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節

  我們開始把心思集中在山坳裡,瞪大眼睛往下打量。
  我第一眼就發現,下面的樹冠縫隙裡,露出一點白色的物體。
  由於夜色已濃,只隱約辨出白色,是什麼東西當然無法判斷。而古小琴一見就嚷起來:「啊,你們看到了沒有,是車,果然在下面呢。」
  張嘉瑜也說這肯定是那輛車了。
  我們用三支手電往下照,但手電的光亮實在有限,沒能照得那麼遠。
  也許真是那輛車?
  可我們即使真的看到它了,又能怎樣呢?
  古小琴輕聲地問:「武媚娘一定就在下面吧?」
  正好一陣夜風吹來,讓人感到一陣徹骨的冷意浸透全身。張嘉瑜也不由自主地打了兩個噴嚏。
  「小睦哥,我們現在怎麼辦?」古小琴又問我。
  我也在糾結這個問題,我們已經爬上了山峰,俯視到了下面的一點白色物體,卻不能證明這的確是那輛鬼車。就算能確定,又有什麼價值呢?
  我們的目的僅僅是見證這輛車就在此處嗎?
  其實我們此行是搞清武媚娘的身世,有對症下藥的企望,可是明明已經找到武媚娘的家了,接觸了她的親哥哥了,卻依然在原地踏步,她的哥哥並未有心要幫助我們一起制止妹妹的鬼魅行徑。
  現在還得靠我們自己。
  從我在公交車上碰上武媚娘來看,她應該回扒播縣了,說是回老家,不可能回活著時的家,她所謂的家,應該就是下面那輛車裡吧。
  我們找到了車等於找到了她的窩。
  但接下來要怎麼做卻很成問題。
  驀地,我腦子裡閃過一個大膽的念頭,這個念頭先讓我覺得害怕,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噤,感覺自己是不是太瘋狂了點,不過再想想這些女鬼都那麼兇猛,我們為什麼就不也兇猛一點呢?
  我招呼張嘉瑜和小琴離開崖壁遠一點,來到一塊凹壁下,這裡可以擋住越來越烈的夜風。我說道:「現在看來,我們應該找到武媚娘的窩了,此刻她可能就呆在下面的車裡,不過還沒有任何動靜。我估計,附近村裡人聽到的汽車聲,都是要等到半夜以後出現的,如果我們要驗證這個傳聞,最好的辦法當然要留在這裡,看看是不是那輛車真會在下面開來開去。」
  張嘉瑜問道:「那我們在這裡過夜?」
  「是啊,你們怕不怕?」我問她們。
  古小琴立刻搶著說:「我不會怕的,反正有小睦哥在呢,跟小睦哥在一起我什麼都不怕。嘉瑜姐你說呢?」
  張嘉瑜倒愣了一下,好像對小琴的話敏感了,不過很快接過小琴的話頭說:「當然,我也不會怕的,我們三個人在一起有什麼好怕的?你們說對不對?」
  可是在山頂露天下過夜可不容易,好在這是夏季,山頂上蚊蟲也少,我們能熬過一夜的。
  我叫她們留在這裡,我自己去附近撿一些枯枝來,如果後半夜氣溫下降覺得冷,就可以生一堆篝火御寒。
  最叫人難熬的是我們都很餓了,雖然在吳敢子家喝過水渴得不是很厲害,但已經大半天沒吃東西,來的時候帶的餅乾吃完了,什麼時候才能吃到熱的飯菜都成了奢望,所謂探險只有親自體驗才知其中的苦。
  但令人意外的是,我在撿枯枝時發現了一種草本果實,在我們那裡叫金鈴子,果子像苦瓜一樣的東西,裡面包裹的是紅色的果仁,果仁可以吃還很甜,味道就像熟柿子。這下好了,我們可以臨時拿來充一下饑。
  我摘了幾個果子,張嘉瑜和古小琴見了很開心。雖然靠這類果子不可能填補肚子,不過解決一下飢餓感還是有用的。並且果仁裡含有果汁,附帶也解了渴。
  然後我把三人作了值班安排,現在是前半夜估計會平靜,就讓小琴先值班,我和張嘉瑜抓緊時間打瞌睡,接下去輪到張嘉瑜,我就排在最後,因為凌晨時分才是最困的時候,也是最有可能發生可怕事情的時段。
  我和嘉瑜就並排坐在一起,背靠著凹壁的石牆打起瞌睡來,不管能不能睡著就當是養神。
  小琴也坐著,只不過不能閉眼打盹,眼睛得關注山坳口,一旦聽到聲音或瞧見光亮就要叫醒我們。
  我背靠凹壁牆,閉著眼,腦子裡亂哄哄一團。現在假設這輛車就在下面,一會兒真的在下面開來開去,我們又將採取什麼辦法?我確定是要下去的,但怎麼才能下去呢,必須要有結實的繩索才行,可我們到哪裡去弄繩索……
  迷迷糊糊地打著盹,不知什麼時候忽聽不遠處傳來腳步聲,我們馬上警惕起來,藉著月光看到一個黑影沿著山梁走來。
  放哨的古小琴率先問道:「是誰?」
  她還是挺到位的,但聲音有些打顫,很是不安。
  「是我,吳敢子。」那人回答。
  原來是吳敢子來了。我們立刻興奮起來。
  吳敢子走近,他背著一個山裡人常用的籐筐,放下來後一邊往裡摸東西一邊說:「我知道你們一定餓著肚子,給你們帶了幾個熱饅頭來,還有水。你們先吃點吧。」
  這簡直是雪中送炭來了。看來吳敢子的確心腸不錯,雖然嘴上說不管我們了,可還是對我們挺關懷的,他驅車三十里給我們送來饅頭和水,足見他在回去後並沒有放下我們。
  古小琴連聲誇獎吳大哥是個好心人。而張嘉瑜在道謝過後又好奇地問:「吳大哥,你怎麼知道我們一定上山了,而不是望而卻步了?」
  吳敢子這才道出實情,原來他開車送我們到山壁前,就掉轉車頭回去。可拐過一道彎後又停下來,想看看我們是否真的上山。他把車停在路邊下車,又折了回來,遠遠地跟著我們,直到我們上了山梁。我們在山上說的話他在那邊全聽到了,當他得知我們要在山上過夜,很是吃驚,就掉頭回去了。
  到家以後他越想越不放心,就蒸了幾個饅頭帶上,再帶上瓶裝水,開著三卡又來了,給我們送吃的喝的。
  吳敢子說他爸媽黃昏從寺廟拜佛回家了,他只能等父母吃過晚飯睡下,老婆和女兒也睡熟了才敢悄悄出門,所以耽擱到了現在。
  張嘉瑜就問他知不知那輛車會什麼時間開動?
  吳敢子說根據對面山村裡的人說法,基本是在凌晨時分,雞叫頭遍以後聽到聲音。
  古小琴奇怪地問:「不是說,鬼都怕天亮嗎,雞一叫就要藏起來,怎麼反倒在雞叫時再出來?」
  對此吳敢子也解釋不清,說反正就是這個時辰吧。
  然後他從筐子裡拿出一捆東西來,是一捆粗粗的繩索。
  我立刻明白他是為我們準備的,有了繩索我們就可以下到山坳裡去了。
  吳敢子介紹說:「這個山坳看上去有幾百米深,我這根繩子才幾十米,不過已經夠用了,因為只有最上面幾十米是沒東西可攀的,到了幾十米下面崖坡上長滿了樹,就形成了梯子一樣,可以靠著樹一棵一棵過渡下去。」
《女鬼成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