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節

  就這樣,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很快便睡了過去,這一覺睡的極沉,也沒做夢,當她醒來的時候,太陽早已落山,一輪明月懸在空中,又大又亮。
  揉了揉酸澀的眼睛,劉萍推開門走到院中,此時王長貴和徐雲德還有張老頭三人正圍坐在石凳上閒聊,葛家兄弟則不知去向,多半應該是回房休息去了。見劉萍出來了,徐雲德起身說道:「妹子,你還沒吃晚飯吧?我去前堂給你要些過來?」
  劉萍搖頭道:「謝了徐大哥,不用了,我不餓。」隨之抬頭看了看空中的月亮說道:「時間不早了,咱是不是差不多可以放那女鬼出來了?」
  王長貴點了點頭,隨即從石凳上站了起來,說道:「這女鬼非同一般,一會兒我放她出來之時,你們離遠一些,以防出現什麼意外。」
  徐雲德道:「你就放心把老道,就算那女鬼身上的戾氣沒有完全消除,但被你那符紙貼了一整天,如今多半也是半死不活了。」
  王長貴點了點頭,隨即便轉身進了自己的房間,其餘三人見狀,也急忙跟了過去,劉萍心知他之所以不在這院中放那女鬼出來,應該是怕被他人撞見,畢竟這種事情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待劉萍等人盡數進了王長貴的房間之後,徐雲德順手將房門帶上,說道:「好了老道,開始吧。」
  王長貴應了一聲,隨之將腰間的布袋解了下來,並鬆開了袋口。口中默念了幾句咒語之後,眾人只見一縷若有若無的青煙自那布袋之中飄了出來,並在屋內正中逐漸匯聚,最終化作一個人形,儼然就是那之女鬼,只不過此時她的腦殼上還貼著符咒,所以並沒有任何動作,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裡。
  隨著女鬼的現身,整個房間內的溫度驟減,陰森的冷氣瞬間充斥了整間屋子,張老頭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道:「好冷呀!」
  劉萍和徐雲德則沒有作聲,皆是緊緊地盯著這女鬼。王長貴收起布袋,隨之走到那女鬼面前,抬手揭去了其腦門上的剝陰符。
  剝陰符咒一去,只見那女鬼原本空洞的眼神突然變的凌厲起來,幽怨地盯著眼前的王長貴,面目顯得十分猙獰。劉萍等人一見,心裡頓時一驚。徐雲德則急忙施起了降妖手,往前稍稍邁了一步,站到了劉萍和張老頭的身前。
  而那女鬼卻只是兀自盯著王長貴瞪了許久,最終也沒有發飆,而是突然張口尖嘯起來,這一聲刺耳的尖嘯,悲切中帶著幽怨、憤恨中帶著絕望,令人聽了潸然淚落,情不自禁的便生出了對她的惻隱之心。
  然而當大伙皆被她這冷不防突如其來的尖嘯聲給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之時,冷不防的一陣陰風刮起,將門旁的窗子頂了開來,與此同時那女鬼飛身撲了出去,幾個起落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眾人見了無不大驚,這一變故就連王長貴都始料未及,他沉聲道:「這女鬼究竟遭逢了何事,為何她的意志這般堅定?」
  徐雲德盯著還在搖曳的窗戶看了許久才回過身來,開口說道:「這……這究竟是個什麼情形!老道,你的那什麼剝魂符是不是不管用啦?這都將近一整天了,那女鬼身上的戾氣咋不見消減呢?」
  王長貴冷著臉,透過窗子看向女鬼逃離的方向說道:「非三世積怨之亡魂,絕不會有此戾氣,看來這女鬼留不得!」
  徐雲德道:「反正現在我們也已經知道鬼嬰的下落了,這女鬼對咱來說也沒有什麼利用價值了,雖說她的前世可能就是張老的女兒,但是如今看來,恐怕絕無可能再想起那些了,所以說咱還是趕緊收了她吧。」
  王長貴聞言後,沒有作聲,而是轉眼看向了一旁的張老頭,見他此時神色黯然,心裡頭定然也是悲切難當吧。
  「留不得!」突然,張老頭開口說道:「先生,還請你收了這女鬼吧,有她在,咱這鎮子可就再也無法消停了,她不是我的女兒,我的女兒早在三十年前就已經死了!」
  聽了張老頭的話後,劉萍說道:「先不管別的,咱當務之急應該是追到她,切不可再叫她害人了。」
  徐雲德說道:「話雖如此,但現在陰陽羅盤已經用不上了,咱上哪去尋她呢?」
  張老頭道:「鬼嬰現在已經附身到了馮家的嬰孩身上,你們說她會不會去了馮家?」
  王長貴搖頭道:「定然不會,鬼嬰附身之後,陰氣盡無,一般的術士根本難以察覺,而她的身上陰氣滔天,一旦被能人術士發現了,那麼鬼嬰便很容易暴露,所以我斷定她絕不會靠近鬼嬰。」
  劉萍沉思片刻道:「我倒是感覺她極有可能去一個地方!」
  眾人一聽,全都將目光轉向了他,徐雲德道:「是哪兒?」
  劉萍說道:「鎮北石橋!」
  王長貴稍稍點了點頭道:「走,過去看看!」說罷便逕自推開了房門,率先走了旅店。
  一行四人,一路疾行,不多會兒功夫便來到了石橋近前,這夜月光極佳,將整個鎮子照的一片雪亮,此刻的石橋靜靜的臥在水上,顯得靜寂而有安詳。
  看著空空的橋面,王長貴輕聲道:「看來丫頭猜得不錯,那女鬼確實在這!」
  張老頭疑惑道:「當真?可是我咋啥也看不見呀?」
  王長貴道:「正常情況下,鬼不顯形的話,沒有陰陽眼的人是看不見的,我之所以能斷言她在這裡,那是因為我能感到橋上傳來的陰氣。」
  徐雲德撇了撇嘴道:「陰氣我感覺不到,但屍氣我離著十里路就能聞見……扯遠了,老道你還是用你的銅鏡吧,雖說知道她在橋上,但這樣看不見的話,咱也難辦。」
  王長貴點了點頭,隨後掏出了攝魂銅鏡,藉著明亮的月光照向石橋,接下來所發生的事情與昨晚大致相似,一陣婆娑的輕霧在鏡光的照射下顯現了出來,那女鬼此刻正靜靜地站在橋頭,一動不動的盯著橋下水面。
  看了這幅畫面,若非知情人的話,定會以為是仙女下凡!但王長貴他們卻深知橋上那位絕非什麼仙女,而是有著三世以上怨氣的惡鬼。
  在鏡光的照射下,女鬼無從遁形,顯身出來。王長貴見狀,收起了銅鏡,隨之從懷中掏出了一張玄黃符咒,劉萍一見,頓時明白了他這番是要用殺招了!隨即轉眼看了看橋上的女鬼,心裡頭卻突然生出了一個怪異的念頭,同時不由自主地開口說道:「大仙,先慢動手!」
第125章 陰戾之氣
  王長貴一聽,不由好奇地問道:「怎麼了?」
  劉萍說道:「或許我有辦法除去這女鬼身上的陰戾之氣!先讓我試一下吧!」
  王長貴和徐雲德聞言後,見劉萍滿臉自信的模樣,皆點了點頭。隨即劉萍便邁開步子往石橋之上走去,同時開口輕唱起了那首暗魂曲來!
  這安魂曲雖都是一些拗口的音符,聽起來極為古怪,王長貴等人也根本無法聽懂劉萍唱的是些什麼意思,但是舒緩的調子卻令人聽後身心舒暢,一時間大夥兒都忘了言語,只是靜靜地看著石橋上的劉萍,誰也不想打斷她。
  更為令人驚奇的是,那女鬼聽到這安魂曲後,竟然轉過了臉來,直勾勾地看著劉萍,眼中一消先前的陰狠,取而代之的則是疑惑。
  見女鬼有了動作,王長貴和徐雲德的心同時懸了起來,但見那女鬼的眼中此時並無幽怨之色,而是充滿了悲切,與此同時,她身上的那股戾氣似乎也在逐漸地消減,兩人同時心驚道:「這是什麼情況?」
  劉萍則沒有理會其他,自顧自的專心淺唱。伴著悠揚的曲調,似乎周圍的一切都進入了一個祥和的玄妙境界,這裡沒有仇恨,沒有嫉妒,也沒有爭權奪利,就連王長貴和徐雲德也被安魂曲所感染,內心一片祥和。
  許久之後,一曲安魂咒終於唱畢,然而沉浸在曲子中的眾人卻一時半會兒都沒能回過神來。再看那女鬼,此時竟然是滿面淚珠,眉頭緊鎖的抽泣著。
  劉萍見狀,稍稍往前走了幾步,試探性地問道:「你……你還好吧?」
  那女鬼聞言後,看著劉萍微微點了點頭。後方的王長貴等人見狀,皆是大為震驚,誰能想到,一隻聚積了三世或者更多怨氣的厲鬼,竟然被一支聽不懂詞意的曲子給化解了。
  王長貴遲疑了一下,隨之邁步上前,對那女鬼說道:「我見你年紀尚輕,為何早早的就斷了性命,且是一屍兩命?你生前到底遇到了什麼不測?」
  那女鬼依舊有些哽咽,抬手拭去眼角的淚滴,竟是口吐人言地說道:「我本不是這孤雲焦人士,生前姓董名卿,十七歲嫁到錢家,丈夫大我十歲,是個坡子,錢家是當地的大戶人家,家財萬貫,丈夫雖說身有缺陷,但待我卻很好,原本以為能這般安穩的過一輩子,卻不料……」
  說道這裡,那女鬼似乎又想起了傷心事,低聲抽泣了起來,神色極為悲切可憐,劉萍見狀,急忙開口安慰道:「事情都已經過去了,況且……況且你也離開了人世,天意難違,所以你就別再苦惱了。」
  那女鬼聽了劉萍的話後,點了點頭,隨之接著說道:「同鄉有一惡霸,旁人都叫他李二爺,這李二爺平日裡嗜賭成性,大夥兒無不對他又恨又怕,然而這姓李的跟錢家卻是表親。他常去家中借錢,丈夫怕不給他的話,姓李的會翻臉,所以一直都在忍氣吞聲。後來有一次,姓李的又賭輸了,在外頭喝的酩酊大醉,半夜闖進了家中。那夜恰逢我臨產,丈夫去給我尋產婆去了,那姓李見當家的不在,便藉著酒勁四處翻找錢財,但找了許久,卻一分一毫都沒有找到,最後他惱羞成怒,將一腔怒火全發在了我身上,不顧我懷胎十月的腹中嬰孩,對我又是拳打又是腳踢……」
《靈怪筆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