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

  「饕餮何在?!」東三爺厲吼一聲,「血食送到,速速享用!」
  那東西張嘴發出一陣嚎叫,嘶啞的聲音有如裂帛,碩大的獸頭原地一轉,彈起數尺猛撲向我和莫炎。
  這只奇詭的東西正是傳說中的上古四凶之一——饕餮,一隻餓死鬼投胎似的怪物,只有腦袋沒有身子,永遠無法滿足食慾和獸慾的魔獸!
  「這傢伙是什麼人?連饕餮都受他控制!」我閃身射出一排金屬箭鏃,在饕餮的身後與莫炎再次靠肩並立。
  「五行幻獸術。」莫炎撇了一眼火焰中作勢操控的東三爺,「不是真的饕餮。」
  一聽這話,我放心了許多,眼前這只饕餮只是用泥土幻化的,那威力便不可能抵得上真傢伙。
  就在我放鬆的那一剎那,饕餮轉了過來,晃動中腦袋增大了數十倍,口裡猛地發出巨大的吸力,我們腳下不住打滑,身體漸漸被它吸了過去。
  「對付你們用不著大手筆,幻獸足矣。」東三爺冷笑著,雙手相抵擊入地下,一蓬火焰在饕餮周圍亮起,它口中的吸力又是一陣劇增。
  莫炎反手一揮,靈火噴射而出,兇猛的火舌撲捲著化為兩股,分別襲向東三爺和饕餮。
  東三爺並不躲閃,手下催動火焰騰升,饕餮嘶吼一聲口中吸力竟分作了兩股,莫炎的靈火莫名地被它吸入了口中。
  之後無論是我用金、土化形,還是莫炎的靈火攻勢,都被饕餮一一化解,而方法居然都是張口一吸。
  「不是真的饕餮也能那麼厲害,你有沒有法子對付?」我知道這也許是句廢話,但卻還是向莫炎問道。
  「他玩花樣,土裡有古怪。」莫炎眸子一翻,雙手疊起擊地,「靈火入地訣!」
  火光一閃而過,地下投射出隱隱的火焰,東三爺和饕餮所處的地面下頓時噴出兩股淡色火焰,那是一種接近極限高溫的色澤。
  饕餮在火焰中並沒有什麼變化,但口裡的吸力稍稍減弱。東三爺反掌迎著火焰按下,我突然發現,他的手掌竟然是淡金色的。
  「反五行。」莫炎不由變色道,「聽風飼虛兩派合一。」
  東三爺掌上的淡金色是銳金印造成的一種特質,我曾在《聞風拾水錄》中見到過將天罡七印附在掌中,以自身力量催動的作法,但一直無法參透其中的奧妙。火本克金,這種做法等於是用金性激發火性的威勢,同時輔土性虛靈。火生土,土生金,一個三角循環之下力量源源不斷,這便造成了我和莫炎的金、火、土三行攻擊無效的局面。
  更為可觀的是,這只饕餮是由土幻化出來的,我和莫炎的金、火、土三行攻擊等同於增加它的力量!
  一驚之下,我和莫炎的攻勢便停了下來,東三爺瞅準時機,手中捻住莫炎激發的靈火反擊向地面,饕餮身周的火焰又是一片高漲,口中的吸力瘋狂襲來。
  「這才是真正的『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你們倆也算死得其所了,哈哈~~」東三爺狂笑聲中,我們已離饕餮不足兩米。
  「老耗子,你丫盡會瞎忽悠~~」一個怪腔怪調的聲音傳來,那聲音飄動在周圍的樹木間,竟無法辨別來源。
  東三爺一愣,鼻尖抽動了幾下,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還沒回過神來,地上神奇地長出數棵一人多高的樹來,樹杈上面掛滿了柚子大小的金黃色果實,密集的樹木剛好將饕餮圍在了當中。
  饕餮轉動腦袋,大大咧咧地照單全收,狂吸之下,樹上那些金黃色的果實率先落入了它的口中。
  「蓬蓬」一串悶響接二連三地傳來,饕餮的頭部開始出現裂紋,喀喳……自它的頭頂冒出一些枝幹來,那果實竟然在饕餮的頭顱裡瘋長,不一會樹杈上又掛滿了金黃色果實。但這時那些果實可不壁先前那麼老實了,長到柚子大小便自動爆炸,那威力可以比得上手榴彈了。
  我倆躲在剛剛聚起的金屬盾牌後面歎為觀止,那些堅硬的果殼將饕餮的頭部擊得四分五裂,方纔還在作威作福的傢伙頃刻便只剩下了一堆碎屑。
  東三爺那裡也不好受,五棵長著細長葉子的大樹莫名其妙地在他身邊長了出來,那葉子的長度足足有七八尺長,正戲弄似地抽打著東三爺的身體,他的臉頰已被葉片刮出了數條血痕。更為奇妙的是,樹葉間不斷噴灑著白色液體泡沫,東三爺手中和身邊的火焰被弄得熄滅殆盡,滿頭滿臉的白沫顯得狼狽異常。
  「布蔭一派的小兔崽子,缺德無賴不成體統……」東三爺滿嘴罵罵咧咧地翻手掏出一個黃色的物件,剛要施展,卻不料腳下一滑,跌翻在了地上。
  「陳子浩!你居然沒死?!」莫炎突然大叫一聲,「三十年前的血案和你什麼關係?!」
  東三爺聞聲不由得一抖,臉上一陣抽搐扭曲,整個身子縮在樹叢中萎作了一團。
  東三爺手中的黃色物件跌落在地上,那是一個用陶土做成的老鼠,後來莫炎告訴我,這東西叫「遁地鼠器」,可以用來施展土遁,當年是陳子浩專門弄來盜墓鑽穴的寶貝。
  大金牙、遁地鼠器,眼前這個瘦小枯乾的東三爺居然就是三十年前被認為死於非命的陳子浩,難怪他懂得飼虛一派的那麼多絕技。
  「都說他是只老耗子了~~」隨著話音,一張四條眉毛的臉出現在面前,「老凡,那麼久沒見,你也沒出息多少,還得勞煩我來收拾這爛攤子。」
  這四條眉毛我再熟悉不過了,但卻沒想到在這裡居然會見到他,更沒想到他居然是什麼布蔭一派的傳人。
  這個讓我熟悉而又意想不到的傢伙就是——林岳。
  「剛才你說誰臭味相投來著?」林岳一臉不爽地看著莫炎,「我和老凡那叫日久同好。」
  「你小子瞞了我那麼久!」我大笑著捶了他一下,「什麼時候變布蔭一派的傳人了?」
  「剛才怎麼沒見你那麼大力氣~~」林岳苦著臉摸了下被我捶痛的肩膀,「別急著盤根問底,我知道你是聽風後人的時候吃驚不比你小。」
  「別寒暄了。」莫炎冷聲道,「陳子浩溜了。」
  就在幾句話的功夫間,被樹幹包圍的陳子浩已失去了蹤跡,那掉落在他不遠處的「遁地鼠器」也不見了。
  「我靠,這隻老耗子溜得還真快。」林岳跌腳道,「早知道就用樟柯樹和吃人樹的變種粘死老小子了。」
  「他應該沒逃遠。」莫炎嗅了嗅轉身循跡道,「現在追還能趕上。」
  「走……」我剛要跟上莫炎,卻被林岳一把拉住。
  他的左手中捻著一個蒲公英的飛種,那飛種的個頭比一般的要大了兩三倍,此時林岳正若有所思地盯著飛種,嘴裡唸唸有詞,臉上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趕快回旅店去。」林岳突然道,「小瀟那邊估計要出事。」
  「什麼?」我心裡一驚。
  「來不及和你解釋,快走就是。」林岳估計是惦記著S,那樣子真急了,「那邊去的是笑面虎,留守的那仨可都是老弱婦孺啊。」
  「是韓笑?!快走!」莫炎也是一驚,一拍我的肩膀,轉身飛奔山下。
  「等等我~~下面租了車的,唉,放著現代化工具不用……」林岳跟在背後大叫道。
  ……
  騰沖市內,我們下榻的旅店。
《聞風拾水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