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打起精神,腿部發力夾緊奚鼠的脖項,我雙手舉起匕首猛刺進它的天靈蓋,一片粘稠的藍色液體噴然四濺,奚鼠哀嚎一聲瘋狂地跳動起來。抓著匕首的雙手在徒勞的努力後終於滑脫了,身體被奚鼠甩在了一邊,再度的猛烈撞擊幾乎令我昏厥過去,直到林岳將冰冷的積水潑上我的頭部才恢復了意識。
奚鼠慢慢地倒在了一邊,鼓脹的腹部不斷地抽搐,彷彿無力地苟延殘喘著。我撐起身子,藉著林岳的攙扶站了起來。一切結束了,大力地喘息了幾下,大腦終於恢復了清醒。我剛想對林岳說些什麼,一陣古怪的感覺驟然襲來,那種凶狠惡毒的氣勢竟是超越了剛才數倍,眼前早已倒地奄奄一息的奚鼠竟翻身爬了起來,那碗大的雙眼中滿是血紅的光芒!
「看來你剛才吐出來的鮮血又給它吸收了。」林岳無奈地說道,話語間居然還是那樣的促狹,「早知道我也嘗嘗你的血,說不定可以變個超人什麼的。」
我無力和林岳打趣,此刻已經一敗塗地,我倆完全曝露在奚鼠面前,毫無屏障可以躲避。沮喪間,腕上的香囊突然顫動了一下,一股淡黃色的光影自香囊中飄出,見風疾漲,不一時面前便憑空多出了一道黃色的土牆,與牆角構成了一個封閉的空間,將奚鼠阻擋在了外面。
「靠!你小子什麼時候學的這招?!」林岳興奮道,「早點使出來多好?!」
「我……」我一時間也被眼前的景象所驚住了,口中支吾無語,浩土印的能力還不至於如此神妙,我腕上的香囊……是彭侯的禮物在幫我?即便如此,可牆外的奚鼠還在,這土牆雖然是很好的保護屏障,但也等於牢牢地圍困住了我們。正思索間,牆外傳來了奚鼠的嘶吼和衝撞聲,發瘋似的聲音彷彿正在承受著極大的痛苦,接著是一片令人發怵的血肉撕裂聲和粘稠的啪嗒聲,莫非奚鼠正在和某個突然出現的虛靈全力血拼著?我集中精神獲取牆外的狀況,卻因土牆的封閉過於嚴密而無法感知。在令人作嘔的瘋狂聲響後,牆外慢慢恢復了平靜,四周安靜得只能聽到滴水聲和我倆的呼吸聲。
「好像起作用了。」林岳莫名其妙地嘀咕著,拉了我一下,「老凡,把這牆去了吧。」
「也要它肯聽話啊。」我無奈道,畢竟這只是無意間出現的東西,也許根本不以我的意志為轉移的。
但就在我心念一動的當口,那土牆卻倏然不見了,眼前出現的是滿地的肉塊和奚鼠那殘缺不全的屍身,在一堆粘稠的藍色液體間蠕動著血紅色的兩個肉團,應該是被奚鼠的利齒咬斷的什麼動物。在確信毫無危險之後,我倆上前查看了一下,奚鼠早已斷氣,殘缺的身體已經開始慢慢地虛化消失。那血紅色的肉團還在微微顫動著,似乎並未完全死透。就在接近肉團的時候,我又感覺到了那種凶狠惡毒的氣息,但此刻早已微弱得像游絲一般。
林岳用十字鎬翻動了一下肉團,忽地轉身嘔吐起來,我忍著惡臭細看了一下,那肉團竟是奚鼠的胎兒,滿口已成形的利齒間緊緊地咬著一堆內臟,奚鼠居然是在與自己的胎兒自殘中死去的!
「你小子用了什麼藥物是不是?!」我猛然想起林岳出來前的自言自語,不禁發問道。
「呃……」林岳犯著噁心,心有餘悸地望著那肉團道:「上回你說那大耗子是孕婦,我就琢磨著有啥辦法能給它找點麻煩。進來前……呃……」
林岳又是一陣翻江倒海的嘔吐,這傢伙虧得還是醫生,解剖死人的時候也不至於嘔吐成這樣吧。他一邊嘔吐,一邊用手指了指一邊牆角的兩個可樂瓶,我拐著腿走過去拾起,裡面還殘留著一些液體,聞聞瓶口一股刺鼻的腥味直衝腦門。
「我想著……呃……孕期的都怕這個……就倒在了水裡……」林岳還是無法繼續完成他的「排放作業」。
我站在原地一時哭笑不得,那瓶內裝著的竟然是高濃度的麝香,一種足以讓孕婦流產N次的昂貴中藥!
十一、探尋
「也只有你小子才想得出那麼損的招!」我歪在車後座上搖頭感歎道。
「黑貓白貓,能抓老鼠就是好貓。」林岳轉過頭來一付大言不慚的樣子,「甭管法子損不損,咱小平同志的話就是最好的解釋。」
「好招,好招,用麝香導致奚鼠的靈胎反噬,讓它們骨肉相殘。」S一邊開車一邊寒寒地說道,「你們這些醫生夠狠的,難怪我進了醫院就骨頭裡發寒。」
「哎,這怎麼說話呢。」林岳委屈地申辯道,「早知道就不告訴你下面的事情了,搞得誤會我是個RP有問題的人。」
「切,省省吧,就你那人品還值得一提?」S一臉不屑地撇了撇嘴,忽地眼神飄向了後視鏡,與此同時眼前路口上方閃起了一陣光芒。
「啊,被拍照了!」我懊惱地叫道,「S大姐,今年我就沒幾分了,您高抬貴手別超速闖燈好不好?」
S並沒有答話,一臉怪異地不斷探查著後視鏡。激戰過後麻木不堪的腦部神經此刻自覺地進入了運行狀態,車身後則傳來了某種不同尋常的感覺。
「剛才有東西在後面跟著我們,閃光那會後視鏡裡有個速度超快的影子。」S略帶緊張地說道,眼前閃過的圖像證明她所說的東西與我感應到的是一樣的。那東西的速度並不比全速飛馳的車子慢,而且現在就在車尾緊緊地跟隨著我們。
「嗖」地一下,雙膝上閃出一個黃色的東西,下意識間雙手已成格擋狀,但定睛過後我卻不禁笑了起來。那黃色的東西正是之前我所解救的彭侯。
「喂,發什麼神經呢?」林岳莫名道,「笑得跟個貓頭鷹似的,滲人的慌。」
「沒什麼,原來是那個土裡的小朋友來找我了。」我擺手道,「這會在我膝蓋上趴著呢。」
「哦,那你們慢聊,反正我倆看不見。」林岳索性頭也不回地打起呼來,S只是瞥了一眼後視鏡,並沒有好奇什麼。
膝上的小傢伙似乎非常驚恐,急促地喘著氣,灰色的雙眼求助似的看著我。怎麼了?一種恐懼不已的感覺自彭侯身上傳來,是什麼東西讓它如此害怕?身後……已進入狀態的意識提醒我車尾那個東西竟還在緊跟不捨。
伸手撫了一下彭侯發抖的身體,我尋思著與它溝通的方式,小傢伙卻緊盯著手腕上的香囊顯出一付若有所思的樣子來。它是來拿回之前送我的東西的?解下香囊掏出那塊東西,遞到彭侯面前,小傢伙用前爪捧起塊狀物,抬眼和我對視了一下,又決定了什麼似的將東西放回面前的手掌。詫異間彭侯的身體飛快地旋轉起來,漸漸地化作了一團黃色的影子飄然進入黃色塊狀物。
「你和你的小朋友在鬧什麼呢?!」S突然叫道,車子有如脫韁的野馬一般在公路上扭動著,引來一片不滿的喇叭聲,「所有裝置失靈,車子失控了!」
不及開聲回答,手中的東西猛地浮起空中,一片黃光大盛,光影間暴漲了數倍,瞬間飄出無數黑色的小蛇直躥面門!那……那是,醫院裡的怪像在腦海中映出,難道這也是一本書嗎?!
「車子怎麼了?!」林岳驚醒,害怕地在座位上縮作一團大叫道,「小姐你會不會開車?!別誤人性命啊!救命啊~~」
「瞧你那德性!」S啐了一聲,搖擺的車身恢復了常態,「誤你性命的不是我,車子暫時失控罷了,不知道王亦凡和他的小朋友搞了什麼鬼。」
「老凡!!」林岳衝我大吼道,大腦的意識清晰無比,可卻無法作出任何的反應和動作,上次的經驗使得我平靜地接受著發生的一切。也就在這個時候,車尾緊跟的東西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快開回我家,回頭和你們解釋。」在文字的衝擊後終於擠出了一句話語,眼前的黑暗慢慢包圍了我的意識。
……
身下的溫軟讓人有些不忍起身,但大腦的意識卻在一陣煩躁中甦醒,這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不斷迫使我翻身坐了起來。身上換著睡衣,暉兒和衣伏在身邊,我忍著腳傷溜進了客廳。S和林岳正歪倒在客廳的兩張沙發上各自熟睡,疲憊的樣子再度勾起昨晚的回憶。在書房坐定,拿出一疊白紙,腦中閃動著的文字在筆下洋洋灑灑地飛速鋪就開來。
這些書稿都是附著在虛靈身上?那之前的青黃色書本也是某個虛靈?這書到底是傳自何處而又為何偏偏找上了我?清醒的一半大腦不住思考著,一個又一個的問號接連浮現。完成書稿的那一刻我沒有立即翻閱,沉思半晌中對那疊紙張產生了莫大的疑問,冥冥中似乎有人在操縱著事態的發展。
擺動了一下昏脹的腦袋,在甩去不適的同時也丟開了那縈繞的擔憂,事態已是如此,何必過於追究?翻動間書稿的內容並沒有什麼令我格外驚訝的地方,這是屬於《聞風拾水錄》山水格局的一番文字記載,尤其著重分析了虛靈存在環境和風水理論的關係,正如之前所經歷的情況一樣。
「撲通」,客廳裡傳來一聲很大的響動,起身探看卻發現是林岳從沙發上摔了下來,而暉兒和S則睡眼惺忪地望著他那滑稽的造型,不知發生了何事。
「本年度最佳睡相獎得主非你莫屬。」我忍著笑想上前扶起林岳,卻被腳上的疼痛阻住了步伐。
「得,不勞駕您,我自己起來。」林岳大大咧咧地爬起身來,一屁股坐回沙發,「反正是你的衣服,弄髒了不用我洗。」
「亦凡,你好些了?」暉兒走到身邊扶住我,輕聲地問道,想起之前在下水道狠心掛斷通訊,一股愧疚的感覺油然而生。
「喂,喂,昨晚你吊完胃口就不省人事了。」S眼尖地發現了我拿在手中的書稿,好奇道,「難道又有什麼心得要研究了?」
在暉兒的攙扶下坐進沙發,我向三人簡要地說明了昨晚車裡發生的事情以及新書稿的大致內容,也許是連日來經歷了不少的怪異,大家並沒有感到多大的驚奇,卻是對書稿的內容產生了興趣。
「我總覺得這篇書稿似乎能有點什麼大用處。」林岳撓著頭道,「不過現在腦子有點混,想不明白用處在哪裡。」
「你小子也算與我心有慼慼焉。」我笑著揚了揚手中的書稿,「這些記載正好可以找出剩下被天罡七印封印的虛靈。」
「王亦凡,你該不是想找它們麻煩吧?」S一臉的不理解道,「照你的說法,天罡七印被破壞後,接下來的虛靈一個比一個厲害,這不是找死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