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節

  我假裝若無其事的看著許老,說:「我師父不告訴我必然有他的用意,再說我從來都沒想得到過天機殘卷,知道與否又怎樣?」
  許老見我不為所動,語氣緩和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說:「好啊,也不枉費我這二十年的精心籌謀了。」我現在搞不清楚這個許老到底是哪一方的,做著防備的姿勢,離他遠遠的。
  這時候,不遠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我抬頭望去正是秦淮和韓沐澤的身影,見秦淮平安回來,我鬆了一口氣,笑著迎上去剛要喊一聲師父,卻發現秦淮好像有點不大對,他的左手被一團黑漆漆的類似於頭髮的東西緊緊纏住,他用右手護著,很明顯他的右手之上應該有一個用於封印的符文,方才能夠鎮住這個東西,這個應該就是剛剛在後面追著我們的那團頭髮吧,難道連秦淮都只能封印,我還在納悶,剛要問他這東西該怎麼處理,只覺得雙肩被一雙大手狠狠的捏住,我想掙脫都掙脫不開,秦淮看著我肩膀上已經甦醒的紅禪,紅禪說:「把你的紅光收回去。」
  紅禪嗯了一聲,他對我師父是極為尊敬的,秦淮走到剛剛那個畫壁上的小洞處,紅禪的凌光收了回去,剛剛那乳白色的蟲子便探頭出來,那蟲子落在了秦淮被黑色頭髮纏繞的左手上,竟然消失不見了,似乎與那頭髮融為了一體。我有點懵了,他們要這眼凌做什麼?
  與此同時,許老將我緊緊的抓住,我都沒想到他的力氣居然這麼大,許老有些緊張的大喊:「快!趁現在——」
  秦淮面無表情的走到我的面前,用凌厲的目光掃了我一眼,然後將纏著頭髮的左手,放入我頭頂,並迅速移開右手。我當時就懵了,秦淮這到底是要幹什麼?我剛喊出了一聲師父就看見他們幾個人都用警惕的眼神迅速遠離我,好像我是某種瘟疫的傳染源一般,我感覺到頭上有什麼東西在動,未來得及喊叫之時,我便被類似於頭髮的東西從頭到腳牢牢的纏住,那頭髮像一條蛇一般,將我牢牢的套住,越是掙扎套的越緊,這頭髮的東西質地跟金剛絲差不多,我大聲的喊叫,在我眼睛還沒有完全被罩住的時候,我看到了秦淮冷漠的目光,彷彿眼前這個人跟他沒有任何關係,我馬上把求救的目光轉向凌熠辰,我發現連他都無動於衷,只是傻呆呆的看著,直到頭髮把我全部裹住,我密封在一個頭髮纏繞成的密閉空間裡。
  我當時傻了,這一切發生的太快我幾乎還沒反應過來,難道他們幾個都被控制了?就連凌熠辰都對我不聞不問,可是剛剛凌熠辰一直在我身邊,莫不是這奇怪的許老動的手腳?
  只是秦淮跟韓沐澤回來的時候,我看到他那清冷的眼神,分明就是我師父沒錯,我往肩膀上一看,紅禪並沒有被關進來,我當時只覺得又害怕又糊塗,更多的是覺得莫名其妙。
  我上下看了一眼,霎時發現一件事,這黑色的頭髮好像是將我纏繞成了一個紡錘形,我立馬聯想起來那壁畫上的內容,那個被纏繞成黑色的紡錘的人被扔進了鼎裡,伴著那藥汁配合著萬年不滅之火煮了很久,這時候,我感覺自己被誰抬了起來,這頭髮隔音效果非好,外面說什麼我一句都聽不到,我在裡面撕破了嗓子喊了半天也沒有任何理我,我覺得自己被橫放在了某個能飄起來的地方,難道我已經在那鼎裡面了?
  我當時真的不知道用什麼話來描述自己的心情,曾經跟秦淮與凌熠辰在一起的種種浮現在腦海裡,難道他們都是在騙我?目的其實跟冥昱教的人一樣,不過也是為了算計我罷了,這些日夜的種種,一點一滴的在我腦海中浮現,凌熠辰的百般關心,每次危險時候秦淮的及時出現,難道一個人為了某種目的,可以裝作關心一直人那麼久?
  我仍然不相信,他們到底有什麼目的,可為什麼不告訴我?我感覺周圍越來越熱,呼吸已經困難了,我應該是被泡在了藥汁裡,一股子腐臭的氣味從兩旁躥了出來,我只覺得自己想吐,卻又動彈不得,周圍的水應該很快沸騰起來,我隨著熱水在鼎裡飄來飄去,這頭髮隔熱還比較好,雖然裡面越來越熱,但是在一個還可以接受的範圍之內。
  腐臭味越來越強,我感覺頭愈疼欲裂,幾乎快要炸開了,全身癱軟無力,就像一塊爛泥一樣,不知不覺的眼睛、鼻子和耳朵裡好像都有東西流了出來,我透過小小的縫隙盡力抬起手一擦,定眼一看竟然都是血,我腦子裡已經一片空白,感覺全身就像有幾萬隻螞蟻在咬一樣,可我卻無能為力,我很明確的知道,這疼痛很真實,絕對不是幻境。
  胃裡一陣噁心,我實在忍不住了,嘔出一口血來,幾乎要把五臟六腑都嘔出來了,當時我只覺得自己快要死了,然而我卻一點都不怨秦淮河凌熠辰,我這條命這個人或許早在五年前就不應該存在於世間,或者跟早一點,若不是夏懿空死了,我應該依然處於沒有靈魂狀態的活著吧,不管秦淮什麼目的,或者一開始收我為徒就是一種算計的話,我也依然認了,我對他的感情不只是依賴那麼簡單,我相信曾經那些挺身而出不僅僅都只是為了目的……
  我只記得自己的思維到了這裡,便漸漸的昏了過去,我當時的表情聽說很安詳,沒有大吵大鬧,也沒有大哭大叫,有那麼點慷慨就義的感覺。
  迷迷糊糊之際,我好像是做了一個夢,我來到一顆會發光的樹下,這棵樹是銀色的,竟然閃閃發著光,只是這樹光禿禿的,沒有一片葉子,我漸漸的走進那棵樹,樹上好像躺著一個人,他見我走進了,自己便從樹上跳了下來,也朝著我的方向走了過來,這個男人以前我從來沒見過,卻又覺得有些熟悉,他長相俊美,臉色有些白,他看了看我的眼睛,似乎明白了什麼,然後將手伸向我的心窩,我當時淡然的站在那裡,也沒有躲開,總覺得他似乎沒什麼惡意,那俊美男人的手竟然穿過了我的身體,我好像變成了一個幻影一樣,難道我已經死了?這裡就是天堂?
  當時腦子暈暈乎乎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男人收回自己手的時候,手裡拿著一塊透明的水晶,那水晶晶瑩剔透,我的目光幾乎都被吸引了,這水晶本來應該是六角形的吧,因為少了一個角,男人剛剛明明什麼都沒拿,難道這個水晶是從我身體裡拿出來的?
  俊美男人將水晶放在我的手上,然後朝著我揮揮手,自己又爬上了那棵樹,我感覺他離我越來越遠,最後周圍又回歸了黑暗,我不知道昏睡了多久,漸漸的好像有了知覺,周圍腐臭的氣味消失了,只是隱隱的聽見韓沐澤說了一句:「要是別人進了這萬火鼎早就魂飛魄散了,她竟然還著。」
第438章 身世之謎
  這句話我確定我在哪裡聽到過,雖然我當時還處於迷迷糊糊昏睡狀態,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活著還是已經魂歸故里,我還記得在那個蜘蛛絲牆的地方,我聽到過凌熠辰、韓沐澤和秦淮各說了三句話,這三句話是我沒見到他們的時候說的,我本以為是因為他們三個在一起我透過蜘蛛牆聽到的,誰知那關於娃娃的話竟然是凌熠辰見到我之後才說的,我一直疑惑,以為聽錯或者只是巧合,但是在我朦朧之間聽見秦淮這話,難道是我做夢?
  我正在納悶,感覺自己的手慢慢的動了一下,我漸漸睜開了眼睛,我看了一眼周圍的情形,潮濕的牆壁,黑漆漆的四周,這裡我好像從來沒見過,難道我在地獄嗎?
  我慢慢的起身,感覺自己全身酸疼,幾乎一點力氣都沒有了,胃裡空空的,整個人的精神都累及了,我當時的第一反應就是自己已經到地獄了,原來地獄這個樣子,忽然看見了凌熠辰的臉伸過來,他眼睛紅紅的,整個人臉色慘白,我眨巴眨巴眼睛問了一句:「話說,凌熠辰,難道你也已經死了?話說你怎麼也來地獄了?」我納悶的問道。
  凌熠辰用渾濁的眼睛,抽泣了一下問我:「小曦,你終於醒了,我以為你醒不了呢,你感覺怎麼樣?」
  我還沒想起來怎麼回事,忽然一隻手遞給我一粒藥丸,我還納悶,抬頭一看,竟然是秦淮,他冷靜如水的眸子裡閃現出一絲關心,我張嘴吃了下去,想起來之前的事情,便問:「我是在做夢嗎?我好像讓我師父煮了。」
  紅禪站在我肩膀上說:「嗯,不錯,怎麼的了哥們,讓人給煮了?」我白了他一眼,同時也咬了自己一口,這才發現,原來這都不是夢境而是真實存在的一切,我知道秦淮這麼做必然有他的道理,如果他存心想害我,這幾個月我在他身邊,他幾乎有幾萬個機會。
  「師父,這到底怎麼回事啊?」我轉頭問了一句,順便吃了他的手中的藥丸,也不知道這是什麼,瞬間感覺自己身上滿是力量。
  許老走進我,說:「這小妮子命還挺大,秦淮,你這盤棋已經成功一多半了,現在只看那個人還有什麼行動了。」許老說的時候,手裡捧著一個類似於水晶的東西,非常晶瑩剔透,一下子便吸引了我的目光,只是這個水晶原本應該是六角形的,因為上面明顯的缺了一個口,我簡直難以置信,我記得自己在迷迷糊糊的時候曾經看見過這個東西,當時還以為自己上了天堂,那個水晶好像是長相俊美的男人從我的胸口裡掏出來的,而且還是放在了我的手上,我從來都不知道自己身上竟然還有一塊水晶?而且我以為那是幻境,根本沒當真,直到這個東西放在了許老的手裡。
  我愣了一下,呆呆的盯著許老手裡的東西看,問:「這是……我剛剛好像在夢裡見過。」
  許老點點頭,說:「嗯,那不是夢,是真的。」
  我有些訝異,問:「不是夢?這水晶哪裡來的,真的是從我身體裡出來的?話說你們剛剛為什麼把我裹在頭髮裡。」
  秦淮歎了口氣,走到我前面,輕聲說:「有些事情我還不能給你解釋的那麼詳細,等過了這裡,到了下面的大門之處,等一切都時過境遷,我會把一切真相都告訴你,只是現在不是時候,至於這個東西,它不是水晶,而是歸墟之心。」
  「歸墟之心?」我帶著重音重複了一下,這東西我好像從來沒聽見誰跟我提過,也沒在《靈昱秘法》中見過,我倒是時常聽他們提起歸墟,卻不知道歸墟之心到底是什麼。
  許老走上前,說:「傳說這世間有六塊歸墟之心,古五國的皇族各有一塊,第六塊如今不知道流落在了哪裡,傳說歸墟之心可以自由控制歸墟,古五國皇族聚在一起之時,就可以自由的打開歸墟,而這五塊歸墟之心當年都被你父親找到,並且融進了你的身體,如今只能靠這個萬火鼎把歸墟之心練出來,這就是無論冥昱教還是四岳一直都想算計你的最重要的原因之一,也是你跟沉沙墓之間的淵源之處。」
  我只是覺得心裡一驚,我從來沒想到自己體內竟然藏了一個這麼有用的東西,「這就是你們一直以來不想告訴我的身世之謎?我今天終於知道了,可是師父那有什麼不能說的,進鼎以前你也大可以告訴我,搞得我莫名其妙的,就因為我體內藏著歸墟之心?所以你們每次說話都是欲言又止?我總覺得貌似不只這一個原因吧。」我用試探的口吻問道。
  秦淮沒說話,凌熠辰上前有些打圓場的意思,說:「哎呀,小曦,你就別問了,該告訴你的時候自然會告訴你,現在真的不是時候。」凌熠辰用悲傷的目光看著秦淮,我不知道那目光背後的含義,但是覺得連凌熠辰都開始幫著隱瞞,必然有什麼原因,我也不好再問,紅禪忙前忙後的在我周圍撒著五顏六色的粉末,我整個人也感覺舒爽了很多。
  我看了一眼,發現我們所在的房間似乎已經不是那個鼎的屋子了,這屋子牆上雕刻著一張巨大的狐狸臉,那臉雕刻的非常精緻,似笑非笑,一喜一嗔,只是這張巨臉上的狐狸眼,只有輪廓,竟然沒有瞳孔,我掃了一眼,問:「咱們現在這是在哪?」
  韓沐澤淡淡的說了一句,「我們在沉沙墓的最底層,只是一直沒找到出路,除了這巨大的狐狸臉,似乎什麼機關都沒有。」韓沐澤剛剛一直沒說話,只是淡淡的看著那個狐狸臉發呆。
  我湊過去想看個究竟,剛走過去,忽然間覺得狐狸的眼睛動了一下,霎時,從兩隻眼睛裡伸出兩根手指,我嚇的尖叫一聲,連連後退,誰知,直接從眼睛裡伸出了兩隻乾枯的手,那尖利的指甲直接奔著我的眼睛來了,那手伸的非常快,我感覺一瞬間,自己就要被戳瞎了。
  當時韓沐澤在我旁邊,趕緊控制玄青劍朝著我的方向襲來,玄青速度極快,瞬間便飛到眼前,一下子便砍斷了那兩隻手,這乾枯的手落在地上,徹底化作一絲白灰。
  我驚魂未定,趕緊深呼吸幾口氣,韓沐澤見我沒事,也放鬆了些精神,他對秦淮說:「剛剛那手已經是呂四岳的,他現在已經跟沉沙墓和在了一起,沉沙墓中陰魂本來就多,估計他已經不是呂四岳了,我們現在的敵人是整個沉沙墓,最可怕的就是敵人有了思想。」
  「什麼意思?」凌熠辰愣頭愣腦的問道。
  還沒等解釋,忽然周圍的牆壁若隱若現的浮現了很多張臉,密密麻麻,幾乎都在同一個高度,那些人臉從模糊變得越來越清晰,他們漸漸的從牆裡面浮現出現,連帶著還有整個身體,他們跟周圍的牆壁一個顏色,竟然牆面裡還能走出人來,我覺得自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我們幾個人已經聚在了房間的中央,背靠著背,觀察周圍的情況,那些人已近完全從牆裡走了出來,他們走路很慢,像殭屍一樣看上去非常不協調,亦步亦趨的走到我們面前,我們已經快被這些牆裡出來的人團團圍住了。
第439章 門後的世界
  我全身一顫,周圍從石牆裡出來的人將我們團團圍住,伸出雙手如喪失一般朝著我們脖子掐來,凌熠辰輕哼一聲說:「你們四岳新組建的成員也不怎麼樣啊,活人沒了現在都用石頭人了是嗎?」說完,凌熠辰拿出赤刀,朝著離我最近的石頭人砍去,凌熠辰本來很用力,誰知道那赤刀竟然在剛剛碰到石頭人的一剎那居然彎了,我愣了,這赤刀是出自秦淮之手,雖然沒有天孽和天譴那般堅韌鋒利,自從鍍上那層山銅之後幾乎也是神兵利刃,竟然刺這石頭人刺彎了?
  呂四岳不知道在什麼地方看見了,頓時一陣奸笑,「凌熠辰,你的愚蠢已經快趕上周曦了,這沉沙墓的牆壁幾乎是天下最硬的材質,別說你那小破匕首了,就算是周曦的天孽只怕都不是對手。」
  這些石頭人越來越多,幾乎將整個房間都沾滿了,我們被淹沒在石人之中,我們幾個人只能越靠越緊,韓沐澤低聲說:「這些石人數量太多,咱們根本跑不了,沉沙墓的牆壁堅硬,我們的武器對他們根本不起作用,只能用陣法。」
  許老恩了一聲,道:「周曦,只能用周曦的血下陣法,她血液之中有塗山族的傳承,對他們也能起震懾的作用。」
  秦淮恩了一聲,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將計就計。」眾人都眨巴眨巴眼睛,這一次好像連韓沐澤都不明白什麼意思了,秦淮轉頭說:「小曦,我需要你得血在我們外圍畫一個圈。」
  我趕緊點頭,說實話我現在仍然感覺頭暈乎乎的,不過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我立馬用天孽在左手劃了一個口子,繞著地上畫了一圈,這時候幾個石頭人已經離我們很近了,許老忽然手裡拿出一個類似轉經筒的東西,嘴裡一邊默念著什麼。
  這轉經筒我在跟秦淮一次辦案中見過,形狀像小桶,中間有可以轉動的軸,內部裝有紙印的經文,在祝禱之時手持轉經筒默唸經文還願,是佛教中的一種禮儀,只是許老拿的轉經筒似乎有點不大一樣,筒上並沒有字,而是白紙,他一邊念,一邊在筒上比劃什麼,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心裡作用,那些石頭人的動作竟然慢了很多,好像有什麼顧慮一樣。
《詭域屍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