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節
現在的蘇蕊明顯是受到更加直接和劇烈的刺激才會導致她這樣,可這樓梯並沒有什麼能讓蘇蕊突然失控,這一次她人雖然是清醒的,就連韓煜也在我耳邊告訴我,蘇蕊不是被鬼遮眼,她完完全全是精神受到嚴重刺激才導致她的抓狂。
蘇蕊一直死死看著我身後,她似乎在對我身後的什麼在懺悔和祈求,我再一次和韓煜茫然地看向後面,依舊是除了之前那些人什麼都沒有。
等我轉頭回來,突然發現蘇蕊的眼中僅存的求生本能已經蕩然無存,那一刻我意識到蘇蕊已經放棄了活下去的念頭,果然我還沒想完,蘇蕊的腳就開始繼續向空中移去。
千鈞一髮之際我顧不上那麼多,我離蘇蕊也不過一隻手的距離,在她身體從樓頂跌落下去的瞬間,我飛撲過去死死抓住蘇蕊的左手,她的身體在空中擺脫。
我的身體有一半也被蘇蕊拖拽到樓頂的外面,韓煜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我的腰,不然我很可能已經隨同蘇蕊掉落下去,雲杜若從後面衝上來,幫我一起緊緊抓著蘇蕊的手。
或許是臨死前失重的刺激讓蘇蕊有些清醒,完全是求生的本能讓她開始懼怕起來,她眼中又充滿了對死亡的恐懼和對求生的嚮往,她拚命地掙扎試圖抓緊我和雲杜若的手。
但是她越是掙扎我和雲杜若就越發吃力,我大聲喊蘇蕊冷靜下來,好在屠夫叫人過來幫忙,就在人圍上來的瞬間,蘇蕊一直掙扎的身體突然不動了,她在下面抬頭死死地盯著我,嘴角不停地抽搐,眼神中的恐懼不再是對死亡的懼怕,而漸漸又變成之前的恐慌和驚恐。
我不明白她為什麼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很快就明白過來,她是看我的身後,我下意識看向後面,除了屠夫和蕭佳雨就是其他警員。
「小心!」
屠夫大聲提醒我,轉回頭去才看見一動不動的蘇蕊低垂的右手中多了一個打火機,她依舊用詭異的目光盯著我身後,然後開始滑動打火機,我看見火石擦出的火星,頓時明白蘇蕊打算幹什麼。
「放手!」我大聲對旁邊的雲杜若喊。
我和她的手都沾染了汽油,若蘇蕊點燃自己,我和她的手也會被燒傷,我還能堅持抓住蘇蕊,但怕會傷及到雲杜若。
她沒有鬆開,可蘇蕊並沒有放棄的意思,一次次滑動這打火機,每一聲滑動在這黑暗中都變成死亡的倒計時,直到那火苗從打火機中竄出,我聽見蘇蕊口中絕望的聲音。
我還給你……
火苗觸碰到她自己的身體,瞬間一團火球吞噬蘇蕊的整個身體,洶湧的火勢迅速的向上蔓延,我用力一把推開雲杜若,電光火石之間火勢蔓延到我的手中。
蘇蕊在火中撕心裂肺地慘叫,整個人猶如在火海中掙扎,我還在試圖想把她拉上來,整個手被燒得劇痛。
「鬆手!」屠夫在我身後大聲喊。
我終究還是沒有忍受住火焰的灼燒,鬆開了蘇蕊的手腕,看著一個火牆照亮了夜的黑暗,伴隨著蘇蕊慘絕人寰的慘叫快速的下落。
啪!
蘇蕊重重的摔在樓下的水泥地上再也不動彈。
雲杜若脫下衣服把我的手包裹起來,我這才意識到被燒傷的劇痛,癱軟無力地坐在樓頂上重重的喘著氣,旁邊的蕭佳雨跪倒在地無助地痛哭。
第095章 最後一根稻草
燒傷是不能見水的,雲杜若用她的衣服給我包紮好傷口,屠夫安排人把悲痛欲絕的蕭佳雨送回去,樓下蘇蕊的屍體還在熊熊燃燒的火團之中。
我分不清現在是什麼樣的心情,摸出一支煙叼在嘴角,韓煜在我旁邊大口的喘息,應該是之前拖住我腰的時候被嚇到,若不是他我現在也應該躺在樓下的血泊之中,算起來韓煜已經救過我兩次命了,我衝他感激地笑了笑。
「你是不是不要命了。」給我包紮傷口的雲杜若瞪了我一眼,看她的樣子是真生氣了,「你推開我怎麼你自己不放手,當時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險。」
我對雲杜若淡淡一笑,看來她真的不擅長表達自己的情感,分明是擔心和關切,非要用這麼兇惡的語氣表達出來。
天理昭彰,不管蘇蕊是出於什麼樣的目的和動機,她終究是殺害慕寒止的主凶,雖然這一切都是道貌岸然的蕭博文設計好的,可善惡終有報,一具無名女屍牽扯出二十年前的兇案,合謀殺害慕寒止的四個人,前前後後全都以命相抵,雖然是都死的離奇蹊蹺,不過我並不同情這些人,這四人在我眼裡只不過是用另一種方式伏法。
「是非對錯不是你這樣評判的,他們四人有罪有法律制裁,我們是警察除暴安良除惡懲奸是天職。」屠夫義正詞嚴地搖搖頭,「他們四人雖然是兇手,但也是另一個案件的受害者,在法律的面前不容許任何人執行私刑,蘇蕊死了,但不是完結!這一系列的謀殺案才剛剛開始,務必一定要把這個兇手找出來。」
我深吸一口煙,從地上站起來,屠夫的目光落在我被包紮的手上。
「你小子也真是不要命了。」屠夫的語氣和雲杜若一樣低沉,我心裡淡淡一笑,屠夫和雲杜若一樣,看來也是不善於表達情感的人,他眼中分明是擔心卻不知道用什麼樣的語氣表達。
「對不起。」我低著頭很歉意地對屠夫說。
「對不起?!」屠夫一愣詫異地看著我,「你有什麼對不起我的?」
「之前我懷疑過您可能和慕寒止母子的命案有關,甚至還設想過您的嫌疑,是我太主觀沒有……」
「作為警察本身就應該合理懷疑一切,你沒有什麼對不起我的地方,事實上我若是你,也會懷疑,相反你能懷疑我就說明你是用心在調查這個案件,蕭博文利用了我的職務之便,而你能留意到說明你看出來破綻。」屠夫打斷了我的話義正詞嚴地說。
我怎麼聽屠夫好像都是在讚許我,多難得的事,我無奈的笑了笑,指著雲杜若說。
「其實是她懷疑您的,您真要論功行賞也是她才對,呵呵。」
「論功行賞……虧你還說的出口。」屠夫瞪了我一眼表情又恢復了嚴肅,「兇手連續殺了這麼多人還逍遙法外,你們認為現在能鬆懈?」
至於兇手的事我現在並沒有考慮,我就是一個法醫,那是雲杜若應該考慮的事,不過我現在讓我好奇的是蘇蕊還有這棟被遺棄和荒蕪的居民樓。
蘇蕊在天台上的反應我到現在都捉摸不透,韓煜說她是鬼遮眼被帶到這裡,或者說蘇蕊是精神失常也好,這兩種說法都成立,不過蘇蕊最後墜樓之前,韓煜破了她的迷障後,蘇蕊並沒有輕生的念頭和打算,這一點我很肯定,但是她似乎看見了什麼,又導致蘇蕊重新失去活下去的希望。
而蘇蕊這個反應在墜樓被我抓的時候也出現過一次,她一直死死盯著我身後看,眼神是那樣絕望和恐懼。
蘇蕊到底看見了什麼,她到底又是在怕什麼?
這一系列的問題縈繞在我腦海中怎麼也想不明白。
「樓頂就這幾個人,我上來之前已經通知警員封鎖入口,任何人不得進入。」屠夫聽完也有些疑惑地說,「蘇蕊除了能看見我們之外還能看見什麼?」
這個問題讓我想起了韓煜,確切地說是想起了慕寒止母子,向忠義和年維民死的時候慕寒止母子都出現過,韓煜說她們是枉死,死前有冤因此兇手伏法的時候她們會來了卻心願。
我看向韓煜,他應該是明白我眼神中的疑問,當著屠夫的面不好直說,韓煜對我淡淡搖了搖頭,他的意思我懂,是告訴我若慕寒止母子出現他應該會察覺到,他很肯定蘇蕊自殺的時候慕寒止母子沒有出現過。
「蘇蕊從半個月前就被折磨和摧殘,一直留著她的命到今天,也就是慕寒止的忌日,九月十五號才讓她死,為什麼偏偏要選擇慕寒止死亡的地點呢?」我皺著眉頭喃喃自語。
「這一點之前不是說過,行兇的人是要用蘇蕊的命祭奠慕寒止母子,那這個地點就是最合適的地方。」雲杜若在旁邊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