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桃花伸出手來推了我一把,把我推到一旁。從炕上坐起來,一邊給怒氣沖沖的八嬸捏肩一邊說:「姑姑,是不是打牌又輸啦?」
  八嬸一拍大腿:「分明是他們幾個抽老千。我跟你說,我就缺一張萬子……」
  桃花和八嬸聊了一會,總算把她穩住,並讓她保證不把今天的事告訴桃花媽。然後我倆悄悄溜出來了。
  出了門,我對桃花說:「咱去哪?」
  桃花說:「我想再看看那個老鼠洞。」
  我忙不迭搖頭:「姑奶奶你不要命了。萬一再有一隻小白鼠咱倆還活的了不?」
  桃花說:「你又不是沒看見,你家的老鼠全都成群結隊得逃跑了。那個鼠洞肯定空了。也再沒有什麼小白鼠了。」
  桃花的脾氣就是這樣。看起來溫順可愛,可一旦認定了什麼事誰也勸不住。
  我無奈,只得偷偷溜回八嬸家,偷了把菜刀別在後腰上。
  院子裡滿是蛇的死屍,橫七豎八的很是恐怖。西廂房已經塌了。破磚爛瓦散了一地。一切都不復舊貌,只有牆角那個大鼠洞,黑幽幽的留在那裡。
  我還想著小白鼠那塊白毛皮子。拾起那隻鐵鍬,把地上的磚瓦清了清。小白鼠和那幾條蛇的屍體露了出來。
  白鼠已經被砸扁了。身上的白毛也失去了光澤。一根根顯得很頹敗。拿鐵鍬一碰,就紛紛掉下來了。
  我長歎一聲:這塊皮子不能要了。見面禮沒了。
  桃花對白皮子不關心。從地上撿起蛇牙項鏈。然後蹲在地上,仔細看那鼠洞。
  我走過去,把她拉起來:「回家吧。一個老鼠洞有什麼好看的?」
  桃花輕輕掙開,兩眼盯著鼠洞,若有所思得說:「我總覺得這下面有什麼東西……」
  我說:「是啊,下面成堆的老鼠屎。無數的跳蚤和屎殼郎。」
  桃花白了我一眼:「你這人怎麼說話這麼噁心呢。」她摸了摸脖子裡的項鏈:「我總覺得,下面有什麼意想不到的東西。我想下去看看。」
  我一聽這話,差點給她跪下:「姑奶奶。您就別玩我了。咱倆都要結婚了,好日子在後頭。何苦呢,鑽這個又髒又臭的老鼠洞。」
  我的建議對桃花半點作用也沒有。她開始滿院子找手電筒,想在下面照亮。
  我勸了一會,見沒什麼效果,也只得作罷。
  洞裡的老鼠都逃得一乾二淨了,估計也沒什麼危險。況且我也很想下去看看。老鼠們挖這麼大一個洞口乾嘛?萬一裡面有什麼好東西,就當是給桃花的彩禮了。
  我對桃花說:「別找了。我家沒手電。等我去隔壁王老頭家偷一個吧。」
  桃花一臉的不高興:「以後別總做這小偷小摸的事,你自己不看重自己,還指望別人尊敬你嗎?」
  我連忙點頭稱是。
  桃花想了想說:「我去小賣部買兩個新的。免得一會沒電了。」
  我攔住說:「太浪費了吧。值不當的。」
  桃花邊數錢邊說:「千眼井的姑娘向來不缺錢。」
  一聽這話,我心說:由你去吧,誰讓你有錢呢。
第十一章 探洞
  手電買回來了,向下照了照,看不到底。
  這個洞傾斜著向下,不知道下面還有多遠。
  我站在洞口有些猶豫了:「桃花,這不是西遊記裡邊那個無底洞吧。」
  桃花從地上撿了塊磚頭:「不管是不是都要給他來個投石問路。」
  磚頭被扔下去,翻滾著沒入黑暗。過了三四秒,估計撞到底了,再沒有聲音。
  我心裡發怵:「這洞也太深了。這些老鼠是挖窯洞啊還是防空洞啊。我看裡邊肯定有貓膩,要不咱別下去了。」
  桃花不耐煩的看了我一眼:「你怎麼這麼囉嗦?你不敢下去我就自己去。」說著,彎腰鑽進去了。
  我在後邊緊跟上,嘴裡忙不迭解釋:「要是我自己,這就是個老虎洞也下去了。這不有你嘛。萬一出點什麼事……哎,你等等我啊,別走那麼快,回頭給掉下去了。」
  鼠洞很陡,雖然勉強能蹲著下去,但是稍不留神就會向下滑。
  我和桃花手扶著兩邊的牆壁,一步步往下蹭。
  這個洞無疑是老鼠挖的,上面爪印宛然。
  其實我更希望這洞是個地窖,被我的先人們儲存紅薯或者大白菜,然後被老鼠佔領了。然而,殘酷的現實告訴我,這個洞確實是老鼠們的原創。這些不到二十厘米的老鼠居然挖出一個直徑一米的大洞,只有一個可能:它們是群變態。
  變態做出來的事常人都難以揣測,所以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隨時準備著英雄救美。
  我回頭望去,見洞口變成一個白色的亮斑懸在頭上,像中秋的明月。在這洞裡我覺得很壓抑。雖然有手電的光亮,但是黑暗從四面八方湧來,我想大聲吶喊來發洩心中的鬱悶。
  正在胡思亂想,前面的桃花停下來了。我問:「怎麼了?」
  桃花回頭說:「到底了。不對,這裡還有一個洞口。」
  我把腦袋伸過去,看見一個橫向的洞口露在土牆上。也是大約一米的直徑。
  我對桃花說:「這事不對啊。這些老鼠又不傻,怎麼打洞還帶拐彎的?我初一的時候可是學過,兩點之間線段最短。」
  桃花說:「你就別賣弄你那點知識了,你也就知道點初中的東西。別磨蹭了,都走到這了,進去看看。」
  我一把攔住她:「要進去也行,不過我得在前邊。萬一有什麼事,讓你跑就跑,別來今天對付小白鼠時候那一套。」
《蠱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