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
這麼重的青銅蓋子,便是小花和路人甲兩人,移動起來也極其吃力,該死,裡面到底躺了什麼東西?看著架勢,這是要起屍了,我手中的小衝鋒頓時對著那條露出的縫,也顧不得那些詭異的狼首石雕了。
棺蓋只開了一半便停下了,我緊張的朝裡面看,黑洞洞的,火龍的光似乎都滲不進去,裡面到底是什麼?這時,小花衝我比了個眼色,示意我讓開,我稍稍退後兩步,接著,路人甲和小花一人到了棺材的一頭,雙手扣著棺蓋,看來他們是準備把棺蓋弄看。
這時,小花將目光看向我手裡的小衝鋒,做了個唇形:「注意。」我點點頭,一眨不眨的盯著棺材,等著裡面的東西出來,下一刻,小花和路人甲突然猛的發力,彷彿是被大力金剛上身一般,隨著他們一聲齊齊的大喝,巨大的青銅蓋砰的砸到地上。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我耳邊聽到了一種極其尖利的叫聲,那種聲音難以形容,聽在耳力,整個耳膜的在發痛,彷彿有無數繡花針在你耳膜上扎一般,與此同時,一個猴子般大小的黑影,突的從棺材中衝起,嗖的一聲沒入了上方的黑暗。
那是什麼東西?
我的槍口瞬間朝上,上面只有無數的懸屍,它們彷彿也受到了那個黑影的驚擾,開始搖晃起來,垂下的黑髮飄飄蕩蕩,形成詭異的一片黑影。
小花氣息喘的很急,問路人甲:「是什麼東西?」
路人甲抬頭看著上方,半晌才道:「沒看清。」我們三人謹慎的注視著上方,以為那個黑影會跳下來,結果接下來一片平靜,或許那個不知名的東西已經走了。
等等,難道那上方還有通道?
我突然想到這一層,忍不住將手電筒也打開,但光依然無法射到頂部,只能看到懸屍搖晃的身形和那兩條垂下的鐵鏈。
這時,路人甲收回目光,看向了青銅棺裡,我雖然不知那黑影是什麼東西,但看這情況,它大約不會再回來了,於是也上去查看,結果一看之下不由愣住了,因為青銅棺裡,是空的。
第七十五章 洞口
這具巨大的青銅棺,足到我胸口的地方,厚有十厘米左右,裡面還套了一層漆黑的木棺,在兩千多年前,還沒有刷漆的技術,也不知這木棺是如何變成這種顏色的。
這時,我鼻尖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有點像沉香,但是比沉香的味道更深,隱約夾雜著一種樹木的清香,我突然想起有一種木料,叫黑窨子,這種木料其實是堅杉或密紅松一類的樹窨,時間越久色澤越黑,越黑越堅,不僅有異香,還能保屍身千年不腐,與金絲楠木、離火木、烏木並稱為四大神仙料,古往今來,非王侯將相不能所有。
難道我眼前的這具黑棺,便是黑窨子?又是青銅槨,又是黑窨棺,這裡面究竟躺了什麼不得了的人物?聯想到剛才飛出去那個黑影,我有種開了潘多拉盒的感覺。
黑窨子的兩頭都十分完好,只有中間的部位,破了一個直徑約半米的大洞,除此之外,大洞周邊的地方,都有密密麻麻的孔洞,不像是人工做出來的,倒像是用什麼尖利的東西戳出來的。
難道是那個黑影戳的?
我們三人面面相覷,最後小花皺著眉俯身將整個黑窨子棺蓋掀了起來,棺內依舊是空的,只是佈滿了一種膏狀的黑色物質,也不知道是什麼。
最後實在找不出其他線索,路人甲正打算去看那扇青銅門,我叫住了他,指了指上面,道:「那東西上去後就沒下來,或許上面有通道。」現下的情況,也由不得我單干,因為我發現自己的身體已經到了極限,光是走幾步腳都在打顫,體內冷的厲害,身上卻火燙火燙的,我們的醫藥已經用光了,如果再這樣下去,我只有死路一條,跟他們共同前進,是唯一的辦法。
我說完,路人甲顯然不太信任我的說法,還是認為關鍵在那扇青銅門後面,我看他們這是要耗下去,只得說了實話:「咳咳……那後面有個屁,是一面破崖而已。」
路人甲轉過身看著我,淡淡道:「你見過?」
何止見過,如果不是那個德國人,我估計現在還對著它乾瞪眼。
我大略將事情說了一遍,然後道:「時間不多了,咱們抓緊。」路人甲這才相信,嘴裡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聲音,聽不出喜怒,接著,他將裝備包一背,道:「我先上去看看。」隨後將小狼眼咬在嘴裡,身體一跳,一腳踏上了那具青銅棺的邊緣,旋即縱身一躍,剛好夠到了那條從空中垂下的鐵鏈子,接著便迅速往下攀爬。
我看著他的身影逐漸隱進了黑暗中,於是壓低聲音,目光盯著小花,一字一頓道:「他是誰?」小花神情微變,似乎在猶豫要不要告訴我,半晌,只說了一個字:「齊。」
「什麼?」我一時沒明白過來。
接著,小花皺著眉頭補充道:「我只知道他姓齊,跟『它』有關,其它的就不知道了,我一直認為,他和老九門的齊家或許有關聯,曾派人查過,可惜,齊家自二十年前,就已經銷聲匿跡了……」小花還沒說完,上面傳來路人甲的聲音:「背裝備上來,有路。」
接著,一扇朦朧的手電光自上方的黑暗處打下來,想必路人甲正在往下打手電。
小花收了話頭,背上裝備,苦笑道:「走吧。」
或許由於身體原因,我整個人已經渾渾噩噩,大腦十分僵硬,思考起來很遲鈍。姓齊,齊……這個姓,為什麼會讓我產生一種奇怪的感覺,我想往深處想,大腦卻像當機一樣。
這時,小花也做了跟路人甲一樣的動作,在青銅棺上一借力,伸手抓住了鐵鏈,也逐漸爬進了黑暗中。
偌大的墓室裡,只剩下我一個人,那些狼首的雕塑,目光依舊看著我的方向,邪氣的盯著我看。
鐵鏈離地有六米左右,我沒小花他們的伸手,再加上此刻,我連走路都已經踉蹌不堪,實在是沒有力氣上去。這時,一根繩子垂了下來,上方傳來一個聲音:「繫在腰上。」或許是由於回音,我聽不出是誰的聲音,但估計是解小九,他還沒跟我撕破臉皮,對我算是照顧。
接著我被拉了上去,又一次進入了那一片黑暗,周圍干粽子奇特的味道撲鼻而來,飄搖的黑髮時不時掃過我的臉,接著,我看到了手電光,手電光凝成一束,彷彿被吞噬一般,無法散發開來。
腰上的繩子系的很緊,另一頭傳來一股大力把我往上拉,我盡量忽略盡在咫尺的粽子,瞇著眼往上看,手電光的盡頭處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影,黑乎乎的也看不清楚,等到近了我才發現,拉我的竟然是路人甲。
在手電筒微弱的光芒下,我大致看清了這裡的地形,在這片墓頂上,有一個黑乎乎的通道,通道的入口處有一片突起,地方比較窄,兩個人無法施展,因此小花繃直了身體站在一處,由路人甲拉我上來。
我上來後,三個人顯得更擁擠,而且我是站在邊緣,稍不注意就會掉下去,摔個斷手斷腳,以我現在的情況,恐怕就能直接交代了。
這時,路人甲將手電光打向我們頭頂的洞口,目光所及處,洞裡是直上直下的,看不出有多長,洞裡有很多突起的石頭,可以供人攀爬,洞壁裡濕乎乎的,石頭呈現一種深黑色,我認不出是什麼石質,隱約還能看出曾經有過人工打磨的痕跡。
路人甲仰著頭望了會兒,便將小狼眼咬在嘴裡,看樣子是準備往上爬。
這是個直上直下的洞,直徑約有一米,路人甲撐開雙手,腿一縮就上去了,旋即往上爬,他雖然強悍,但到底也受了不少傷,因此爬起來並不輕鬆,再加上下方沒有防護,稍不注意就會摔下去,因此爬的很小心,接著便是小花第二個上,他上了幾米,便停下,叫我:「吳邪,上來。」
我苦笑一聲,伸出手,剛一使勁,受傷的地方便傳來一陣劇痛,這次的傷跟以往不同,不是什麼皮肉傷,而是打進了深處的槍傷,我手一抖,剎那間流了一身的汗。
難道這一次,我真的完了嗎?
不行,我需要藥品,我要活下去,我不要死在斗裡,我不甘心。
對!我要上去,只有那樣才有機會,我要找到二叔他們,他們有藥,我要活下去。我不能這樣白白的死,三叔下落不明,悶油瓶還在青銅門裡面,那個該死的世界,唯一的線索在這個斗裡。
抓著洞口的凸起,我咬牙使力,緩緩將自己送了上去,我感覺自己的肌肉都鼓了起來,連臉上的肌肉也死死的卡緊了,肩膀處伴隨著劇痛,還傳來一陣熱辣辣的感覺,傷口又在流血了,我聽見自己嘴裡發出了一聲壓抑不住的呻吟。
「吳邪?」小花聲音裡有些擔憂的味道。
「沒事。」我回了句,聲音啞的厲害。
接著,我彷彿就是自我催眠一般,完全不去感覺身上的疼痛,靈魂似乎都被抽離了,我只是使勁了全身的力氣,機械性的望著上方,望著小花黑色的人影,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撐下去,或許下一刻,我就抓不住了。
這樣的洞口僅僅爬了十來米時,突然轉了道,不再是直上直下,而是微微變的傾斜,斜著向上,這樣已經好爬多了,但當我怕了十來米時,我徹底爬不動了。
任憑內心是如何的不甘,我還是爬不動,我張了張嘴,想叫前面的人,但發出口的,只有虛弱的無意義的聲音,那聲音讓我想起了曾經見過的一隻快斷氣的貓,張著嘴叫,叫出來的,卻是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