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

  「什麼東西?」葉清緊張地問,「我們要不要報警?」
  我撲哧一聲笑了,葉清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為我緊張過了,我倚進他懷裡,柔柔地說:「老公,說真的,你愛我嗎?」
  葉清很用力地點頭。
  「人們都說愛情無法長久,不過是人體產生的費洛蒙,幾年後自然消散。」
  葉清堅定地說:「我相信愛情永恆!」
  我垂下臉,有些失落地說:「如果有一天,我是說如果,你不再愛我了,或者說我們的愛情過期了,我希望你明明白白地告訴我,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清清楚楚的解答。我希望能看見代替我的那個女人像我一樣疼愛你,她一定要比我漂亮,一定要比我溫柔,一定要比我懂得持家……」
  「別亂說了。」葉清打斷我,「這世界上沒有哪個女人能比得了我的阿珍。」
  我仍舊堅持著說道:「你切記我的話,如果真有那一天,一定要找一個比我優秀的!」
  葉清不再說話,俯下身去,親吻我的嘴唇……
  那晚葉清沉沉睡去時,我還睡不著,睜著眼睛望著天花板,又開始幻想未來的美好。我希望我能為他生一個孩子,最好是一個男孩,繼承葉家香火,長得比葉清還要英俊,將來上國際一流大學……
  我在幻想中沉沉睡去,一直到半夜,我起床去廁所,聽到外面風聲四起,像海上風暴登陸一般,窗戶和門都在吱呀作響,樹影在窗簾上東搖西晃,像瘋了一般。我在客廳停下,來到窗旁,撩開窗簾,想看一看外面的天氣,卻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
  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在路燈下,飄飄忽忽地吹了過去,像一團風,又像一團霧,黑黢黢的,形狀不定。但我確定,那絕對不是風也不是霧。它好像是個活的東西,充滿生命力,又渾身死氣。
  【05】
  我和葉清又恢復了以往的甜蜜,不知道這是否跟我的開誠佈公有關係。我約了越越,和她講我們最近的改變。越越狠狠地把我數落了一頓,並告訴我,這些日子她一直在替我暗中觀察葉清,他根本沒有別的女人。
  我請越越吃了一頓大餐,這才算安撫了這隻母老虎。
  可這樣的日子並沒有持續多久,我剛剛安下心來,更兇猛的東西打擊了我——一根頭髮。
  一根很長很長的女人頭髮,將這根頭發放在燈光下,它泛出棗紅色的光芒,還夾帶著一點點兒嬌蘭的香水味道。這是我洗衣服時,從葉清毛衣上找到的,只此一根,看得出來他一定小心檢查過,可終究沒注意到這條漏網之魚。
  更加讓我震驚的是,這是越越的頭髮。
  整個公司的女人沒有人染這種顏色的頭髮。
  我當時就傻了,我被兩個最親近的人騙了嗎?還是那句老話說得好,世界上最可怕的人就是你身邊的人。此時此刻,我不知道是葉清更恐怖還是越越更恐怖,一個前幾天還信誓旦旦地說他此生只愛我一人的老公,一個曾假模假樣替我捍衛婚姻的摯友。
  我有一種被拋棄的失落感以及巨大的憤怒。
  但我不能表現出來,我努力克制自己,盡量偽裝心情。我不能讓他們察覺,特別是在我還沒有證據之前,當然,我絕對不會坐以待斃。我整夜整夜地輾轉反側,拚命尋找一個解決的辦法。
  我不能讓越越得逞。
  在一個午後,我採取了行動。先給葉清打了電話,如我所想,他告訴我有公事要談,很晚才回。接著又給越越打了個電話,約她一起吃飯,她告訴我她已經有約,實在抱歉。放下電話,我渾身的肌肉都在顫抖,一團火在胸膛內攢動。
  我去了公司,像個賊一樣躲在大門口,守株待兔。
  天黑後我看到了葉清的車,他向一個我熟悉的方向駛去,當然絕對不是家。打車跟在後面時,我的心狂跳不止,我在尋求最後一絲希望,希望一切都是我的臆想,企盼葉清真的是去見客戶,但現實總是如此殘忍。
  當葉清的車駛入那處高檔公寓小區時,我徹底絕望了。
  我在越越家樓下像一隻被關在籠子裡的野獸一般,來來回回轉著圈子,滿腔怒火。我無法克制地衝了進去,瘋了一般跑到越越家門前,不停地砸門。裡面傳來越越的聲音,我不管不顧地喊道:「開門!開門!開門!」
  聽到我的聲音,越越突然安靜了。
  我捶得更厲害了,終於沒了力氣,癱坐在地上,嘴巴卻不罷休,苟延殘喘地念叨著:「開門……」
  許久,裡面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是葉清的:「既然如此,開門吧……」
  我聽到大門打開的聲音,兔子一般跳起來,飛奔進客廳,看到越越和葉清面無表情地站在我面前,僅存的一絲理智瞬間灰飛煙滅。我沒有說話,尖叫一聲,像個潑婦一般向越越撲去,突然間,一隻大手抓住了我。
  我回頭,不可思議地望著葉清:「你幫她?!」
  越越在一旁尖叫:「阿珍,夠了,葉清已經不再愛你了!」
  「你閉嘴!」我怒喝,「誰都不能和我搶,他是我的,我的!」
  越越躲在葉清身後,從容不迫:「你真的愛他嗎?你捫心自問,你自始至終是怎樣愛他的。從和他一起談戀愛時,你就一直在懷疑他,懷疑他還有其他女人,甚至結婚了仍舊如此,這就是愛一個人的體現嗎?好吧,姑且是吧,但是你後來讓我勾引他也是嗎?」
  我一愣,剛剛反應過來,卻已無法阻止。
  【06】
  酒吧昏暗中閃爍著迷惑的霓虹燈光,我忘了是什麼時候來到這裡的了,躲在陰暗角落,只是拚命喝酒。我想醉,醉了後就能忘記那個夜晚,忘記葉清和越越的臉,還有他們兩個人的話。可無論我怎樣努力,就是無法將自己灌醉。
  大腦固執地停留在那一刻,無比清晰。
  越越說的都是真的,的確是我讓她去勾引葉清的。
  其實我只是想讓越越去試探葉清。沒錯,在越越告知我葉清身邊沒有女人後,我確實放心了不少,可我依然擔心,想要的那份安全感似乎還不太純粹。於是我給越越打了電話,希望她最後再幫我一次,幫我徹徹底底地試探一番葉清。
  越越答應了我。意想不到的是,她居然成功了,居然假戲真做了。
  她居然把我們的秘密告訴了葉清。
  我該去恨誰?是恨越越和葉清,還是恨自己當初愚蠢的決定?我感到混亂,居然輸給了越越,她哪裡比我好,長得不如我好看,身材不如我玲瓏,我搞不明白葉清在想什麼。事實已然如此,我能做的只有面對。
  電話裡那條短信提醒我,葉清已經不要我了。
  他約我明天去辦理離婚手續。
  那晚,我回家後依舊醉生夢死,葉清徹夜未歸,絕情到如此地步。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耗到清晨的,喝了那麼多酒,仍舊毫無醉意,呆呆地坐在沙發上發愣,然後簡單洗漱一番,背起包包,決定赴約,赴離婚之約。
  等我到那裡時,葉清已經來了,好在越越沒有跟來。
  見到葉清的一剎那,我佯裝的勇氣立刻瓦解,站在門口不肯進去,哭訴著問:「為什麼?」
《新妖怪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