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節
這麼下去。我早晚堅持不住。掉到下面的毒水裡。然後疼得撕心裂肺,叫的鬼哭狼嚎。然後泡得身子發脹。
我正趴在石壁上胡思亂想。打算找個平整點的石頭咬破手指交代一下後事。不成想腦袋上方的石壁裡面伸出一隻手來。好像早就看見我了似得,一把揪住我的耳朵,使勁把我往裡面拽。
我馬上明白過來。上面也是一個洞口,這裡面的人和劉大拽一班人一樣,用那種特殊的布蒙了個簾子。
我撲騰著往上爬。其實這個人就算力氣再大,也不可能拽著耳朵就能把我拽上去,但是關鍵是這人死拉著不鬆手。如果我不往上爬就疼得要命。也真是奇怪了,我全身麻木,唯有耳朵附近尚有一線清明,這種疼疼得真真切切。我大呼小叫,哎呦哎呦著往上面爬。
幸好那個洞口距我現在的距離也不遠,我兩手撐住洞口,使勁竄了進去。
裡面漆黑一片,別說手電了,連蠟燭也沒有。
那隻手還是不肯把我放下來。我大呼小叫:「差不多算了啊。我可是混過社會的,別逼我出手啊。」
這句話說出來我又覺得有點不妥。在這個地方出現的人會害怕混社會的?何況我也不是真正混社會的。萬一問我點什麼切口暗號什麼的。我只知道一個天王蓋地虎……不對,還有一個,花過無影!
我從荒山逃回來之後,在千眼井曾經遇到一幫人,這些人在千眼井翻箱倒櫃,不知道在找什麼東西。他們的暗號就是,花過無影。下半句我還記著,很是粗俗的一句:半夜蹲坑。
於是我試探著說了一句:「半夜蹲坑?」
這話一說完,抓著我耳朵的手把我鬆開了。
我心中一喜,看來我是猜對了,這幫人也真夠蠢,居然過了這麼久了,還是用同一個暗號。
但是我剛剛裂開嘴,還沒有開始笑,又拉下臉來了。這些人不是什麼好人,我能瞞幾分鐘?相信時間不長,我就得露餡。
我想像到這裡,就覺得一陣涼風撲面而來。
我心中暗叫一聲:「不好,難道這麼快就露餡了?」
幸好我從小和別人混戰是家常便飯。躲過一次襲擊更是駕輕就熟。我把腦袋一偏,滿以為可以輕輕鬆鬆閃過身去。沒想到,我現在實在太虛弱了,整個人輕飄飄的,動作嚴重變形。然後,那一下就結結實實打在我臉上。
根據聲音來推斷,是一個大耳光。反正我現在也感覺不到疼痛了,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我順勢倒在地上,甚至有點得意。悄悄地往遠處爬。
但是我聽見有個熟悉的聲音喊了一聲:「程大力?」
我翻身坐起來:「八嬸?」
然後,有人劃著一根火柴。確實是八嬸無疑。
我有點不高興:「八嬸,你打我幹什麼呀?」
八嬸不回答我,衝著我看了看,突然從屁股後面抽出一把珵亮的匕首來。
我連連後退:「你這是要幹什麼?咱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咱們還是親戚呢。就算我小時候偷著吃了你的雞,也不用現在報仇吧。」
八嬸一臉慈祥:「大力,你別害怕,你身上的東西,最好是弄掉。時間長了對你不好。」
我總覺得八嬸的臉色不大對。她讓我想起我們村口的老劉。老劉是專門閹豬的。每次把公豬綁好之後都會說一句:「大豬啊,大豬。我這是為你好。把你這個東西弄掉了,你以後就吃得多睡得好。」那種慈祥中帶著殘忍的深情,簡直和八嬸一模一樣啊。
我連連後退:「八嬸,咱們有話說清楚。可不帶這樣的啊。你要把我身上的什麼東西弄掉?」
八嬸有點著急了:「一時半會跟你講不明白。你快點吧,沒時間了。」
正在這時候,火柴熄滅了,四周又陷入一片黑暗。
我不敢動,生怕八嬸循著聲音找到我。
我覺得有點恐怖,先是阿花不明不白得想要吃掉我,接著是八嬸舉著刀要把我身上的身子東西切走。
我覺得所有的人都變了。阿花、八嬸,他們到底經歷了什麼?世界上最恐怖的事,莫過於身邊最親近的人忽然變成凶神惡煞了。
我坐在地上。忽然後心一痛,像是有小蟲子咬了一口似得。
然後八嬸在我耳邊說:「不要動。」
我知道八嬸已經拿尖刀抵住我了。
我急得想哭了:「八嬸,你還是我八嬸不?」
八嬸用刀在我背上劃了一道。我感覺的真真切切,媽的,怎麼現在這麼疼了。
八嬸雖然壓低了聲音,但是依然有大嗓門的痕跡:「你犯什麼混呢?走到哪我都是你八嬸。」
我帶著哭腔:「我以為你瘋了呢。既然你好好的,你殺我幹嘛呀。」
八嬸呸了一聲:「我才懶得殺你。」
我說:「你從我身上割我身上的東西也不行啊。我還沒娶媳婦呢。你讓桃花怎麼辦?」
八嬸打了我後腦勺一下:「天天跟青龍那個混小子混在一塊,就沒學點好的。」
一邊說著,我覺得她已經在我背上畫了七八道了。
我心裡稍微放心了些。看來八嬸沒打算殺我,沒見過殺人犯在人背上亂畫的。我說:「八嬸,你在我背上刻字呢?你至少點個燈啊。」
八嬸不說話,把刀光噹一聲扔在地上。然後雙手在我背上摸索了一會隨後,刺啦一聲,揭下一張皮來。
我給疼得直流眼淚。對八嬸說:「您老人家剝我的皮呢。」
八嬸說:「這不是人皮,這是蜈蚣涎。」
我沒聽明白:「啥?」
八嬸說:「就是蜈蚣的口水。沾到人身上就變成這樣一層類似於人皮的東西。現在還不知道它有什麼壞處,不過,沾到身上後整個人都木木的,疼也不知道,癢也不知道,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我心裡想到:「原來我不是要死了,全是這張皮搗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