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

  祖上積德。這間西廂房雖然夠破,但是當年建造的時候沒少用磚瓦。把那三條蛇和小白鼠壓了個嚴嚴實實。
  我滿身是土,落下來的磚瓦把我砸得頭暈轉向。但是顧不上頭暈。我爬起來,走到剛才壓住小白鼠的位置。站在那一堆碎瓦上。使出吃奶的勁來,奮力蹦高,又使勁踹下來。
  我擔心磚瓦砸不死它。所以用身體作木夯,一遍一遍得砸,一遍一遍的跺。直到把附近的磚瓦都跺成粉末,深深地陷下去。我才精疲力盡得走出來。
  我抱起桃花,向大門口走去。外面已經是中午。太陽明晃晃得照在我倆身上,恍如隔世。
  桃花很快就醒了,讓我把她放下來。
  我依言,把她放到我經常坐著的柴堆上,斜倚在上面,太陽暖暖的照著。很舒服。
  我捉著她的手問:「怎麼突然暈倒了?你被那老鼠咬到了?」
  桃花搖搖頭:「累得。吹這種笛子太累人了。以後再也不吹了。我歇會就好,你別擔心。」
  我要抱著她去八嬸家。她不肯。非說臉色蒼白,會被八嬸看出問題來。萬一傳到桃花媽耳朵裡,以後再出來就難了。
  我也累得受不了了,和她並排斜倚在柴堆上,嘴裡絮絮叨叨得說:「那總得吃飯啊。這都中午了。」
  桃花半瞇著眼,似乎很享受這時候的陽光,懶洋洋得說:「等我緩一緩。馬上就好。等氣色好點了就去八嬸家。」
  我們兩個正閉著眼商量。就聽見一個風騷的聲音說:「老公,你看他們倆還真是什麼人找什麼人啊。又多了個女版的阿Q。」
  我睜開眼,正是阿進和她女朋友莉莉。
  這倆人一個西裝革履得假正經,一個濃妝艷抹得真風騷。我本來就對他們沒什麼好感。這時候聽見她諷刺桃花,當時就有一種衝動,想跳起來抽她幾個大嘴巴子。
  誰知還沒等我動身。莉莉就尖叫一聲,扭頭想跑。高跟鞋踩在石頭子上,一下絆倒在地。阿進滿頭大汗,伸手過去扶她。
  我正奇怪她怕什麼。就看見從我家院子裡成群結隊的跑出來幾百隻老鼠。這些老鼠沒什麼特異之處,都是普通的灰毛鼠,骯髒膽小。
  我一看見它們,就明白肯定是小白鼠死了。這些鼠子鼠孫失去了大靠山,樹倒猢猻散,要各自逃命了。
  莉莉正倒在老鼠們的行軍路線上。有不少老鼠從她身上匆匆跑過。把她嚇得連動也不敢動。
  大約十幾秒之後,老鼠們就過完了。遠遠地向南方逃去。
  莉莉狼狽不堪得站起來。伸手指著我,又氣又急,說不出話來。
  倒是阿進指著我罵道:「程大力你他媽能不能再髒點。你看看你們家都成什麼了?我特麼第一次見誰家有這麼多老鼠。你個窩囊玩意把我女朋友嚇壞了,你說這事怎麼解決吧。」
  我慢悠悠從草垛上站起來。兩手捏著關節,捏得啪啪作響:「怎麼解決?靠拳頭解決唄。」
  我是孤兒。從小被有爹有娘的混蛋們欺負。經常要一個人單挑十幾個。身體素質和戰鬥能力是從一次次挨揍中扛出來的。
  雖然剛才和小白鼠一戰我全身虛脫。但是要打倒阿進還真不在話下。
  何況剛才在閻王殿轉了一圈,心裡正撲通撲通跳得厲害。正好打一架,緩解一下緊張的心情。
  阿進自然也知道我的實力。見我有意打架,氣焰馬上下去不少,但是嘴裡不肯讓步,仍然硬撐著說:「你得賠錢。一千塊。」
  我笑了。這不是找揍嗎?
  我回頭對桃花說:「你喜歡斯文的男人還是打架的男人?」
  桃花微笑著看著我們,說:「能不動拳頭自然最好。但是人家騎到脖子上撒野也不能幹忍著啊。」
  我衝她笑了笑,回過頭來對阿進說:「你聽見沒?」
  阿進嘴裡不乾不淨:「你倆他媽嘀咕什麼呢?」
  我說:「我老婆說了,最好別動拳頭。」說話的同時,我抬起右腳照阿進小肚子踹過去,把他踹出去兩米遠,倒在地上站不起來。
  莉莉尖叫著哭喊起來。張牙舞爪得想和我廝打,被我凶神惡煞得瞪了一眼。馬上氣餒。轉身去扶摔倒在地的阿進。
  桃花站起來,面色如常:「走吧,再不走趕不上姑姑的飯了。」
  我拍拍腦袋:「也是。」便和桃花向八嬸家的方向走去。至於倒在地上的阿進,自然是連看也不屑於看。
  阿進躺在地上,捂著肚子衝我放狠話:「程大力,你給我等著。」
  我扭過頭來,惡狠狠地對他說:「我當然等著。有本事你再帶著全班同學揍我?看這次腦袋被開瓢的是誰。我不打出你的腦花子來就不姓程。」
  阿進猛地哆嗦了一下,不敢再和我的目光接觸。
  我仰天打了個哈哈。拉著桃花向八嬸家走去。
  八嬸家沒有人。估計是找人打牌去了。她們這種牌癮大的人,向來捨得不睡午覺。
  我和桃花熟門熟路得在廚房裡翻箱倒櫃,找出來些饅頭和剩菜。這時候已經是初夏了,也不怕飯涼了吃壞肚子。
  我倆都餓的肚子打鼓。啃著饅頭,就著大半碗剩菜吃了個飽。
  酒足飯飽,漸漸地困意襲來。我和桃花橫七豎八得躺在八嬸的土炕上睡著了。
  可能是太累的緣故,這一覺我睡得很安穩,根本沒有做夢。
  我本以為睡了很長時間,等再次醒過來的時候才發現太陽還高高掛著,看看表,不過兩個小時而已。
  我起身想上個廁所。桃花被我驚醒了,伸了個懶腰,說:「睡得好舒服。」
  我見她頭髮散亂,滿臉通紅。忍不住湊過去想親一親。
  身子剛俯下去,就聽見門外炸雷也似一聲大喝:「幹嘛呢你們這是,啊?你們都在我這幹了什麼了,啊?誰同意你們好了,啊?你們這就上了炕了,啊?」
  我回過頭來,捂著耳朵抱怨:「啥也沒幹,您別多想。我說八嬸,怎麼您每次都冷不丁得回來啊。」
  八嬸冷哼一聲:「我是得回來啊。我要是不回來,指不定桃花就讓你給糟蹋了。」
《蠱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