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
案件的檔案和偵破進展都交到他的面前,屠夫翻看報告,越看臉色越難看,最後也看到那張照片,舉在我們眼前晃動著大聲說。
「從無名女屍案開始,到蘇鳳梅的命案,你們自己算算已經多少條人命,到底還要死多少人,這案子才能破了?」
雲杜若埋著頭沒有回答,我知道她也回答不了。
「你們找到的這張照片能說明什麼?」屠夫聲音低沉地質問,「兇手怎麼進去的你們不知道,怎麼離開的也不清楚,在殺人後還有條不紊在房間照相,這他媽就是挑釁,也是你們的無能!兇手知道你們抓不到人,所以才會如此猖獗!」
「這案件似乎和以往的不太一樣,兇手殺人的手法不是正常人能做到……」
「住口!」屠夫打斷我的話怒不可遏地說,「怎麼?讓你找張松林自殺的原因,你沒找出來,現在開始在我面前怪力亂神,你找到這照片,是不是就打算告訴我,死了二十年的慕寒止又回來殺人?!正常人做不到……哼!你是想說鬼在殺人?」
「我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案件太棘手,一時沒有頭緒,希……」
「一時沒有頭緒?」雲杜若應該是打算替我解圍,也被屠夫生氣地打斷,「這都過了多久了,還沒有頭緒,我不管是人是鬼,你們就回答我一句話,到底還有死多少人才能破案,我很想知道這個死了二十多年的慕寒止到底有多厲害,是不是只要見過她的人都得死!」
只要見過慕寒止的都得死……
我猛然抬起頭,在心中細細回味屠夫剛才說的話。
劉越武和蘇鳳梅相安無事二十年,為什麼會突然死,因為我們找過他們,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心裡一驚,拉著雲杜若就往外面走,都忘了我們在給屠夫匯報案件進展。
「還要出事,劉越武和蘇鳳梅死只有一個原因,就是太瞭解慕寒止,如果是這樣,那還有一個人有危險。」
屠夫估計是沒想到,他正在火頭上才訓斥到一半,我居然敢拖著雲杜若就這麼離開,走了很遠還聽見身後辦公室裡屠夫發火的聲音。
雲杜若被我硬生生拉出來,還心有餘悸的回頭看,聽到我的話很震驚地問。
「還有誰?」
「周白曼!」
周白曼也看見過慕寒止,而且當時她是慕寒止的替身,記得周白曼說過慕寒止在京劇團的時候,並沒有什麼朋友,或許是因為和她都演同樣的角色,兩人私底下關係還不錯。
屠夫的話提醒了我,殺劉越武和蘇鳳梅不管是人是鬼,但都是在隱藏什麼秘密,可見只要和慕寒止親近的人都知道,那周白曼很有可能就是兇手下一個目標。
雲杜若聽完也認同我的推斷,知道事關重大連忙叫人核查周白曼的地址,很快就有了消息,我和雲杜若連忙趕過去。
地址顯示周白曼現在的家在環翠小區B棟二十五樓七號,我們趕到樓下的時候,老遠就聽見哀樂,我的心咯登一下提了起來,在小區樓下看見臨時搭建的靈堂,擺放著花圈和陸陸續續趕來哀悼的人。
我和雲杜若對視一眼,心裡忐忑不安的問從靈堂裡出來的人。
「請問,周白曼……」
「上去吧,家裡有人,可惜了昨天還好好的,怎麼說走就走了。」被攔住的女人神情哀傷,摸著眼角的淚水對我們說,她應該以為我們也是來哀悼的。
難道我的推斷真的應驗了,我和雲杜若一句話也沒說,敲開周白曼房間的門,開門的是一個年輕人,年紀比我小不了多少,我第一眼就看見他袖子上的黑紗和胸口的白花。
「請問你們找誰?」開門的人哀傷的問。
「請……請問,周白曼是住這裡嗎?」看見黑紗和百花我心已經徹底掉下去。
「她是我媽,你們有什麼事?」
聽到這裡我和雲杜若黯然的歎了口氣,估計是來晚了,可就這樣走似乎也不合適。
「哦,我們認識曼姨,是聽說了,就過來看看。」
「進來坐坐吧。」年輕人禮貌的請我們進去。
我剛還在想怎麼告辭,就聽見屋裡傳來中年女人的聲音。
「誰找我?」
我和雲杜若一抬頭,看見周白曼從房間裡走了出來,我和雲杜若頓時長鬆了一口氣,周白曼也認出我們,皺著眉頭很好奇的問我們怎麼來了。
去世的是周白曼的母親,害得我和雲杜若空擔心一場,雲杜若告訴周白曼想瞭解一些關於慕寒止的情況,可家裡老人去世,怕現在問不合適,拉著我說改天再來。
我甩開雲杜若的手,周白曼是除劉越武和蘇鳳梅之外最瞭解慕寒止的人,幸好現在還活著,指不定下一次來的時候,下面會再多一個靈堂。
或許是因為周白曼上次看見過慕寒止的原因,我們一提到這個名字,她顯然還是害怕的很,也沒有迴避的意思,帶我們去了她房間。
「我對不起她!」周白曼在關門後重重歎了口氣遺憾地說。
「你慢慢說,我們就是想多瞭解些關於慕寒止的情況。」我盡量緩解周白曼的恐慌,好讓她的回憶能詳細些。
「唱青衣的那麼多,能出頭的又能有幾個。」周白曼一邊給我們倒水一邊回頭看牆上。
房間的牆上掛滿了各種證書和照片,從周白曼家裡的情況看,她過的應該很富裕,而那些證書大多是各種表彰和獎勵,而照片是她謝幕時的合影,看得出周白曼已經是家喻戶曉的京劇知名演員。
「寒止如果還在,這些都應該是她的。」周白曼把目光收了回來自嘲的搖頭,「應該比這還要多,我和她比差的太遠,如果她當年沒有自殺,我估計現在還是默默無聞的配角。」
或許是人老了的原因,對於名利慢慢就看得淡了,聽得出周白曼句句肺腑,我們沒有打擾她,聽她說下去。
周白曼告訴我們,慕寒止在台上就是天生的青衣無人能匹,有她在很容易就能讓人忘掉其他的配角,而在台下,慕寒止的確是長得漂亮,話很少但人善良,為人處世淡泊與世無爭很低調,就是不善和人相處,比較孤僻不合群。
在和慕寒止共同演《鴛鴦塚》的時候,慕寒止的地位為人可以撼動,周白曼作為配角能上台的機會寥寥無幾,若是換了其他人一定會意氣風發,可慕寒止並不是這樣,她總是很在意周白曼的感受,因為周白曼是她的替身,只有她休息或者不能上場的時候,才有周白曼的機會,因此慕寒止經常因病請假,團裡以為是她身子弱,但周白曼心裡很清楚,那是慕寒止故意裝病,好讓她有上台的機會,可慕寒止從來沒有在周白曼面前說過半句。
周白曼說到這裡神情更加黯然和懊悔,聽她的描述慕寒止是一個心思縝密很考慮身邊人感受的女人,這很難讓我把她和連續殺人的兇手歸納在一起。
周白曼停頓了片刻後,繼續說下去,人心都是肉長的,日久見人心,時間長了慕寒止是什麼樣的人,周白曼心裡慢慢也有數,說一點妒忌沒有那是假的,可慕寒止已經做到那份上,周白曼心裡也知道感激,慢慢兩人關係好起來,成了當時京劇團裡慕寒止甚少能推心置腹的朋友。
「後來呢?」雲杜若一邊在記事本上記錄周白曼的話,一邊問,我估計她心裡多半和我現在想的一樣,兩人既然都推心置腹,那慕寒止有什麼話應該也會對周白曼說才對。
人言可畏!
周白曼無力地搖搖頭,說出這四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