想的毒害,不僅使得旁觀者迷,也使得當局者也深陷其中,深信不疑。
  這也是為什麼有那麼多人篤信一些巫術和宗教的原因。
  苗疆女人在信上說,她全心全意地對輝老頭,但是輝老頭還是擔心自己最終會死於嫁蠱的詛咒。相比起去鑽研如何解除嫁蠱,直接把受術者殺了,更容易。詛咒的主體死了,詛咒自然而然也就解除了。
  苗疆女人說,輝老頭已經從她的身上,把她從先輩那裡傳承下來的東西,全部都學走了,她的利用價值,也就沒有了。加之輝老頭的忌憚,輝老頭還是選擇了對苗疆女人出手。苗疆女人在信的最後,讓她的那個朋友,不要報警,而是把這封信,當作威脅輝老頭的把柄。
  從苗疆女人的信上,可以看出來,苗疆女人已經和輝老頭攤牌了。她的心已經死了,她願意死去,但是她還是擔心輝老頭會對自己的兩個女兒下手,她告訴輝老頭,只要他不去動自己的兩個女兒,那封信的內容,永遠都不會公之於眾,而反之,警方就會找上門。
  作為苗疆女人最好的朋友,女人順從了苗疆女人死前的遺願。
  如果不是江軍找到了她,她或許真的會攥著這封信,一直到老死。
  一封信,一個證人,加上之前對輝老頭的合理懷疑,足以證明苗疆女人,死於輝老頭之手。
  「她不僅殺妻,還弒父。」江軍忿忿地說道:「一切,都是因為這個人,對蠱術瘋狂的癡迷。」
  輝老頭早年的時候,走遍了苗疆各地區,就是為了接觸蠱術,這也可以看出,輝老頭對蠱術,不僅是深信不疑,而是到了一種狂熱的地步。
  江軍說,苗疆女人被輝老頭殺死的案件,已經有據可證,輝老頭父親死時的模樣,和苗疆女人一模一樣,警方有合理的理由懷疑這是同一個人幹的,而小鬼,當時在巫村裡,只和輝老頭接觸過,她也差點喪命,所有的證據和線索,都指向了輝老頭。
  可惜的是,江軍聯繫了不少醫院和鑒定中心,到目前為止,還是沒有查出那是什麼毒蟲。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想要根據醫院的診斷記錄,找出對應的毒蟲,非常困難。江軍說著,深吸了一口氣:「不過,我還找到了一個知情的證人。」
  江軍說著,把目光放在了徐艷身上。
  徐艷滿眼通紅,她的所有反應,也被江軍觀察到了。把徐艷確定為知情證人,也是臨時起意。通過徐艷的反應,江軍已經確定,徐艷對這些事情,完全知情。江軍抓住了徐艷的心理,他冷冷一哼:「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是不肯說嗎,想想疼愛你的母親,你真的這麼甘心讓她白死嗎?」
  我還是沒有插嘴,我有把握,江軍可以勸動已經有了情緒的徐艷。
  徐艷的心理,絕對是矛盾的。江軍的觀察和推測沒有錯,徐艷絕對知情,只是,她一直都沒有說破。她一邊仇恨著輝老頭,一邊又因為輝老頭是她的父親,所以一直不知道應該怎麼辦。
  現在,輝老頭已經死了,江軍也已經查出苗疆女人死於輝老頭之手,這無疑為徐艷的心理,減輕了很多壓力。
  果然,徐艷的反應不出我們所料。
  徐艷點了點頭,再也憋不出,眼淚瞬間掉了下來。
  徐艷告訴我們,十幾年前,她還很小,但是她親眼看到,輝老頭拿著一根毒針,對著苗疆女人的後頸紮了一下。
  徐艷告訴我們,她也不知道那種毒素是什麼,只是能確定,那毒素一定是從輝老頭養的某種毒蟲上提取出來的。我立刻想到了輝老頭推搡小鬼時候的模樣,毒素的確來自毒蟲,但是傷口,原來並不是直接被毒蟲叮咬的。
第238章 對徐艷有利的證據
  脖頸處,被細針扎一下,隨後立刻拔走,感覺並不會非常明顯,最多也是當時疼一下,之後疼痛消除,很少有人會特別去在意。輝老頭當時選擇小鬼下手,可能也是看到了小鬼年紀小,表達能力和思考能力,比成人弱。
  如果紮在我和王雅卓身上,我們肯定會起疑。事實也證明,小鬼當時根本就沒有在意,甚至到事後,也沒有跟我們說起她當時的感覺。這種毒素,實在太可怕,江軍對我們說,現在還沒有查出來是什麼毒蟲,但是為了防止危害,他會把診斷記錄和樣本送到更大的鑒定中心去,力求快點確定毒蟲的種類。
  江軍說完,就讓徐艷繼續說下去。
  徐艷深吸了一口氣,她對苗疆女人的感情很深。她說,在她的印象中,只有苗疆女人一個人對她好,而輝老頭,只會逼迫她做她不想做的事情,甚至還殺了苗疆女人。他們到巫村沒多久之後,輝老頭又對自己的父親出手了。
  輝老頭的父親,一直反對輝老頭接觸蠱術,輝老頭早年獨自在外闖蕩,除了是因為想去學習蠱術,也是因為他和他的父親不和。當時,回到巫村,是因為輝老頭的父親年紀大了,總得有個人照顧。
  只是,輝老頭回巫村之後,輝老頭的父親終日喋喋不休,還數次把輝老頭養的蟲子給毀了。對狂熱的輝老頭來說,那些蟲子,就是他的命,輝老頭,竟然對自己的父親,起了殺心。徐艷說,她並沒有看到輝老頭對父親下手時候的場景,只是事後,徐艷聽到了輝老頭的自言自語。
  輝老頭笑得很瘋狂,說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人會阻礙他研習蠱術。
  江軍笑了笑:「這夠了,輝老頭殺妻弒父,他也只配和那些害人的蟲子為伍,他根本就不能稱上是一個人。」江軍說著的時候,把頭扭向了我:「我在輝老頭家的火坑裡,找到了一些灰燼和蟲子被燒焦的屍體,我懷疑毒素就是從那些蟲子身上提取出來的,我已經送去鑒定中心了,運氣好的話,可以直接作為物證。」
《謀殺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