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上了二樓,胡亂洗了個澡就躺在床上,這兩天發生的事情不斷在腦海裡回放。
  十萬大山裡「張起靈」的死,胖子的行蹤,現在三叔的生死,還有那個寄信給我的人,我躺在床上,整理自己混亂的思緒,最後發現,這個所謂的「他們」有一個很明顯的目的,那就是希望我出面。
  首先,胖子跟老九門的事情並沒有直接關係,一直以來,胖子的參與或多或少都是巧合,甚至是為了我,而他們會突然找上胖子,顯然也與我有關。寄信給我的那個人,如果也是「他們」中的一員,那他們的目的就很明顯了,他們希望我能出面!
  但是他們要我能幹什麼?或者說,我能帶給他們什麼?
  「他們」很可能進入過張家古樓,並且還對那個假的「張起靈」下手,顯然是在追蹤什麼。接下來,最後那一句,在龍首是什麼意思?
  混亂中,我拿起了胖子留下的那塊衣角,反覆研究上面的花紋,依舊得不出什麼頭緒,煩躁之中,不由將布片貼近眼前,依舊看不到什麼東西,但鼻尖卻聞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這股味道很淡,算不上難聞,甚至有些清香,但這種味道卻是我再也不想聞到的,赫然是陳文錦身上的那種味道,更確切的說,是禁婆的味道。
  我嚇的從床上翻起來,瞪著眼前的布料,再次湊到鼻子下面聞,赫然就是從布料上傳出的。
  那一瞬間,我背上的寒毛都豎起來了,捏著布料的手有些發抖,看來,胖子留下的這塊衣角,並沒有什麼奇特的東西,他想讓我注意的,就是這個味道!
  但巴乃顯然不可能有禁婆,那麼擁有這種味道的還有誰?
  據我所知,擁有這種味道的,只剩下陳文錦。
  難道陳文錦還活著,悶油瓶在那個隕石裡十多天都能活下來,她或許也活下來了,那麼她這一年都在幹什麼?為什麼會找上胖子?
  我越想越遠,最後覺得自己有些可笑。陳文錦還活著的幾率太小了,當時從隕玉裡出來的悶油瓶,如果沒有我和胖子在下面等他,以他當時的體力和神智,根本不可能活著走出西王母國。
  而文錦在隕玉裡待的時間更長,沒有任何食物,她就算能從裡面出來,又怎麼離開柴達木盆地?由此看來,陳文錦的幾率很小,那麼剩下的……只有三叔了。
  可是,三叔已經失蹤了整整一年,他怎麼會出現在巴乃,他根本沒有理由找胖子。
  亂了,完全亂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我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想了很久,頭腦逐漸鎮定下來,現在我有點明白為什麼悶油瓶那麼喜歡盯著天花板看。
  現在的整個情況,我在暗處,但顯然已經有什麼人盯上我了,現如今有兩個方法,一個就是等。既然「他們」擺明是想拉我出面,那麼如果我沒有行動,他們肯定還會再有動作。二是主動出擊,但我現在掌握的信息實在太少,整個事件撲朔迷離,我完全不知道他們的目的何在,這樣就有很大的難度。
  如果就這樣等下去,我不確定胖子會不會出事,甚至我現在都不確定,胖子究竟有沒有出事,他只是離奇的失蹤了,是生是死我完全不知情。
  三叔說過,主動出擊才能有更大的把握。
  當即,我打開電腦收索,將我所掌握的信息列舉出來。
  一個是地址,三叔當時寄信的地址,這證明三叔曾經在那裡住過一段時間,或許會留下什麼線索。
  一個是信後的三個字,我在電腦上輸入在龍首,出來的信息不多,大多數是一個叫龍首山的信息,上面主要介紹了龍首山的山勢地形,是旅遊信息。緊接著,我又往後翻了十多頁,忽然看到一個標題:萬里蒼茫,中國龍首。
  我點擊進去,發現是一段關於崑崙山脈的大致介紹。
  這條介紹本身沒有特別的地方,但卻讓我想到了另一層面。
  崑崙山脈為西部山脈的總干係,跨新疆、青海、四川,相傳是天帝仙神匯聚之地,自古以來就被譽為中華龍脈,而崑崙山也被譽為龍頭,既龍首。
  崑崙山脈縱橫三百萬,從古至今為人所仰望,它的入口剛好位於柴達木的盡頭,隔著深壑,至今為止,只有一條峽谷可以穿行而上,除了科考和探險隊,幾乎無人涉足。
  崑崙山又稱崑崙虛,虛乃是無盡無窮之意,相傳是天地交匯之地,分為三層,登上第一層可不死,第二層可聚天地靈氣,第三層可成仙。當然,這些只是傳說,但一聯想道西王母國和不老的張家人,我不得不對此產生聯想。
  難道所謂的在龍首,是指他們要尋找的東西在崑崙山?
  先是給我看三叔的信,然後告訴我在崑崙山。三叔所追尋的便是張家人長壽不老的秘密,難道三叔真的去了崑崙山?
  我心中鼓跳的厲害,但現在這一切都只是猜測,不能斷言,如果三叔真去了崑崙山,那麼距今已經一年有餘,恐怕凶多吉少了。思及至此,我心中一片冰涼,直到下半夜,身體熬不住,才迷迷糊糊睡過去。
第七章 地圖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趙旺已經過來上班,一見我下樓,立馬熱絡的跟我打招呼,問:「邪哥,吃早飯了沒有,我正好要去買。」他剛大學畢業,二十出頭,有著年輕人特有的朝氣,也不叫我老闆,管我和王盟都叫哥。
  我想了一夜,還是覺定要去三叔的地址那裡查探一下,但忙了一晚上也確實餓了,便讓趙旺去買了早餐,他買了兩碗熱乎乎的餛飩,用塑料盒子打包。現在才早上八點,街道上基本沒什麼人,我跟他坐在木桌子上呼啦啦的吃餛飩,他突然說:「邪哥,昨晚上王哥打電話來,說你電話一直關機,讓我轉告你,你讓他辦的事情,一切順利。」
  我掏出手機一看,發現沒電,早已經自動關機了。經過一年多的磨練,王盟對盤口的事情都已經上手,我身邊留下的人,也就他跟的最久,算來也只能信任他了,盤口裡明面上的生意都讓他在跑,每個半個月就向我匯報一次,算來昨天正是匯報的日子。
  我點點頭,喝咬下最後一口餛飩,發現對面的趙旺連湯底都喝光了,果然是年輕人胃口好,我發現他一直盯著我瞧,於是道:「你是不是有什麼話對我說?先說好,加薪的話免談。」
  趙旺嘿嘿一笑,道:「沒,我這不是看你兩個黑眼圈太惹眼了麼,老闆,你昨晚是不是沒睡好,該不是鬧鬼吧?」
  我瞧著這小子最近膽子越來越大,於是黑著臉道:「我吳邪的名字時白取的?有我在,什麼妖魔鬼怪都來不了。」趙旺嚥了嚥口水,說:「可我聽說,古董店這類地方是最容易招鬼的。」我發現這小子今天有些不對勁,平時從沒看他討論過這方面的話題,今天還越說越來勁,不由奇怪道:「你發什麼瘋?」
  趙旺抓著自己額前的碎劉海,砸了砸嘴,說:「邪哥,你前幾天剛走的那天晚上,我關了門回家,走到一半想起自己手機忘帶,所以回去拿手機,結果我就聽到二樓霹靂巴拉的響,就像是有人再翻東西一樣……」他緊張的嚥了嚥口水,我心中一驚,不動聲色的敲著桌子,四平八穩的說道:「然後呢?」
  趙旺見我沒什麼表情,於是又說道:「我當時以為招了賊,於是抄起鎖門的鐵桿子貓上樓,結果燈一打開,一個人也沒有,所有的東西都原封不動,當時嚇的我渾身寒毛都豎起來了,邪哥,你以前有沒有遇到這種情況?」我喝了一口湯,敲了一下趙旺的頭,白了他一眼,道:「他娘的,我遇到過,做夢的時候遇到過。」
  趙旺揉著腦袋,嘀咕道:「我說的是實話,愛信不信。」
  我自然相信他的話,但我可不認為是什麼鬼怪,看來事情比我想像的複雜,我人一走,家裡就遭了「賊」,而且這個賊還能瞬間隱匿蹤影,又什麼東西都沒拿走,他到底想找什麼?
  我忽然一個激靈,握著湯勺的手就忍不住抖了一下,瞬間想到一個東西——鬼璽!我不知道趙旺有沒有發現我的不對勁,如果是以前,我肯定立刻衝上樓,但現在我卻不敢了,不是我不相信趙旺,而是這些年經歷的事情讓我明白,任何時候都不能被別人看透,否則你越想守護的東西,丟的越快。
  喝完最後一口湯,我擦了嘴,瞇起眼打了個哈欠,轉身上樓,趙旺在後面問道:「邪哥,你不是要出去嗎?」我遞給他一個白眼,道:「這麼早,我出去遛鳥嗎?」趙旺語塞,等他反應過來,我人已經上了樓。
  一到二樓,我懶洋洋的身體立刻僵直起來,衝進房裡就將門反鎖,隨即拉上窗簾,整個房間瞬間陰暗下來。
  靠牆的一排書架上,放著一個筆架,上面栓了些各個型號的毛筆,我將其中的一個細金狼取下來,筆頭的地方刻著花紋,扒開最上層的書,書後面的架子上露出一個小孔,將筆頭塞進去,只聽卡擦一聲,隨即響起一陣機關運作的聲音,後面的書櫃往旁邊縮露出牆裡的一個暗格。
  這件鋪子本就是三叔給我的,設計的時候就有這個暗格,這些年來,值錢的東西我都是放在裡面,現在這個暗格裡只有一個塊黃布包裹的東西,我看東西還在,不由鬆了口氣,這玩意兒如果丟了,我立刻衝出去跳西湖。先不說它值幾個億,光是十年後我還得靠它開門,這東西就不能丟。
  將暗格重新關好,我下了樓心中默念著信上的地址:南尾路老教宿舍1棟303。剛跨出門,趙旺就奇怪的問道:「邪哥,你不是不出去嗎?」我回頭看了他一眼,淡淡道:「遛鳥。」
  趙旺一下子扒上來,道:「邪哥,帶上我唄。」我罵道:「帶上你,我的鋪子不用開張了啊?」趙旺嘿嘿一笑,道:「都半個月沒開張了,不差這一天。」我想了想,趙旺租的房子剛好在南尾那一段,帶著他也可以省些麻煩,於是讓他關了店門,跟他說了地址。
  我們二人趕到南尾路時已經是12點左右,這一帶是老區,住的大多是外來工,趙旺問:「邪哥,要不要去我家坐坐。」
《盜墓筆記續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