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我給吉老太打了電話,簡單說明了來意,她讓我第二天早上帶那姑娘去她家。
第二天如約去了,開門的一瞬間,吉老太說,小娟,小劉,你們來了啊。這句話令那小兩口非常驚訝,因為我從未告訴吉老太他們的稱呼,但我知道這是她慣用的手法,先給你點驚訝,這樣才不會在後邊疑神疑鬼,我們都是開門做生意的,你不信任我,合作起來就很困難。
吉老太請我們進屋坐下,聽小娟把事情重新完整的說了一便,吉老太微微皺眉,因為我知道她的想法和我一樣的,遇到這樣的靈缺,的確是件麻煩事。
吉老太思索良久,她最終決定請魂問道,她請魂的方式跟我完全不同,我是直接召喚,她則是邀其上身。
吉老太把小娟帶進臥室裡,剩下的我們不同派的也就不便多看,所以我並不知道她是怎麼做的,大約1個小時以後,小娟才哭著從屋裡走出來。小劉見她哭了,趕緊問怎麼了,小娟這才把在屋裡發生的一切轉述給了我們。
進屋後,吉老太讓小娟寫下自己的生辰,然後扯了小娟一根頭髮,合水喝下。幾秒鐘後,吉老太漸漸睜眼,開口說:娟娟,你好嗎?
小娟一聽驚了,娟娟這個名字,除了她父母和外公,誰也不會這麼喊,父母都還健在,那就是外公上了吉老太的身,外公生前非常疼她,當她發現吉老太除了聲音之外,說話的語氣神態都和自己外公非常相似的時候,出於想念,就開始哭了起來。
和外公聊了一會,吉老太又請出了外婆,外婆喊她的方法和外公又不同,外婆喊她都喊娟兒,正因為這些未曾告訴吉老太的事情,小娟深信不疑。
但是她說她始終不明白,請出外公外婆是為了什麼,若只是閒聊,根本就無法解決自己目前遇到的靈缺。
這時候,吉老太突然說,你們家裡面,還有一個人要跟你說話。一陣顫抖後,語氣又變了,說了幾句以後,小娟認出這次上身的這個是她幾年前因為吸毒暴死的表哥,但是同樣也沒能解決靈缺的問題。
然後吉老太又說,其實在你們家裡,現在還有一個,我不方便說她是誰,就看你要不要和它說說。基於前面三次,都是自己家離世的親人,小娟反覆在想第四個人是誰的時候,吉老太又一次上了身。這次這個,就是那個靈缺。
這個靈缺死於98年,被殺害,被分屍。冤魂久久不散,也就開始隨機害人。小娟的外公外婆表哥,都是被她害死的,整個對話瘋瘋癲癲,大概意思就是她自己仇恨很大,非要害死人,除了外公外婆和表哥以外,她本來很多次想要弄死小娟的男朋友和小娟,但是由於小娟的父母在外面做生意,平時也積德行善,燒香拜佛,也就遲遲下不去手,它說這是她的父母救了她的命。
然後小娟問到為什麼要害死外公他們的時候,它又是一陣胡言亂語,吉老太的能力很強,她不放靈缺走,靈缺是沒辦法離開的。
當小娟說完以後,才告訴我吉老太要我進去。我進了屋,看到吉老太披頭散髮,樣子和小娟先前給我說的那個女人頭很像,也不用多問,紅線纏頸,硃砂點頭,鵝毛遮眼,劃破手指,將削塗在吉老太的人中,這是把吉老太身上的靈缺關在我做的陣裡,然後念口訣,安生送了她上路。
隨後吉老太跟我一起出屋,同小娟他們坐下。
吉老太說她被靈缺上身的時候,看了看她的過往,雖然作惡,但生前也不是壞人,她生前只不過是個小職員,下夜班回家途中被人劫持,先侮辱後殺害,飛來橫禍,誰都會有怨念。
好在那個案子很快告破,兇手也被繩之以法。
判了死刑,卻在臨刑前幾日自行撞牆死去。這也算是報應。本以為這事情也該結束了,但是由於被分屍,有一部分身體怎麼都找不到,身體和靈魂都不完整,於是在世間遊蕩,久而久之,人性喪失,淪為惡鬼。
有句話說,生前何久睡,死後自長眠。
如果一個人死了也無法安寧,就注定了這是另一場悲劇的開始。辭別吉老太后,我們當天回了重慶。在路上我告訴小娟,天生陰陽眼並不是什麼值得自卑的事情,當你看到靈魂鬼怪,儘管有好有壞,這跟我們人是一樣的,你之所以害怕是因為你看到的很真實,有善必有惡,有因必有果,害人的,無非就是人性醜惡的一面所造成的惡性結果。
那個靈缺也說了,之所以沒有傷害你和你男朋友,也正是因為你父母替你做了很多好事,正能量和負能量相互衝撞抵消,她也就不能害人了。
送小娟回家後,我和她男朋友合力把床換了個朝向,此後小娟也協助我辦了不少難事,漸漸覺得自己的陰陽眼是種能夠幫助別人的天賦,也就釋然了。
第二十六章 水漬
還是09年夏天,一大早接到自稱南岸區區府附近某小區業主的一個委託電話,感覺很慌張很害怕,開門見山的對我說,家裡鬧鬼了。
為了讓他冷靜下來,我約他在外面見面,一方面安撫下這類收到驚嚇的人的神經,另一方面,也讓他冷靜下來,好好講講事情的經過。
這個委託人姓朱,他說他32歲,可我看上去很像是20多歲的人。瘦高瘦高的,前幾年在重慶念完大學,家裡就買了套二手房讓他一個人住。
他跟我仔細回憶了事情的經過。他說他床頂上的天花板,不知道什麼原因滲水了,由於天花板上沒裝吊燈,不存在線路起火的問題,頭幾天也沒在意,直到前幾天早上被水滴到臉上,然後驚醒了,覺得很生氣,就跑去樓上住戶家裡敲門,樓上鄰居開門後,說家裡沒漏水呀,然後又裡裡外外檢查了一遍。
當下覺得很奇怪,於是就通知了物管,物管到場後也查不出是什麼原因,加上又要上班,就放了個水桶在床上接著水。
到了晚上下班回家,發現水又沒滴了,本來也覺得既然沒滴了就算了吧,誰知第二天早上又被滴下的水給弄醒了,有了頭一天無解的經驗,朱先生就直接放上水桶然後出門上班,晚上回家的時候,水也停了。
由於朱先生是單身,平時也是個宅男,晚飯基本不在家裡做,都在附近買漢堡一類的快餐。在家除了上網,他自稱最多也就彈彈吉他,養過貓養過狗,養過倉鼠養過垂耳兔,養魚養鳥,養耗子養蟑螂,除了最後兩樣,都沒活成。
他給我的感覺就是一個胸無大志且落魄頹廢的富二代青年。他接著說,第二晚這樣他也漸漸習以為常,直到今天早上再次被水滴醒的時候,發現天花板上的水漬已經形成了一個人臉,滴下的水滴正是從人臉的眼裡滴下來,好似在哭泣。
這下他才嚇壞了,趕緊起身,托朋友介紹才找到我。聽完他的敘述,他給介紹他給我的那個朋友打了電話。我和他便打算一起等到這個朋友過來,再去他家裡實地看看。
這個朋友是我小學到高中的同學,他父母和我父母是同一個單位的,從小就跟我混在一塊,後來進了個國企,天天大塊吃肉大口喝酒,幾年下來吃得大腹便便,他一直都知道我是做這個的,可能聽朱先生這麼一說,就直接把我推薦給了他,去朱先生家的路上,他還跟我說,這小子有錢,別賣什麼面子,該收多少就收多少。
我收費是看人的,這是我師傅教我的。不能看人家有錢就死燙著人家,如果這個人我並不喜歡,我可能要價高一點,如果是個可憐人,我甚至分文不收。這就是師傅叮囑我的,做事前,先做人。
到了朱先生家裡,他帶我去了他的房間,我抬頭看天花板,那塊有點誇張的水漬依然還在,只是沒有滴水了。
隱隱約約能夠察覺出,是有些像一個人的臉。樓上的房間應該對應是臥室,所以不可能出現水漬,更不可能就這麼半中攔腰出現,所以基本上能夠斷定,這屬於非正常現象。
我問路的時候特別注意了一下他家窗戶的朝向,當西曬,只有每天太陽下山的時候房間才有陽光。房間門在側牆,恰好是陽光所照不到的地方,床頭靠牆床尾對著門,天花板沒有打線槽接電路,照明靠的是落地大檯燈,就房間的情況來看,典型的陰宅。
所謂陰宅,並非說是這個房子就定然鬧鬼,很多人聽到這倆字就怕了,其實只需要適當掛個鏡子,改變下床的位置,甚至在房間四角釘上紅繩繞圈的鐵釘,又或者放幾株鮮活植物,這些問題其實都是能夠解決的,可恰恰這哥們沒這麼做。
這樣的陰宅,其實只是比其他房子更容易招鬼而已,因為鬼不喜歡太陽,一天當中只有傍晚曬曬對它是沒有任何傷害的,可到了夜裡,本來就很黑,再加上房子本身是陰宅,那你的房間就可能成為鬼怪們聚會的地方了。
幸好這哥們沒掛風鈴,否則他就玩大發了。而用羅盤靠近水漬的時候,指針瘋轉,這就完全能夠斷定,一定是靈異現象。
至於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情況,我也沒主意,會是惡作劇的鬼嗎?連續好幾天都這樣玩,恐怕人都膩了。
會是有冤屈的鬼嗎?樓上住家戶好好的,還大方開門讓我們進去,想來這個原因也能夠排除。能夠以實在形態讓人看到的鬼,若非人為召喚,能力是相對比較強大的,如果排除之前的兩個可能,我實在也想不出別的答案來了。
於是我打算等到晚上,看看會不會有什麼事情發生。晚上胡亂吃些東西,我和我那哥們兒就一直坐在他的臥室裡聊天,朱先生則和我們一起有一句沒一句的達拉。
我當然明白他其實對即將出現的那張掉眼淚的人臉非常不安。到了夜裡3點的樣子,大家都開始有些倦意,就在這時,我明顯感覺到有一滴水滴在了我的腦袋上。
我下意識的抬頭望,發現那攤水漬,在白色的天花板上顯得非常突兀,果真如朱先生所說,是個人臉,比下午剛到他家的時候看到的更加具體。
從這個臉的表情來看,似乎非常麻木,有種非常滲人的感覺。起來,開始滴水了!我哥們叫醒朱先生,他瘋了似的跳起來,然後遠離床,站在牆角,面帶驚恐。
我把板凳搭在床上,然後站在板凳上,伸手去摸那水漬,試圖找到水是從那裡滲下來的,可我一摸到,發現這水漬其實只是稍微的有點潤而已,和我們平常覺得滲水的感覺還是不一樣的。
唯獨就是那張人臉,眼睛的滴水卻在此時顯得格外真切了。由於還是找不到原因,我開始有些著急,雖然那張臉看上去並沒有要傷害誰的意思,我也覺得讓它多存在一秒都是不對的,就在這個時候,我那哥們說的一句話一下子點醒了我。
他說這個水漬看上去怎麼有點綠色,我突然回想到來朱先生家裡的路上,我看了看他們小區的環境,注意到每棟單元樓的頂樓都有一個好似天台的建築,最開始我還以為那是人家頂樓的閣樓,我哥們這麼一說,我馬上想到,這會不會是水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