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
我心中一驚,黑瞎子的人?他們著道兒了?就在這時,胖子停下了腳步,我感覺一陣冰涼的風猛的吹過來,不由往前看去,前面是一片虛無。
腳下的路到此為止,我們站在了冰洞的另一個出口,順著微弱的燈光可以看清,我們腳下是無邊無際的深淵,而這時我才發現,周圍的冰壁已經逐漸被岩石所取代,我們此刻,是站在一個夾雜著寒冰的岩石洞裡。
胖子轉過頭望著我,腦門子上全是汗,他說道:「追丟了,那東西下去了。」藉著手電筒的微光,可以看到地上有一溜的黑色粘液,大概是那東西受傷滴下的東西,液體一路到了洞口,順著崖壁而下,再遠一點的地方就看不清楚了。
此時,我們腳下是看不見邊際的深淵,而我們的前方則是一片虛無,後路又被封,簡直無路可尋,唯一的一根繩子,當時也留在了冰壁上,我們現在,幾乎可以說到了絕境。
我將手電筒從胖子手上拿過來,照腳下的崖壁,發現上面可以攀附的東西很多,我們只要小心些應該可以下去。但在這種情況下,我們身上沒有任何保險措施,連一根繩子也沒有,而且整個崖壁是直上直下的,即便是專業的攀巖人,也無法徒手對付這種局面,我看向胖子,胖子一臉悔恨的表情,道:「天真,你真不應該跟過來,這樣胖爺好歹還有個收屍的,這下算是完了,咱們兩要在這兒做千年粽了。」
我此刻整個人也是毫無頭緒,看著眼前茫茫的黑暗,心中升起一股焦躁感,但奇怪的是並沒有絕望的感覺,或許是有過太多次絕境逢生的體驗,我此刻反而最先冷靜下來,我看著滿腦子冒汗的胖子,說道:「咱們現在應該已經深入了冰壁腹地,往上很可能就是我當時看到的那座人形山,這兩個地方落差很大,必然會有一處山體斷代,咱們現在要找到那個地方。」
胖子到底不是一般人,迅速冷靜下來,抹了把額上的汗,皺眉道:「天真,我看黑瞎子他們八成不是走得這條道。你想,我們當時要是不砸開那個冰洞,也不會看見那個大蘿蔔,黑瞎子他們必然是走的其他通道,然後被大蘿蔔算計了。那大蘿蔔算計了黑瞎子那幫人,又能撞上我們,那麼這山裡面的通道,肯定是相同的,我們只要順著那大蘿蔔的路,很可能找到文錦一行人的行蹤,如果照你所說,這裡就是天淵棺槨的話,那麼我估計,你文錦阿姨,已經在向墓裡進發了。」
胖子這一番分析很透徹,如果按大蘿蔔的路線,那我們必須要下到山崖下面,但山崖下面有什麼東西我們一無所知,萬一是大羅卜的老巢怎麼辦?況且,我們現在沒有任何可以攀巖的裝備,眼下的這個懸崖,比起跟小花在四川攀的那座,地勢更為險要,完全是直上直下,就這樣赤膊上陣,完全是在拿命開玩笑,我幾乎完全沒有把握。
那麼文錦他們到底走了哪條道?
胖子只說看到黑瞎子的人,但並沒有文錦和黑瞎子本來,這樣來說,他們現在是安全的,然而我跟胖子有十多天的時差,這十多天裡,文錦他們是不是已經進入了天淵棺槨內部?或者,他們也跟我和胖子一樣,被困在某個地方,或許已經……
我腦海裡不斷冒出各種揣測,但最後又都被我一一否決,但想再多也不能解決眼下的情況。胖子焦躁的在洞口打轉,不斷冒出各種想法,最後他心一橫,道:「條條大道通羅馬,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狹路相逢勇者勝,天真,咱們拼了。」我明白胖子這是要赤膊上陣了,我看著胖子那一身魚皮,突然靈光一閃,低頭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如果撕下來做繩子,應該也有十多米,好歹算個保險。
當即我就開始脫衣服,外面的是抗寒登山羽絨服,不捨和做繩子,只有裡面貼身的幾件薄衣褲能撕,我剛脫到一半,胖子趕緊動手按住我,道:「天真,雖然我很冷,但不需要你的身體溫暖,我以前跟你開玩笑的,你不會真的要以身相許吧。」胖子苦著臉,一副怕我撲過去強姦他的樣子。
我被他氣的沒了脾氣,罵道:「奶奶的,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情拿我開涮,現在咱們前後無路,也只能按你說的捨命一搏了,我撕了衣服做些繩子,好歹算個保險。」胖子一聽,立刻拍著我肩膀,道:「死有重於泰山,有輕於鴻毛,天真同志你的革命覺悟已經提升到了偉人的境界,如果這一次真的折在這裡,我們也算死的其所了。」說完,動手來扒我衣服,生怕我反悔。
我剛要開罵,突然只聽一個細微的聲音陰測測的說道:「長生的人可以飛過去。」我頭皮頓時一炸,誰在說話?
胖子也停下動作,神情一變,猛的看向周圍,須時,他嚥了嚥口水,將目光看向我的肚子,啞聲道:「天真,你肚子在說話。」
我心中一動,趕緊伸手去摸,瞬間從衣服中摸出那條應聲蟲,想到它之前一直在那具屍體裡,現在爬到我身上,我覺覺得一陣惡寒,這玩意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爬到我身上的,估計是先前捉住它時,還沒來的及處置就發生變故,不小心把這東西帶上了。
我將這其間的事情跟胖子一說,胖子噓了口氣,拍著我的肩,道:「嚇死我了,胖爺還以為你肚子裡懷上了,我就想啊,就算你真懷上了,孩子也太早熟了吧。」我知道胖子是在瞎扯,隨手給了他一拳,然後道:「剛才它說什麼?」
胖子撇撇嘴,道:「好像說什麼……長生的人可以飛過去,嘖,這蟲子神了,天真,你把它給我,我要了。」我隨手將蟲子塞到胖子手裡,心裡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兒,一邊脫衣服一邊思忖,就在這時,我想到了關鍵點。
這蟲子在告訴我們過去的方法!
瞬間,我自己都覺得有些不靠譜,但我突然想起來三叔說的傳說,相傳,應聲蟲上都覆著鬼魂,那麼,那個喇嘛的鬼魂,是不是也在這條小蟲上。
胖子正逗弄著那條蟲子,想讓它說話,而這時,那條蟲子的頭部突然轉向我,我心中一跳,瞬間覺得一股惡寒傳遍全身,它明明只是一條蟲子,但我卻覺得有一雙無形的眼睛在看著我。
胖子罵了句:「操,合著這蟲子就會唸經啊,什麼應聲蟲,天真,你又被你三叔給蒙了。」胖子的話拉回了我的思緒,讓我覺得有些好笑,自己這陣子,真是有些杯弓蛇影。但我瞬間想到了蟲子的那句話,長生的人能夠飛過去……這難道是巧合?
那個喇叭來這裡,顯然也是有目的的,他的目標很可能也是天淵棺槨。當年那個喇叭身懷墓穴地圖,那麼這個喇叭身上,會不會埋藏著天淵棺槨的線索?
我一冷靜下來,就察覺到有一絲不對勁兒,首先,我們所處的這條隧道,四四方方,顯然是人工打磨過的,那麼既然有人曾經在這裡修建隧道,那麼必然會有通過的辦法。其實,這裡的空氣很寒冷,風是流動的,顯然這不是一個完全密閉的空間,而且空氣中,還有一種熟悉的氣味。
一開始我沒聞出來,但僅僅片刻間我就回憶起來,是火油的味道。
這裡的某個地方灌了火油!
我趕緊踢了腳還在玩蟲子的胖子,道:「快起來。」胖子抱著屁股,道:「幹啥,慌慌張張的,我跟黑子交流感情呢。」媽的,這才多大會兒功夫,連名字都有了。我道:「帶上你的黑子,咱們接下來找路,說不定就得靠它了。」胖子回過味兒來,問我怎麼回事,我問道:「你沒聞到有什麼味道?」
胖子經我這麼一提醒,皺著眉頭嗅了嗅,突然破口大罵,道:「娘的,有火油!」我道:「這地方是人修的,肯定有出口,找找火油在哪裡,咱們好找出口,這手電筒,太不像話了。」
我跟胖子當即在洞壁裡搜尋,這時,我的手電筒突然照到了一個地方,那是出於左手的懸崖邊上,與洞口平行,距離大約有七八米,由於燈光原因,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似乎是個青銅器。
這懸崖上怎麼會有青銅器?
第五十七章 火龍
我趕緊招呼胖子過來,說道:「你招子亮,看看那是個什麼東西。」胖子嘖了一聲,奪過我手裡的電筒,嘴裡跑火車,道:「小吳同志,麻煩你下次下鬥,把你的眼鏡戴上……」他話說道一半,突然咦了一聲,道:「好像是個燈槽。」墓室裡點的長明燈,要麼是燈座的設計,要麼是燈槽的設計,而燈槽的設計往往是用於大型墓穴裡面。
這類似燈槽的東西,據我們有七八米,崖壁上有些可以攀手的東西,胖子說自己體型太大,不適合攀爬,讓我上,我將衣服撕成條,勉強做了根十來米的繩子,當即張開手腳,整個人直直趴在崖壁上,緩緩往燈槽的地方移。
胖子牽著繩子的另一頭給我打燈光,我整張臉都是貼在崖壁上的,只能左右看,完全無法低頭,一想到腳下是無底深淵,我就覺得腿有些發軟,暗罵自己一聲,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往燈槽的位置挪,就在這時,胖子突然叫道:「吳邪!」
我心中一愣,胖子這麼正經叫我名字的次數,還真是屈指可數,出什麼事兒了?我覺得有些不對勁,不由停住了身體,剛準備開口,眼角就撇到下方有一團白糊糊的東西,由於手電筒燈光晦澀,具體看不清是什麼,但那東西似乎在移動,而且正向著我爬過來。
這時,我聽見了槍上膛的聲音,緊接著,胖子吼了句:「天真,抓緊了。」我跟他合作不是一天兩天,雖然不明白怎麼回事,但他話音一落,我立刻狠狠摳住了石縫,就在此時,一聲槍響砰的迴盪開來,在空曠的環境下,居然迴盪了很久很久。
那槍子似乎就在我腳下炸開,炸的我耳朵有些發懵,裡面轟的一聲就什麼也聽不見了,我轉頭去看胖子,發現胖子焦急的衝我打手勢,嘴裡在喊我,但我現在耳朵裡還是轟隆隆的,完全聽不到。
雖然聽不見,但我也知道肯定不是什麼好事,聯繫到腳下那團白糊糊的東西,再一想胖子放的那一槍,不用看我也知道,腳下肯定有什麼危險在靠近。
但這片崖壁十分陡峭,我整個人掛在上面,一低頭背部就會弓起,手就無法抓住崖壁的凸起,因此完全無法往下看,我只能憑著眼角的餘光看到一點情況,那東西似乎被胖子一槍威懾到了,退到了黑暗處,這時,我的耳朵終於聽到了胖子的聲音,他滿頭大汗的衝我打手勢,叫道:「天真,快回來。」
回去是可以,但快字顯然不行,這崖壁太過陡峭,人在上面得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挪動,而我的人,此刻離那個燈槽也不過兩米的距離,只要在挪一步,就唾手可得,我的鼻腔,幾乎已經聞到那越加濃烈的火油味。
胖子見我半天沒理他,氣的破口大罵,道:「發什麼呆,快回來,危險。」
我知道胖子擔心我,但現在這種情況,只能靠我們自己去尋找生路,我們如今身處黑暗,完全找不到出路,如果不把那燈槽點起來,同樣的錯誤就會再犯一次,就像那具大的冰棺,如果不是我和胖子爬到了高處,恐怕永遠都不會發現。
我沒理會胖子讓我回去的要求,雖然不知道腳下是什麼東西,但現在即使往回爬,也要許多時間,當即我一邊往燈槽的方向挪,一邊對胖子吼道:「就差一步,你掩護我,小爺要是折了,我做鬼也要每天晚上拜訪你。」胖子嘴裡憤憤的罵了聲,隨即我又聽到了連串的槍響,槍聲有些混亂,我心中一驚,難道下面的東西有很多?是什麼玩意兒?
這時,我的手已經可以摸到燈槽了,現在,我整個人,只有左手扣著一條石縫,左腳踩在一塊凸起上,其餘的腿腳都是懸空的,我趕緊去摸褲兜裡的打火機,剛一摸到,我垂在空中的右腳,突然被一隻冰冷的人手握住,這時,我聽見胖子道:「快點火,撐不住了。」
我趕忙去蹬右腳,想把那東西給耍出去,但就在這時,物品右腳傳來一陣劇痛,幾乎痛的我手臂發顫,差點就掉下去。
那隻手,有尖利的爪子,而此刻,抓住我手的爪子,竟然直直嵌進了我的皮肉裡。那種被生生刺穿的疼痛幾乎讓我呼吸停住,所有的感覺都聚集在了右腳上,我感到有熱液一直在往下留,但我根本無法低頭,完全不知道抓住我的究竟是什麼東西。
咬咬牙,我不去管腿上的東西,掏出打火機就去點燈槽,胖子的槍聲還在繼續,但似乎好幾槍都落空了,我耳裡全是槍聲和胖子的咒罵聲。
打火機僅輕輕一靠,一股熊熊的火焰騰的冒起來,旋即,這股火焰如同一條火龍般,沿著崖壁蔓延而且,我眼睛被這瞬間的強光給刺激的閉上眼,就在此時,我耳裡響起了一聲尖利的叫聲,那種熟悉的,如同咽喉炎病人的叫聲,嘶啞而破碎。
接著,那個白影迅速的往下滑,這一次我看清了,瞬間覺得汗毛倒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