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節

  那老和尚將丁老頭帶進廟裡,解開了包在玉石礦外頭的布包衣物,隨之卻是找來了一長柄大錘,毫不含糊,照準玉石礦便砸了下去。
  只聽「匡」的一聲響,玉石礦應聲而碎,定睛看去只見礦石裡頭竟有一嬰孩手掌大小的翠色溫玉滑落而出,若說玉石,丁老頭也見過不少,但這未經雕琢的原玉竟就如此潤滑青郁的,卻還是頭一回見到。
  那老和尚撿起翠玉,隨之便邀丁老頭一同進了內室,這間房裡入眼便是南牆上的佛祖塑像,塑像面目安詳,讓人看了之後,心中也隨著升起平和之意,心境絮亂的丁老頭頓時便平靜了許多。
  那老和尚將玉石放在佛像的香案上,隨之轉身對丁老頭道:「施主,今夜還請你與我一同誦經,來化解此物上的邪氣,這期間心要至誠,意要至堅,心無雜念,境無歪欲。你且記下了嗎?」
  丁老頭一聽,自是泛起了難為,撓頭說道:「老師父,不是我不肯,只是我沒念過書,大字不識幾個,你要我如何唸經啊?」
  老和尚聞言,卻是哈哈一笑道:「這倒不礙事,你只需重複念著『阿彌陀佛,我佛慈悲,浮生即多是,諸如萬法空。』便可以了。」
  丁老頭滿口答應,隨之便挨著老和尚,坐在蒲團之上誦起經來。如此過了一夜,於次日清晨,老和尚當先起身,從香案上取下玉石,隨後又要丁老頭去床上歇息。
  丁老頭雖不明其意,但卻困的要命,也不推辭,翻身上床,蒙頭便睡。這一覺睡得極其深沉,醒來之後已是深夜,屋外蟲鳴蛙叫不絕於耳,屋內香霧繚繞,略顯昏暗,可當丁老頭瞥見那正坐在桌前的老和尚時,卻是震驚地看到他身上似乎正泛著淡淡精光,恍惚間卻像極了佛祖顯靈!
  「施主,你醒啦,一腳睡得尚好?」不等丁老頭出聲,那老和尚便轉過身來,一臉慈祥地問道。
  年輕的丁老頭當時有些呆傻,愣愣地點了點頭道:「好……好極了!」
  老和尚稍稍點了點頭,隨之便又轉過身去,忙活起手中的事情來,丁老頭覺著好奇,便下了床走了過去,只見那老和尚正握著刻刀,竟是將那翠玉刻成了一尊精緻的佛像!此刻雖沒完工,但已經出具形態了,惟妙惟肖,手藝叫人驚歎。
  沒用多會兒,老和尚便完工了,隨之起身將那佛像交給丁老頭道:「施主,此物你只需戴在身上,日後不論丟失或是遭盜都莫要過問,四十年後持此物者會有一劫,若無貴人相助,乃是九死一生,若遇高人,那便是仙緣。」
  丁老頭聞言,頓時擺手道:「那我還是不要了。」
  老和尚卻道:「你若不要,只需三日,必有血光之災,那可是十死無生之大難,施主你好生考慮一下吧。」
  想起先前這老和尚身上那若有若無的金光,丁老頭不由對他的話信了八分,但還是稍有遲疑,抬頭看了看老和尚的臉色,見他滿臉慈祥,絕不像那種招搖撞騙,心口胡扯之人,最終還是橫下一心,將那玉佛收下了。第二天,便匆匆的告別了老和尚,下山而去。
  故事完了,丁老頭又喝了口茶,隨之抬眼瞅了瞅天色,道:「時間不早了,大夥兒都回去造飯去吧。若是還想聽我講,等明兒下午再來這兒吧。」
  圍在柳樹下的眾人卻都還聽的意猶未盡,就連徐雲德也是如此,突然有人扯著嗓子問道:「丁老,您那尊玉佛如今還在身上嗎?至今想必也該有四十年了吧,您遇到大難了還是遇著仙緣了?」
  丁老頭一聽,卻是哈哈一笑道:「那玉佛在我身上只不過留了三兩個月,便在我回鄉之後就遭人盜去了。」
第187章 丁老頭的經歷
  「哄人的吧!哈哈,還佛祖顯靈勒,丁老您當真能扯……」農村人都這樣,故事雖說好聽,但聽後卻都會這般起哄作樂,丁老頭對此卻也習慣,並不放在心上,與大伙嬉鬧了一會兒便會家去了。
  旁人見時候著實有些晚,也紛紛搬著小凳,拎著水杯各自散去,徐雲德也去推起了洋車,去了孫家。
  此時劉萍正在院中洗米,見是徐雲德來了,忙起身招呼道:「怎樣徐大哥,丁老講的故事還中聽?」
  徐雲德連連點頭道:「不錯,比起茶館裡說書的要好多了,真沒想到你們一溝村盡出才人吶!一個不識字的老頭,卻能編出這些好故事來,若識字的話還不出書……」
  這時,孫聖葵從堂屋走了出來,對徐雲德說道:「徐兄弟,那丁老頭講的事情可不是編造出來的,他年輕那會兒走南闖北,見識非凡,閱歷極廣,這些事情儘是他的親身經歷呀,只是他人樣貌生的不怎麼起眼,講出來的故事信者很少,時間長了,他自己也就隨它去了,就當自編的故事說與人聽,也算是回憶過往了吧。」
  徐雲德聞言,驚異道:「那丁老頭當真有那些經歷?我還真看走了眼!」
  孫聖葵哈哈一笑道:「徐兄弟,實不相瞞,咱一溝村地界可謂是藏龍臥虎啊,像什麼洪拳傳人、清末武狀元後人、就連那宋家的兩兄弟,你別看太平險些叫髒東西嚇死,但那小子九節鞭卻是耍的像模像樣,拿手絕活也是祖上傳下來的。」
  徐雲德暗自咋舌道:「真沒看出來,孫老爺,你們一溝村怎麼這麼多狠角兒啊?以前從沒聽聞過。」
  不等孫聖葵回答,卻聽劉萍搶先說道:「徐大哥你也知道,咱這地界許多年前乃是荒無人煙之處,後來不斷有人喬遷至此,那些人中不乏一些混江湖的高人,也都是滿身技藝卻無處施展的沒落客,厭倦了煩心勞苦的日子後來到這裡,並在此扎根,一心只想平靜安穩的過生活,久而久之便成了如今的城南六村。而那些高人之後,自然也都多少會些祖上留下的把式咯。」
  徐雲德點頭答道:「原來如此啊……」隨之又嘀咕道:「照此說來,那丁老頭所說的玉佛也是真實存在的了?世上真會有那種玄乎的玉石?」
  「徐大哥,你說什麼玉石啊?」劉萍好奇的追問道。
  徐雲德道:「哦,是剛才聽那丁老頭講的,幾十年前他在煤礦底下挖著一個玉石礦,這礦石一出世便帶來了火災,最後被個老和尚雕成了一枚玉佛。」
  劉萍聞言點了點頭,卻並沒將其放在心上,轉而又對孫聖葵道:「爹,今晚過半年兒,我去炒幾個菜,王大仙家裡頭極少過節,不如一會兒把他師徒倆也叫過來吧,正好徐大哥也在,你們爺幾個喝幾盅?」
  孫聖葵點頭道:「行啊,等會孫季回來了,我就叫他去請王大仙爺倆過來。」
  許久之後,孫家堂屋,一張方形大桌,團團圍坐著七口人,因孫清風他姐姐去了姑奶奶家,近日內不會回來,所以這半年兒也沒有在自家過。吃飯時,徐雲德突又想起了丁老頭的那個故事來,於是便開口問道:「老道,你說這世上有沒有什麼玉石,能給人帶去災難的?」
  王長貴稍一細想,隨後說道:「確實有那麼一種石頭,與玉相仿,但質地色澤卻比尋常的玉石要堅硬且圓潤的多,這種石頭極為罕見,名為孽障,相傳秦皇刻就的傳國玉璽,也就是那傳說中的和氏璧就是這孽障之石。徐兄弟為何突然問起這事來了?」
  徐雲德將從丁老頭口中聽來的那個故事大致的說了一遍,隨之又疑惑道:「不知道丁老頭碰到了那玉石是不是老道你口中說的孽障之石?」
  王長貴聞言後,卻突的滿臉生疑道:「你說丁二他爹?」
  徐雲德點了點頭道:「是呀,你認得他?」
  王長貴點頭道:「我從二溝搬來一溝村的時間也不短了,村裡的人自是都認得,只是從未聽聞過丁老頭講過這檔子事!」隨之抿了一口酒,又接著說道:「待會兒徐兄弟與我去趟丁家,我有些事情想要問問那丁老頭。」
  徐雲德點了點頭。
  飯後,眾人又小聊了片刻,王長貴便於徐雲德起身告辭,一同去了丁家。此時丁家也是剛收拾了飯桌,聽聞外頭有人叫門,丁二他媳婦秀麗疑惑地喊道:「誰呀?」
  「是我,王長貴!」王長貴報出了自己的名號。
  丁家人一聽,頓時驚奇起來,王大仙無事不登三寶殿,這大半夜的跑來自己家做什麼?丁老頭此時也是滿心疑惑,忙叫兒媳去開了門。
  王長貴當先進了堂屋,一見著丁老頭,便開門見山地問道:「丁老哥,我今夜前來你家中,只是想問你一件事情,我聽說下午徐兄弟在你家門前聽你講了個關於一枚玉佛的故事,你還曾記得那玉佛是個什麼模樣嗎?」
  丁老頭立馬點頭道:「自是記得,敢問大仙,怎麼突然向我問起這事兒?」
  王長貴沒有直接作答,而是從懷中把那枚在碉堡中找到的玉佛給拿了出來,遞給了丁老頭道:「老哥,你且看看是不是這枚?」
  那丁老頭的眼神乍一落到玉佛之上,臉色頓時驟變,顫著手將其接了過去,走到油燈前對著燈光仔細地看著,同時說道:「就是它!就是這尊玉佛,四十四年了,真沒想到在我有生之年還能再見著它……」
  徐雲德見狀,頗有些不可思議地說道:「不會真這麼巧吧!丁老叔你可看仔細了,這當真就是你故事裡講的那個玉佛?」
  丁老頭回話道「不會錯的,這枚玉珮雖說只跟過我三個多月,但我是親眼看著那老和尚將其刻出來的,絕對不會認錯!大仙,敢問您是如何得到它的?」
  徐雲德聞言,又疑惑的問向王長貴道:「老道,你咋會猜到這塊玉佛就是丁老說的那枚的呢?」
《靈怪筆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