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節
王長貴搖頭道:「龍抬頭的藥性剛猛,本就屬陰的女子如今又正值體虛之際,用它不是找死嗎!沿階草雖說藥效溫和,但同樣有固本培元,護陽驅陰的功效,對於體虛的女子而言,是最為合適之選。」
徐雲德點了點頭,隨之笑道:「我對這些研究不深,嘿嘿……」
眾人在朱家後院坐了少許時候,便見朱郎中氣喘吁吁的跑了回來,進門便道:「那嬰孩實在是太邪乎了,自打出聲到現在,一時也離不開奶頭,一撒口便哭的死去活來,馮太太兩個奶子都被吸癟了,在這麼下去的話,不等藥效到了,我看她就得死在那孩子口中。」
徐雲德一聽,頓時罵道:「他娘的真是個蠢貨女人,孩子要哭就叫他哭便是,哪有小孩不哭的!」
然而劉萍卻已為人母,所以對那女人的做法還是比較理解的,可憐天下父母心,哪有母親忍心看著自己剛下生的孩子大哭不止的呢!
王長貴則說道:「馮家的人怎麼說?」
朱郎中道:「期間那個姓鄭的男人曾提及到你們幾位,並問老婆子要不要尋你們過去看看,但那老婆子卻是個要強的主兒,雖說對外孫的異樣也有些懷疑,但最終還是沒有鬆口,我也勸了她幾句,不過沒有用。」
他王長貴的脾氣大伙都清楚得很,聽朱郎中這麼一說,頓時拉下了臉,冷聲道:「真是個不知死活的老婆子,我看她還能要強到什麼時候!啥時她親自過來求我,我才去收那鬼嬰!」
朱郎中語塞,心想道:「高人自有高人的脾性,單是這份處變不驚的神態,便非常人能比!只不過那糟老太婆也是心高氣傲,她到底會不會低頭呢……倘若雙方就這麼耗下去,那鬼胎豈不是可以旁若無物的成長了嗎!」
從朱郎中家回去之時,已經是正午十分,在此期間,馮家的人一直都沒有露面,縱使朱郎中再怎麼焦急,但王長貴一夥卻都是一副悠然閒暇的模樣,朱郎中心知王長貴他們是在生老太婆的氣,所以也不好多說什麼,只有不停的祈禱那老婆子能趕緊出面認錯。
回到旅店之後,徐雲德終究是有些忍不住了,問道:「我說咱就這樣耗著,真的沒事吧?老道你先前不是說那鬼胎是個難纏的角兒嗎?怎麼這番我見你似乎並不十分擔心吶?」
王長貴道:「鬼嬰附身之胎的確極為難纏,但卻也需得它成型之後,另外新生胎兒的本元極其穩固,鬼嬰雖附其身,卻難驅其魂,我先前擔心的是鬼嬰附身之後,陰氣全無,找尋起來極為困難,屆時耽擱了時間,鬧出人命可就不好了,而如今咱已確定了鬼胎身在何處,所以就無需太過擔心其他了。」
徐雲德又道:「那你就不怕出手晚了,那馮家的太太丟了性命?」
王長貴沉聲道:「即便如此,也怪不得我們,你別忘了,咱在嬰孩下生當日便去了馮家,但奈何她們不信咱們,就算那女人果真死了,也與我等沒有半分關係!」
第128章 說曹操曹操到
坐在一旁的劉萍說道:「命已天定,自己種下什麼樣的因,自會嘗到什麼樣的果,那女人能否活命,只能看她娘何時肯服軟了,若不然我們就這般去了馮家,也難免會再次被攆出來,咱又何必自討沒趣呢?」
聽了劉萍的話後,徐雲德稍稍點了點頭說道:「妹子說的有道理,想起來那老太婆著實氣人,若不是她從中作梗的話,咱又何須費這個心,現如今早應該在趕往昆崳山的途中了。」
王長貴道:「我等巧遇此事,也是命裡注定,事態將會如何發展,也不是我們能夠左右的,那老婆子生性傲慢,此番若能及早服軟,前來尋我等出手救下他的孫子,也算是積了一德,數月後身死下到陰間,也可免遭些罪受……」
劉萍和徐雲德聞言,皆是點頭表示贊同。
正說話間,許小六突然急匆匆的跑了進來,開口便道:「幾位,那老婆子說要見你們,此時正往這邊來了。」
劉萍等人一聽,不由相互對視了一眼,徐雲德笑道:「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
徐雲德則說道:「我也沒想到來的這麼快!」
雖說那老太婆多半是已經服軟了,可想起先前她那般蠻橫不講理的模樣,劉萍心裡頭還是經不住生出些許厭惡,但轉而又想到或許是那馮太太已經支撐不住了,縱使老太婆再怎麼傲慢,卻也始終身為人母,對於自己女兒的安慰,又怎麼會當兒戲視作呢?
果不其然,不多會兒功夫,那老太婆果真在姓鄭的陪同下,神色焦急的趕了過來,進門一見劉萍一夥兒,二話不說,便「噗通」一聲跪了下去,「嘩嘩」的扇了自己幾個大耳光子說道:「老身有眼不識泰山,看不出幾位是真大仙,先前口出惡言辱罵了你們,實在該死……」
見她以聲淚俱下的模樣,劉萍心有不忍,即便她之前有萬般不對,但也畢竟是個七老八十的婦人,如今又屈膝下跪認錯。這般已經足夠了,心裡頭對她的鄙夷也消減了許多,於是便上前將其扶了起來說道:「人活於世,誰能無錯,之前的事情,就全當是一張紙,掀過去便罷。」
老太婆滿眼含淚的點頭道:「姑娘,你真是菩薩心腸,還請你們趕緊去救救我那可憐的閨女吧!再耽擱些時候,恐怕……恐怕就要白髮人送黑髮人啦……」
劉萍一聽,心頭微驚道:「這才一日有餘,怎會如此嚴重?」說著便將目光投向了王長貴。
王長貴輕啜了口茶水,起身說道:「走吧,去你家中看看再說。」
那老婆子見王長貴終於肯出手相救了,急忙又拜了幾拜,說道:「大仙若能救回我那可憐的閨女,老身就算以死謝罪,也絕對沒有半句怨言吶……」
王長貴沒去理會她,只是招呼起劉萍和王長貴逕自走了出去,那老婆子見狀,神色有些尷尬,但心裡頭惦記著女兒,所以也顧不上這些了,急忙與姓鄭的一同跟了上去。
一行人來到馮家,此時馮太太已經陷入了昏迷,但那鬼胎卻還是含著她的奶頭不放。當劉萍一夥人踏入房門之時,那鬼胎卻突然用餘光瞥了一眼眾人。
劉萍恰好捕捉到了那鬼胎的眼神,心裡頭暗自驚訝道:「這真是剛出生一天的嬰兒?」確實,若是按照常理,嬰孩剛下生一天,眼睛大多還睜不太開,視覺以及感官都還沒有發育,所以說像瞥眼這種看似簡單的動作,若出現在一個剛出生僅僅一天的嬰孩身上,著實叫人吃驚。
王長貴看了看床上的馮太太,只見她面色發青,嘴唇蒼白,雙眼緊閉,虛汗滿面,心頭也不由暗驚,低聲自語道:「看來我還真是低估了這鬼胎的能力。」
徐雲德則是自打進門之刻起,便一直盯著那鬼胎不放,此時的鬼胎正被一條藍色碎花小包被裹著,只有頭露在外面。應為剛出生的緣故,身上的胎青色還沒有退去,趴在母親的懷裡一動不動,死死的含著奶頭不捨鬆口,看上去怪異非常。
老太婆見王長貴進屋半晌沒有動作,忍不住問道:「大仙,我女兒這到底是怎麼了?難道真是先前你說的什麼髒東西作祟?」
王長貴道:「你先去把孩子抱開,別讓他呆在這間房中,你女兒的病,都是因它而生!」
老太婆一聽,頓時大驚失色,但對於王長貴的話卻又不敢不信,於是便走上前去,抱起了鬼胎。
可誰料那鬼胎一撒開嘴,便放聲大哭起來,哭聲嘹亮,極為刺耳,哪像是一天大的嬰孩所該有的嗓門兒!
老太婆抱著孫子,一邊輕輕地晃著一邊說道:「這孩子也不知怎的,生來食量就大得嚇人,他娘的奶水全被吃光了也不見飽,一離開奶頭就哭,誰也哄不好。」
王長貴聞言道:「此時外頭太陽正列,你把他抱到陽光底下曬曬,保管用不了多會兒就不哭了!」
老太婆一聽,神色遲疑道:「這……這曬太陽能管用?」
王長貴道:「信不信由你!」說罷便不再理會於她,隨即從懷中掏出來一個小紙包,打開之後,裡頭是一些黃色的粉末,那粉末被研磨的極細,就連徐雲德和劉平也沒能認出來是什麼東西。
隨即王長貴叫來姓鄭的男子,將那紙包遞給他道:「這是我專門調配的藥粉,你去找些溫水給她沖服了,另外朱郎中給她開的方子,每日三服用,切不可斷掉。」
姓鄭的男子接過藥粉,連連點頭道:「多謝大仙,多謝大仙……」說罷便去找來了溫水和碗,攙起馮太太上身,將藥粉給她灌了下去。
劉萍等人見這男子對馮太太極為心細,眉目間儘是關切與焦急,心裡不由想起了許小六之前說的那些話來,如今一看,果不其然,他倆之間肯定有些不為人知的姦情。
想到這些,劉萍與徐雲德心照不宣的相視一笑。這種事情,叫他們這些外鄉人遇見,又能說些什麼呢?傷風敗俗之事,多不勝數,這馮太太年輕貌美,且不足三十便做了寡婦,夜間孤寂,難守空房也實屬人之常情……
從馮太太的房中退出來之後,眾人見那老太婆正抱著鬼胎坐在院子中曬著太陽,此時鬼胎確實停住了哭聲,靜靜的臥在老太婆懷裡,只是撇向劉萍等人的眼神卻充滿了怨恨。
王長貴對此視而不見,走至老太婆跟前說道:「在你女兒恢復之前,萬萬不能把孩子抱進她的房中,另外這孩子身上有鬼作怪,今夜我會來設法收了它,只是在那之前,你需要準備一間向陽空房,日落之後嬰孩多半還會大哭,你不要理會,只管將其放在房中便可。」
老太婆聞言後,雖多有不解,但卻不敢違背,只得點頭說道:「一切遵照大仙所說去做,只是這孩子若是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