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第一點是關於老九門的事情。第二點是我和文錦的事情。第三點是關於我和解連環的事情。你心中的其他疑惑,我知道的,會全部告訴你。
  老九門的事情,要從上世紀60年代說起,俗話說,盛世古董,亂世黃金。古物交易這東西,只有盛世才能有好價錢,但三十多年前,中國正是窮的叮噹響的時候,依舊有不少人靠倒明器過活,南派發丘,北派摸金,還有各種散盜橫行,那時候的古貨,大多賤賣到國外,隨著國際局勢穩定,老九門形成了最初勢力,這股勢力中,以上三門的張大佛爺為首。
  如果要真細說,老九門應該算是八門,張大佛爺那一門雖然是做同行買賣,但後來轉入政治,完全脫了行當,後來的八門一直牢牢的掌控在張大佛爺手中。
  最初我也不明白張大佛爺勢力發展為何那麼快,後來我自己琢磨很久,也明白過來。
  其實,你也能琢磨過來。自古以來,那些身處高位的帝王,幾乎都做過求長生的事情,越是開國帝王越執著,歷史上的秦始皇、漢武帝、明太祖,說來數不勝數,即便是那些不成氣候的皇帝,也沒能例外。
  老九門就捲入了這件事情。扶持張大佛爺的是當時在中國一位舉足輕重的人物,具體是誰我不知,即便猜到了也不能說,我只能告訴你,他一翻手,就能老九門全數滅掉,但他沒有,他不僅扶持了張大佛爺,還將巨大的權利交付給他,使老九門牢牢的掌握在張大佛爺的手中,因為張大佛爺,是這個世上唯一可能找出長生秘密的人。
  我們姑且稱呼他為「領袖」,「領袖」控制張大佛爺尋找張家人長壽的秘訣,而張大佛爺控制老九門盜掘古墓,由此展開了史上最大的考古活動,但那一批人失敗了,因為他們在尋找的過程中產生了分歧,一派人背叛了張大佛爺,認為老九門參與政治,他們就是二月紅、吳老狗、黑背老六和齊鐵嘴,他們的背叛,受到了組織的抹殺,除了我們吳家,其餘三家都銷聲匿跡,你爺爺是個了不得的人物,我不知道他用什麼方法把吳家保了下來,但倒斗這一行,他不打算我在攙和。
  後來的事情你知道,我因為早年遇到陳皮阿四,學了一身倒斗的本領,反而重新被組織盯上,經過上一次的失敗,組織將目光鎖定在老九門的第二輩,但這時候張大佛爺已經去世,組織根據張大佛爺留下的信息,進行了一次名位「張起靈」的計劃,他們的目的是要尋找出張家的族長,通過他獲取長生的秘密,在「張起靈」計劃還在進行的過程中,領袖就去世了,但依舊有人繼承了他的計劃。
  繼承他計劃的分為兩派,一派是原組織,一派是被組織利用過的裘德考。
  我想你看到這裡,應該已經猜到那位領袖是誰,但是我希望你忘掉,徹徹底底的忘掉。
  除了以上兩派,還有第三派,老九門。
  在這個龐大的計劃中,老九門中的所有人都被監控起來,包括他們的下一代,而所有的一切,都是為組織做嫁衣,私心裡,沒有一個人甘心自己的家族被人操控,但當時的情況,沒有人能反抗。
  當我取代老二被組織選擇時,已經開始了西沙的盜墓活動,接下來的事情都是真的,唯一不同的是,我代表的是當年反對過組織的吳家,而解連環代表的是依然服從組織的一派,當我們在海底墓時,經過一番扯談,我們決定合作,後來的事,也告訴的雙方的家族,因此我跟解連環合作的事情,形成了第三派,我們無法粉碎組織,但至少要保住各自的家族。
  在解連環與我們合作之前,他已經秘密與裘德考有過合作,替換了考古隊,這時我才知道,原來西沙的考古人員已經被替換掉,但真正可笑的是,通過「張起靈」計劃,組織找到了一個假的,而裘德考卻找到了一個真的,我就是在那時認識小哥的。後來我假裝不知道,跟考古隊下了海底墓,同時我們偽造了屬於組織一方的解連環假死,在你爺爺和二叔的同意下,在下水道建了地下室,從那以後,解連環以我的身份出沒,我們倆為了同一個目標共同生活。
  當時的張起靈依舊是失憶狀態,他跟整個考古隊都格格不入,我們的紛爭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但他對於裘德考和老九門來說,都是最大的一張王牌。緊接著,在海底墓裡的行動,我們分開行動,但汪藏海的墓裡有一種奇特的物質,我們所有人都變得不再衰老,於此同時,組織發現了不對勁,開始對考古隊進行監控,我們離開西沙後,以療養為名,被關進了格爾木療養院。
  很快,我被證明是真實身份而釋放,但當我離開療養院時,文錦塞給我一張紙條,這時我才知道,原來假考古隊中的陳文錦和霍玲居然是真的。
  她由於不知道我和解連環的合作,因此一直沒有表露身份,我出了療養院,立刻和解連環商量營救文錦的事情,但沒等我們趕過去,療養院已經人去樓空了。
  組織的計劃又一次被中斷,老九門受到了空前的掃蕩,全部夾著尾巴做人,從此一蹶不振,但組織依舊沒有放棄,他們將目光放到了第三代人,也就是你們這一帶人的身上。為了不讓你們陷入危險,我只得將裘德考賣出去,使得兩撥人馬在暗地裡斗的人仰馬翻。
  我的身體依舊是三十年前的老樣子,最後只能帶著解連環的人皮面具出現,直到文錦的錄像帶寄過來,我立刻猜到她很可能還活著,最後一次西王母國之行,我明白那是找到文錦的最後機會,我不知道在我的身體裡將會發生什麼,但在當時,我的身體已經開始散發出一種奇怪的味道,那種味道,我當年在海底墓曾經聞到過,那是死亡的味道,於是西王母國之行,解連環代替我去了,這三十年來,我跟他早已經變成了一個人。
  但他沒有回來,他死了,或許他比我更適合做吳三省,我不知道自己最終會變成什麼樣子,但如今一切都過去了,裘德考那個老東西死了,組織的繼承人出了大事情,勢力被瓦解,現如今正是老九門穩固根基的好時候,但我希望你好好活下去,你是吳家的希望。
  一切都是圍繞著張起靈開始,圍繞著永生開始,沒有人知道永生的秘密,但在雲頂天宮那扇青銅門的秘密還是暴露了,一個組織覆滅,還會有另一個組織興起,沒有人能抵擋永生的誘惑,所以,關於雲頂天宮,關於張家的事,我希望你永遠不要再記得。
  要忘記這一切,忘記七星魯王宮,忘記海底墓,忘記雲頂天宮,忘記那個小哥。
  不要讓老九門的悲劇再上演,好好過你的日子。
  盤口是三叔送給你最後的禮物,你想怎麼做都行。
  不要再用刀對著自己,用那樣的方式威脅我,只會傷害最關心你的人。
  我將要去一個很遠的地方,不要來找我,也不要傷心,我這一輩子都為家族而活,為了那個「張起靈」計劃,我的一生都毀了,我不甘心半途而廢,我要找到那個地方,那裡將是我的終結之地。
  我看完這封信,眼眶已經發紅,原來躲在地下室那個人,是真正的三叔,而死在西王母國的是解連環,不、這對我來說一點都不重要,解連環也好,三叔也好,他們交替著出現在我的生命中,他們其中的任何一個,對於我來說都是一樣重要,可是現在……他們都走了。
第六章 猜測
  眼眶酸澀的厲害,我長長吸了口氣,又緩緩吐出去。三叔這封信裡的內容,和我當初的猜測有細微的出入,但這已經不重要了。
  我看向二叔,發現他正坐在桌前的木椅上,抽著煙。沒有任何的震驚,顯然,三叔的事情他都知道,但他的表情很奇怪,甚至有些詭異,就在我觀察他的時候,二叔忽然起身,將信從我手裡抽走,道:「你三叔有了自己的選擇,這件事情,到此為止吧。」
  顯然,二叔比我想像中知道的更多,我試探著問:「三叔去了什麼地方?」
  煙燒到了盡頭,他滅了煙頭,沒有答話,目光又一次看向信件,忽然神色一凝。我察覺到不對勁,趕緊湊過去,順著二叔的目光看去,不由也呆住,信的落款時間是一年前。
  也就是說,這封信再一年前就寫好了。
  我立刻想起了躲在地道裡的三叔,他曾說在一切了結之後會告訴我真相,我一直在等他的信,但那封信卻被一個和我一模一樣的人取走了。
  我一直不想去追究,那個和我一模一樣的人究竟是誰,為了追求這些真相,已經犧牲了太多人,而且,我也隱隱覺得,那不是一個好答案,但現在……那個人將這封信重新寄給了我。
  他一年前將三叔的信攔截,現在又寄給我,他到底是誰?究竟有什麼目的?
  我以為對於整件事情自己已經瞭解的夠透徹,我以為一切都已經過去,但現在看來,有些事情顯然沒有結束。
  巴乃的山火,胖子重返張家古樓的原因,再加上現在這封信,讓我深深感覺到一切都沒有結束,這平靜的一年,彷彿是暴風雨前的寧靜,而現在,暴風雨似乎就要來了。
  這時,二叔忽然將信件翻過來,只見在信的背面,有一行字,這顯然不是三叔的筆記,而且字跡還很新。
  上面只有一句話:在龍首。
  我完全找不著北,龍首是什麼東西?而反觀二叔,他顯然明白了什麼,幾乎是猛的將手中的信揉成一團,他看了我一眼,道:「這件事你不要管。」
  我能說什麼?當初三叔也讓我不要管,不要插手,結果如何?而現在二叔也說出同樣的話,難道我吳邪真的那麼窩囊,連知道真相的權利都沒有嗎?
  我重新坐下,目光與二叔對視,鄭重道:「我不想知道其他事情,但我從小與三叔關係最好,我很尊重他,這一次,我只想找到他,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二叔淡淡的看了我一眼,聲音平靜,道:「你能幹什麼?這幾年你添的亂還不夠多嗎?我不是你三叔,我說過的話從來沒有收回的,如果你再敢踏進這件事情,別怪我不客氣。」在我印象中,二叔對我的態度從來就是淡漠的,完全不如三叔一樣寵愛,他說的話,我完全有理由相信,他真的做的出來。
  但我能放著三叔不管嗎?我不能想像三叔有一天也變成和霍玲一樣,他為什麼要拼著最後的生命去所謂的終結之地?
  我的心情從來沒這麼亂過,顯然,這件事情還沒有真正結束,組織雖然覆滅了,但當年牽涉其中的人還沒有放棄,他們顯然還掌握了什麼,依舊沒有放棄尋找。三叔希望事情到此為止,不希望我再捲入其中,可離三叔寫這封信已經超過一年時間了,他是生是死?
  或許,他此刻正被困在什麼地方,等著人去救他,而我卻只能待在我的鋪子裡。
  二叔的態度很堅決,他說完就起身,淡淡道:「我讓老雷送你回去,好好打理老三的產業,有些事情……不是你現在能承受的。你三叔是為你好,你就安分些,別讓他再操心。」我一時說不出話來,二叔背著手,踱著步子出了書房,那封信已經被他揉成一團,安靜的放在桌面上。
  老雷還在緩慢的扒著飯,不知是不是聽見了我們的談話,他看著走出書房的二叔,放下筷子,淡淡看了我一眼,道:「走吧。」
  坐在車上,我整個人都是渾渾噩噩的,到店舖時已經是晚上的九點多鐘,鋪子已經關了門,我打開門進去,店裡很整潔,趙旺做事情相當細心。
《盜墓筆記續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