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甄雪走後,張子揚一把將蕭凌虛從地上提了起來,「你瘋了啊你!狗雜種!盡給老子惹事!」
蕭凌虛沒有在意他的辱罵,他順從地站了起來,突然問道:「報告政府,今天幾號了?」
「30號!幾號?媽的!待會兒看我怎麼收拾你!」張子揚說著,故意拽緊了蕭凌虛的囚服,讓領口緊緊地勒著他的脖子。
「30號……」蕭凌虛低聲念著,臉上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表情。
第三章 亡者歸來(2)
星期二的探監,沒有任何結果。甄雪決定抽時間再去一趟二監,希望能有所收穫。
計劃雖然是定好的,但變化也是驚人的。讓甄雪沒有想到的是,僅僅第二天,她就回到了二監。但這一次,她不是主動來的,而是被請來的。
星期三早晨,天還沒有大亮,雞鳴依然高亢。七點不到,甄雪就被一陣持續不斷的電話聲吵醒了。
甄雪接起了手機,張子揚立刻在電話那頭叫開了:「甄大夫,你昨天探望的那個犯人死了!」接下來張子揚解釋,他今早例行叫早的時候,發現蕭凌虛一點兒回應也沒有。於是他掀開了他的被子,卻發現他躺在囚床上,已經失去了呼吸。
細節無關緊要。一聽到被害人的名字,甄雪的清夢立刻就被攪散了,她馬上給聞南打了一個電話,並將蕭凌虛的死訊告訴了他。
電話那頭,聞南顯得驚駭無比,不斷地詢問有關的細節,並一直懷疑是自己聽錯了。
甄雪來不及多做解釋了,她要聞南馬上趕到二監和自己會合,然後便掛上了電話。
二十分鐘後甄雪開車來到了二監。聞南的黑色越野車也同時抵達了。
「怎麼回事?」聞南跳下車,急切地問道。
「具體的細節,我也不清楚。是張子揚給我打的電話。他說,蕭凌虛死了。」
兩人說著,已經來到了監獄的正門。他們對值班的獄警出示了工作證。獄警接過去查看了一下,便打開了監獄的大門,將他們放了進去。
監獄裡面瀰漫著一股奇怪的味道。一條水泥走道,乾乾淨淨。走道的左右兩邊,整整齊齊地排著一格一格的牢房。就像一排排的鳥籠。每個鳥籠裡,都並排放著幾張高低床,床上的被子疊得方方正正,和豆腐塊一樣。
張子揚站在走道的盡頭,正和其它兩名獄警交頭接耳地說著話。他見到了甄雪,立刻像見到了大救星一樣撲了過來,「甄大夫,你可算來了。」
「死者在哪裡?」甄雪急著確認蕭凌虛的死因,所以她並沒有多做客套,而是將話題直接切入了工作。
「喏!就在裡面!」張子揚說著,指了指身後的監捨,同時側身讓出了一條道,讓聞南和甄雪進入了監捨。
蕭凌虛閉目躺在床上。他身上的毯子從床頭垂落,露出了他精壯的上身。他的雙手隨意性地搭在身側,雙腳伸直,表情平靜,就像睡著了一樣。但他實際上是死了。
甄雪看著地面,小心走近床邊。她先拿出相機,就屍體的現狀照了幾張相。然後,她戴好手套,並從醫事包裡拿出了一根很長的化學溫度計,先量室溫,再量了蕭凌虛的體溫。
室溫是攝氏25.7攝氏度,蕭凌虛的體溫為35.8攝氏度。蕭凌虛身上還沒有出現屍僵和屍斑;他的角膜濕潤,瞳孔也是透明的。
「他的死亡時間恐怕不超過一個小時,他的體溫只降低了一兩度,並且身上也沒有出現明顯的屍斑和屍僵。」甄雪說著檢查了蕭凌虛的身體,並在他的皮膚上發現了多處皮內出血的痕跡。看起來就像用某種條狀物體重擊所致。
看見那些痕跡,甄雪皺起了眉頭,直言道:「張警官,你們這兒的獄警虐待囚犯?」
張子揚愣了一頭,馬上否認,「甄大夫,你這話說的就有點兒奇怪了!我們二監的獄警都是文明的執法人。就連上級領導到我們這兒視察時都誇我們對待犯人就像對待自己的親人一樣,照顧得無微不至……」
張子揚還想擺譜,甄雪卻不樂意聽了,她轉過頭,迎上了張子揚的目光,反駁道:「張警官,那你要怎麼解釋死者身上這些內出血的傷口呢?據我多年的屍檢經驗,這些傷口都是被某種堅硬的條狀物重擊所致。如果我分析得不錯,擊打死者的條狀物恐怕是警棍吧?」
聽到這裡,張子揚的臉霍地垮了下來。他趕緊走到甄雪身邊,湊近她耳邊,小聲地說道:「甄大夫,千萬別聲張。我確實教訓過犯人……那還不是因為他昨天對你不禮貌嘛!」張子揚說著,抬頭看了聞南一眼。聞南正忙著向一個獄警瞭解情況,並沒有注意到他們的談話。
張子揚舒了一口氣,繼續壓低聲音對甄雪說:「甄大夫,依你看,犯人是被打死的嗎?」
「不排除這種可能。」甄雪說著,從地上站了起來,「具體的死因還要等詳細的屍檢結果出來以後才能確定。」
張子揚頭上立刻滲出了汗水。他雖然笑著,臉色卻比哭還難看,「甄大夫,你可要好好檢查啊。」
「放心,這是我的職責所在。我一定會還死者一個公道。」甄雪說完,撇下張子揚,走到了聞南旁邊。
「有沒有什麼發現?」聞南問。
「據張子揚說,他教訓過蕭凌虛。」
「你是說他是被打死的?」聞南臉上閃過一絲驚訝。
「不像。」甄雪朝屍體望了一眼,「他身上雖然有傷,但都不致命。」說到這裡,甄雪壓低了聲音,「他下手的時候應該有分寸。」
「那他的死因是什麼?」
「還不知道。」甄雪搖搖頭,「一會兒我讓人把他的屍體送到法醫中心來。等到進一步的檢驗結果出來以後,才能確定。」
「那我等你的消息。」
第三章 亡者歸來(3)
蕭凌虛被推入解剖室的時候,已經是當天中午了。
甄雪不發一語地站在解剖床邊,看著上面的蕭凌虛。他的表情安靜而祥和,就像是熟睡了一樣。可實際上他是死了,死得那樣離奇,那樣突然。他再也不能再開口說話,當然也無法向她證實聞北的死因了。
想到這裡,甄雪突然感到很失落。她想要歎一口氣,來發洩心中的失落之情。可是氣息經過咽喉的時候她卻感到嗓子像著火一般,燒痛無比。她只好到辦公室裡吃了兩顆消炎藥,才走回來,準備幫蕭凌虛做屍檢。
一分鐘後,甄雪回到解剖室,卻發現寬大的解剖床上竟空無一物!她一下子就傻眼了,本來準備戴上的醫用手套掉在了地上。
怎麼可能?她明明看見兩位同事將蕭凌虛的屍體放在瞭解剖床上。而她到辦公室倒水也不過一兩分鐘的時間,那上面的屍體怎麼可能憑空消失了呢?
就在甄雪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只聽見「轟」的一聲巨響,驚破岑寂。解剖室的大門自動關了起來。同時,四周的黑色的窗簾也如舞台上的幕布一樣自己閉合了起來。
四周霎時陷入了一片死黑。黑暗中似有某種聲音,輕輕響起,像是什麼人由遠及近的腳步聲,但又比那輕些,聽起來讓人陣陣發毛。
甄雪不禁有些害怕,她摸到牆邊,想要打開電燈,卻看見一旁的木門上泛著一團奇怪的青色的火焰,就像鬼火一般。
看見這異於平常的情形,甄雪心裡更害怕了。她趕緊伸手去推門,想要出去。可是那圖奇異的青火好像一把無形的大鎖,將門封了個死緊,恁憑甄雪怎麼使勁兒,她也拉不開門。她只得退後了兩步,開始用肩膀撞擊大門。木門雖然被她撞得吱呀作響,卻依然像座山一樣立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