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節

  晚上的時候,房東家的院門被拍得山響。
  房東心裡不耐煩,估摸著是治安隊員又回來了。一邊開門一邊嘀咕:你是管著打撈沉屍的,不去河岸上維持秩序,大半夜的總找我的麻煩幹什麼?
  房東把院門打開,迎面是一具無頭男屍,正走進來。
  這下把房東嚇得一瞪眼,直接躺倒在地上了。
  這一躺才發現,無頭男屍是飄在半空中的。地上另有一雙腳。而這雙腳的主人就站在男屍之後,一手提著人頭,一手抓著男屍,嘴裡還嚷著:「快來搭把手啊。」
  房東也算是膽子大的,哆哆嗦嗦問:「你是人還是鬼?」
  那人破口大罵:「廢話,當然是人。快點幫忙。」
  房東哪有那個膽子幫忙。一溜煙跑回屋子裡,把房門關上了。
  外面的人把屋門拍得山響,房東就是不肯開門。過了一會,卡嚓一聲,屋門被踹開了。那男人罵罵咧咧拖著屍體走進來了。
  房東在燈光下一瞧。這男人根本就是今天白天在家被打死的人。
  沒想到這男人掏出一摞錢來,遞給房東:我在這睡一晚,天不亮就走,你別聲張。這死人是我雙胞胎哥哥。
  房東哆哆嗦嗦問:「白天,沒把你打死?」
  那男人瞪了瞪他,摸了摸腫了半邊的臉:「多虧你們手下留情。」
  這男人就是黃炎。只不過偶爾經過這裡,平白無故糟了一頓打。他本來想一直裝死,嚇嚇這家人。沒想到躺在地上,聽到村民的議論。什麼無頭死屍,什麼雙胞胎兄弟。黃炎馬上意識到,這件事有蹊蹺。
  於是一溜煙跑到黃河岸邊。把屍體弄走,藏起來了。
  這一晚上,房東肯定沒有睡好。因為黃炎借來了錘子菜刀,在房間裡把那具屍體給剁碎了。
  黃炎找到了要找的東西。就悄悄走了。根本沒有想過,明天警察來了,看見滿屋子碎屍,房東怎麼解釋。
  我對黃炎這種行為很不以為然,問他:「你找到什麼東西了?」
  黃炎說:「這個人的腦袋已經被掏空了,頭骨也被人掀開了一塊,裡面用油紙包著一盤磁帶。然後再把頭皮縫上,再裝進肚子裡。這樣他在黃河裡漂了很多天,磁帶都沒有被打濕。」
  我問他:「磁帶說了什麼?」
  黃炎說:「我不知道,磁帶上有甲五的標記,註明了要交給高層。但是這種磁帶很特殊,只能聽一遍,也就是說,在你聽的過程中,內容就被抹去了。我不敢貿然去聽。」
  我說:「你怎麼這麼笨呢?你聽完了寫到一張紙上,就說甲五留的不是磁帶,是紙條不得了?」
  黃炎搖搖頭:「那裡邊的話用的肯定是暗語。我即使聽了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等我把磁帶交上去之後。發現上層有了一番震動。緊接著,我就被派到這裡來了。而且,上層告訴我。在這裡我會遇上你們幾個人,要我想辦法與你們同行。」
  八嬸說:「你還是沒有說實話。」
  黃炎把眼睛一瞪:「我怎麼沒有說實話?」
  八嬸說:「你老實告訴我,你怎麼知道我們要去雲南?」
  黃炎說:「我不知道,只是賭了一把,因為甲五留下的磁帶上寫著『應該在雲南』。」
  我覺得黃炎的話不可盡信,但是至少講的很流利,不像是臨時編出來的。而有些地方語言囉嗦,會翻來覆去得補充,也不像是提前編好的。所以,有八成是可信的。
  這時候,八嬸冷笑了一聲,掏出幾根銀針來,說:「這又是怎麼回事?你別告訴我你不知道。」
  黃炎眼神飄忽,我意識到這小子想要說謊了。
  但是黃炎突然抬起頭來,指著遠處的樹林裡說:「你們看,那是什麼?」
  這一招是用爛了。我說:「老黃,等著你講故事呢。你就別玩這個花招了。」
  黃炎說:「那片林子裡真的有問題。」
  我還沒說話,就覺得一陣嗚嗚的風聲傳來。我下意識得低頭,一個東西以極快的速度落到水裡去了。
  我詫異的回頭,尋找這東西的來源。這一回頭,發現數十支利箭正朝著我們射過來。
  我被八嬸拽了一把。離開河灘,往林子裡躲過去。
  對面不知道是誰在射箭,力道大得很不尋常。而且速度飛快。這些箭像是機關鎗一樣橫掃過來。我和八嬸還有黃炎三人不得不躲在一顆樹後,不敢露頭。
  這一陣箭雨一直持續了半個鐘頭。等它終於漸漸停歇的時候。我們三個才敢露出頭來東張西望。
  據我們估計,那地方在河對岸的林子裡。但是中間隔著那些雲氣,根本無法確定位置。
  八嬸說:「這裡還有人?咱們得過去看看,沒準青龍那小子是讓他們給捉走了。」
  我們都同意了,然後悄悄向那裡靠攏。黃炎提醒我們說:「沒有任何一隻探險的隊伍會帶著弓箭。所以,他們很可能是這裡的原著居民,還停留在冷兵器時代的原著居民,而且一個招呼都不打就射箭過來,攻擊性強。」
  黃炎說的我心裡一陣緊張。
  我們得從河裡穿過去才能走到對面。河水很冷,很急。我們在裡面幾乎站立不穩。
  我們總是小心翼翼得避開河中心那幾隻箭,它們死死釘在河中心。我們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恐懼,雖然不會有人把箭射在同一個地方。
  但是走了一段,我發現我們正在漸漸向那一排排的箭靠攏。
  我恐懼得大喊:「不好,我們中招了。怎麼我總是不由自主得往箭上走?」
  八嬸歎了口氣:「你沒中招。那些箭正好在水流最緩的地方。」
  黃炎說:「莫非這是原住居民歡迎客人的方式?用箭射出一條通道來?」
  我說:「老黃,你要是這麼想,一會被射成個刺蝟絕對不冤枉。」
  我說歸說,但是整個人還是不由自主得跟著那些箭走。為什麼?因為我們一路折騰到這裡,無論是身體還是心理,都已經疲憊到極點了。這時候哪怕能省一點點力氣,都會毫不猶豫。
《蠱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