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
這是我和我師傅的手法,別的師傅也許手法更好。原本我以為即便小鬼長大,也應該奈何不了我師傅傳下來的送神咒。可誰知當我朋友踢倒香爐,還沒來得及吹散香灰的時候,我明顯的看見他被一種怪力拉走到一邊,然後雙手捂著自己的脖子,一副快要窒息的模樣。
我嚇壞了,趕緊抓了一把地上的香灰撒了過去,隱約間能夠看到一個孩子腦袋的輪廓在我朋友的胸口上。
趕緊到衣服裡取出紅繩,繞住那個粘了香灰的腦袋,然後衝去書房,取來一副察,猛地一打,沒用,再打,還是不行,就這麼連續打了10多次,連我自己都塊耳鳴,才看到那個沾了香灰的腦袋消失了。
這還沒完,我來不及問我朋友發生了什麼事,又跑到陽台取來一個當初裝修這個辦公地點時候留下的一個鐵質油漆桶,把那裝有木人的玻璃瓶打碎,裝血的瓶子連同木人,香爐等,一起倒進了鐵桶,又把我平時給ZIPPO加油的油拿來,擠了不少,點火開始燒。
直到木人化成灰燼,我看到煙霧裡騰起一股藍色的煙,這才算徹底完了。這時候我才有時間,一屁股坐在地上,問我朋友發生了什麼。
朋友告訴我說,當時他正準備吹散香灰的時候,他聽到後腦勺的地方,有一種「吼吼」的聲音,聽上去像是小孩子的童聲在發脾氣那種。
然後他轉頭看到一張很可怕的孩子發怒的臉,眉毛鼻子嘴巴眼睛都擠到了一塊,眼睛還是白瞳,非常嚇人。
接著他就開始覺得自己被什麼東西一推,就直接倒地到了一旁,然後那個孩子撲到他的正面,趴在他的胸口,用收掐他的脖子。
事後我琢磨著,這次還真絲夠驚險,我所遇到的鬼魂裡,大部分只是迷路的鬼魂,而這次這個卻因為主人的貪念助長了它的貪念,於是反目。
要是真的晚了一會,恐怕這會朋友就該下去跟祖宗們報道了。
說實話,關於這個小鬼,我本來是不願意寫出來的,因為我這次沒有辦法讓它回歸自己的世界,卻又無法看著它傷害人。所以我只能採取這樣粗魯的方式,紅繩縛靈,打察嚇破膽,燒木人就是在燒契約。
因為我後來才知道,那兩個黑白木人,一個是小鬼,一個是我朋友,意思就是結了契,他倆就沒辦法分離。
無論在哪裡,小鬼都緊緊跟著,就像那兩個木人在小小的玻璃瓶裡一樣。
對於這個被我打散的小鬼,心裡多少還是有一絲愧疚。畢竟它也不想成為小鬼,它本來就是個不幸夭折的孩子,卻在死後被活人、成年人利用,成為他們的工具,到頭來還往往落得個魂飛魄散的下場,原本就可憐的靈魂,那些人到底是出於什麼心態才把他們帶回家?
對於這個,我不再提,說實話,我也不方便說的太多。
因為我知道現在看這篇文字的人裡,一定有人這麼幹過,請原諒我今天的粗暴,也請適當思考下你們的行為。
我雖然無法干預你們的做法,我也並不否認在某種程度上小鬼的確是能夠給人帶來些幫助,不過我希望你們能明白,見好就收,別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他們曾經也是條鮮活的生命。
我們比他們好運只在於我們沒有過早的死去。
當每年清明春節燒香祭祖的時候,都別忘了,這也是在拜鬼。
第三十三章 手包
2010年3月,一次看似平常的委託,帶給我一段故事,我說我的,你們看看就好。
我記得是一個禮拜五,接到一個電話。電話那頭的人自稱是白市驛某別墅區的一個業主,聲音聽上去沉穩而焦慮,不同於很多找到我的普通老百姓。
電話裡說不清楚,我向來也不是個一接到電話就猴急跑去人家那裡的人,聽他聲音還算冷靜,於是我約他到我這裡來細談。
見面後,他和我預想的樣子相差不大,40多歲,多少有點暴發戶的樣子。
他告訴了我事情的經過。他是做郊縣土建改造這類生意的,說白了,就是大地產業務做不了,也就只能跟鄉鎮搞搞關係,承包點防滑坡、堡坎、村道的修建,競爭相對小了,發家也就更快。
幾年前在白市驛買了座靠湖的聯排別墅,光裝修就花掉上百萬,今年才正式住進去。
他有一個8歲大的女兒,若非這次是他女兒一直在說,他也不會找到我這樣的人,住進去沒多久,他女兒就開始晚上驚鬧著哭喊,說有人趁她睡覺了親她抱她,睜開眼卻什麼也看不到。
連續好幾個晚上都如此,到後來,女兒說什麼也不再願意回家住了。於是就長期住在外公家裡。於是這個富商開始覺得是他家大概佔地佔著別人的墳了,白市驛當地原本神漢端公就多,當然也有不少是濫竽充數,於是富商反覆找了好幾個師傅來家裡做法驅邪,卻完全不見效果,連他自己都有時候在夜裡能隱約聽到哭聲,問他老婆聽到沒有,她老婆又說沒聽到。
久而久之,他開始懷疑自己精神有了問題,於是繼續打聽我們道上的人,在一個生意上的朋友介紹下,這才找到我。
別墅鬧鬼的事情我是常聽說的,但是通常都是佔了別人的土地,導致地下的亡魂有些不爽,於是在屋子裡出現,一般也就嚇唬嚇唬,倒也不大可能發生害死人的情況,我見這富商確實精神有些不濟,想來是認定自己家裡被鬼給纏上了,於是自己反覆在意識裡提醒自己家裡有鬼的事實,這樣一來,把自己逼得多少有些神呼呼的。
我原本打算先給他幾段繩頭釘,讓他回去把玄關門口稍微釘一下再說,要是有效我就直接收錢,沒效我再去看,可是在他再三要求下,我還是答應了當天下午就跟著他去別墅裡看看。
於是帶好工具,就出發了。我提議開我的車去,因為白市驛離我這比較遠,萬一事情辦完,他丟一百大洋讓我自己打車回,那豈不是有些受辱,我不是對有錢人有偏見,不過看不順眼還是多少有一點,這是我的毛病,我承認。
這個富商倒沒有給我這種特別過分的感覺,他像是那種書可能沒念多少,但是憑著實幹和努力,總算拼出了自己的一片天地。
他再一次堅持,說會送我回來,加上那台我夢中的大切,我再一次屈服了。很快到了他家,整個小區非常氣派,他家的別墅也是如此,明明就身處重慶的城鄉結合部,卻偏偏要把自己家裝點成歐洲的大莊園。
雖然對這個富商沒有厭惡感,但也默默為他的品味歎息。尤其是屋後那個巨大的游泳池,比我家還大,讓我相當不開心。
仔細查看了他女兒的房間,的確是發現了些許鬼魂的痕跡,但是非常微弱,退出房間以後,房間正對面的走廊盡頭,一副畫引起了我的注意。
這是一副和整個房間非常不搭調的畫,房間的裝飾格調看上去像是歐式的那種,而這幅畫卻畫了一個中國女人,當下我並沒有在意,就直接下了樓,按照我先前的說法,在玄關釘上繩頭釘,告訴富商,可以接他女兒回來住了,如果有問題再找我,沒問題了再說錢的事。
他兌現了他的承諾,送我回了江北。幾天後接到他的電話,說是沒用,女兒晚上還是遇到了,言語之中有種失望和質疑。我讓他和女兒在家裡等我,我便立刻趕了去。
這次到了他家,我便開始問他女兒,他女兒才8歲,是個很可愛的孩子,說話倒也不見得不清不楚,從她的話裡,我得知,只要晚上她一睡著沒多久,就會有個感覺,好像是有人在親吻她的臉和額頭,然後伸手到脖子後面抱著她。
每次都在這個時候嚇醒,然後一看卻什麼都沒有。我最初聽她父親這麼說,本來還以為給魘住了,才釘了釘子在玄關,可這次她這麼一說,我有種很奇怪的直覺,於是就拿出羅盤,直接上到二樓的走廊盡頭,仔細查看那幅畫。
果然,那幅畫有比較強烈的鬼魂波動。
我退後幾步,打開燈,開始仔細觀察這幅畫。畫上是個穿著那種老式學生裝,乾淨整齊的制服,黑色短裙,黑色絲襪,還有黑色的皮鞋,45度角側身坐在凳子上,背景是一片竹林。看上去像是民國期間的女學生,卻非常不搭調的拿了個綠色的小手包,而且這個女人看樣子也上了點歲數,大概30多歲,明顯和學生裝不搭。從這個女人的臉來看,很清秀美麗,卻似乎不太快樂,眼神裡總讓人覺得悲傷和孤獨。
我曾經看過那副蒙娜麗莎,都說有神秘的微笑,而眼前這幅畫也顯得神秘,神秘得有點詭異。
按我所學,房子裡裝修掛裝飾畫很正常,但是一般是不會掛人像的。除非是佛、偉人、或者家裡去世的親人,一般情況下,掛一個無關的人的畫像在家裡,多少是有些犯忌的。
當羅盤開始瘋轉,我就知道,這就是根源。於是我轉身下樓,開始問富商這幅畫的來歷。
富商告訴我,這是前幾年裝修別墅的時候,親自在成都的一個畫廊裡買的,花了好幾萬塊錢,當我告訴他也許是畫出了問題的時候,他沉默了很久,他說他當初買這幅畫,其實只是因為畫裡的女人很漂亮,而且這幅畫他看了還很有感覺,於是就買了下來。
當時買畫的時候,畫廊老闆一個勁的說不賣,富商越是聽他這麼說,就越覺得這幅畫值價,好說歹說,還是高價買了下來。我說服富商,我們可能要去一趟成都的這個畫廊。
如果問題處在畫身上,那麼這個問題一定一開始就出現了。第二天一大早,富商開車,我們開始向成都出發。幾個小時後,我們就到了成都。富商直接帶我到了成都四方坪,他說他的畫就是在這裡的一家畫廊買的,於是我們找到畫廊,老闆還是那個老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