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
那聲音,如同是有什麼巨大的東西正在移動,緩緩響起,十分沉悶,這種聲音我彷彿在哪裡聽過,但此刻也無法細想了。
我本來只是下意識的抓著石塊,現在被猛然被驚醒,整個人神經一鬆,頓時滑下了十多米,滑下了傾斜的通道,眼見就有直直掉下去,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我的手猛然扣住了一塊凸起的岩石。此時我左邊肩膀受了傷,完全使不上力氣,整個人就靠一隻右手吊著,即使是這隻手,肌肉也在不住打顫。
我低頭往下看去,只能看見墓室的青磚,由於懸屍的阻擋,只能看見微弱的光,我撲騰著雙腳想在筆直的洞壁裡找個落腳點,但蹬了幾下,周圍都是滑溜溜的。我此刻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絕望,精神幾乎都要崩潰了,我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糟糕,此刻,別說尋找關於終極的線索,就是走出這個崑崙鬥,我都沒有信心了。
如果我此刻掉下去,就是真正地死亡,不會有任何奇跡出現。
但我還是不甘心,那麼多風風雨雨都闖過來了,我實在不甘心死在這裡,想到此處,我抬起左手,想抓住石塊爬上那條傾斜的通道,但因為手臂僵硬無力,抓了幾次都抓空。
就在這時,寂靜的墓室裡,突然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靠,這什麼鬼地方,棺材自己開了。」
第七十六章 療傷
黑暗中,我瞪大眼,幾乎認為自己出現幻聽了,接著,那個聲音又自言自語說道:「又是狼臉,瞪毛啊瞪,嚇唬胖爺是不是?」我眼淚差點沒出來,剛想張口叫時,我手下的石塊突然一鬆。
完了!
我心裡咯登一下,隨即左手拚命的往上爬,期望能抓住什麼東西,但是沒等我抓到,右手借力的石頭卡嚓一聲斷了,我什麼都無法思考,整個人猛然下墜,緊接著,我眼前看到了一片光芒,是火龍橘黃的光,隨即背後一痛,徹底暈了過去。
我不知道自己是死了還是活著,總之我的眼前是黑的,大腦是僵硬的,身體忽冷忽熱,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察覺到有人在拍我的臉,我努力想睜開眼睛,眼皮卻像壓了千斤重擔似的,隨後那個拍我的人放棄了,我迷迷糊糊又睡了,這一次什麼感覺都沒有,直到大腦突然清醒時,我才自己睜開眼。
一睜眼,我看到了滿眼的頭髮,怎麼回事?
大腦還是很遲鈍,彷彿老年癡呆似的,我看了半天才明白過來,是懸屍。
艱難的轉了轉頭,我發現自己躺在一團很溫暖的東西上,周圍是青綠色的。
許久,我反應過來,靠,我怎麼會睡在那具青銅棺材裡!
我試著想爬起來,但身上的肌肉僵硬的厲害,關節都不聽我指揮,只弄出了一些響動,卻是起身都有些困難。
正這時,一張掛了汗珠的胖臉從棺材上方探了過來,旋即很嚴肅的朝我敬禮,隨後說道:「天真無邪同志,起屍是不對的,你安息吧。」
我眼淚差點沒出來。
胖子身上就穿了一件薄薄的保暖內衣,他那身魚皮已經脫了,也不知是從哪裡弄的衣服。我想起自己身下柔軟的感覺,估計他是把自己的外套給我墊上了。
剛想回話,胖子又道:「雖然咱們艱難會師,但你也不用這麼激動,眼淚都整出來了,我怪不好意思的。」這時我才覺得嗓子好受些,開口道:「咳咳……老子這、這是生理性淚水,你、你他娘的……把老子放棺材裡,咳咳,安、安的什麼心。」
胖子嘖了一聲,道:「天真,不愧是我胖爺的兄弟,身殘志堅,戰鬥值依然沒有下降,作為獎勵,獎賞你牛肉一塊,不過沒有水,你湊合著。」我不知道胖子為什麼會在這裡,或許是由於身體原因,現在大腦僵硬的厲害,思考什麼都覺得很吃力,便也不再多話。
胖子撕了幾條牛肉給我,壓縮牛肉的味道乾巴巴的,但飽腹而且有熱量,恢復體力也比較快,我雖然口渴,但這裡確實找不到水,便只能乾巴巴嚼了幾根,吃完便覺得恢復了些力氣,大腦也靈活些,便問胖子,道:「你怎麼來的?」
胖子的大屁股坐在青銅棺的邊沿,雙腳放裡面,一邊把撕成條的牛肉往我臉上扔,一邊道:「先別說我,先說你,他娘的,你能不能出息點,咱們分別也才一天多,你給胖爺搞一身傷。奶奶個熊,還來了個天外飛仙,胖爺當時還以為是什麼粽子跳下來了,結果一看那髮型也覺得不對。還好我眼疾手快,要不是胖爺這大肚子,你他娘的摔下來絕對得斷氣。老實交代,你的槍傷怎麼回事兒?」
我剛想開口,又被他打斷:「算了,你還是好好挺屍,我決定在這間墓室歇一天,裝備裡還有些醫藥,你先養傷重要。」接著,胖子拿出醫藥,我這才發現,胖子再之前已經給我換過一次藥了,肩膀處的傷口也不再顯得那麼猙獰,用消毒水清洗過後,便上藥包紮起來,腳腕上的傷也上了藥,又干吞了幾粒藥片才消停。
當一個人身體健康的時候,恐怕對那些小小的藥丸毫不在意,但在這種時刻,吃下一粒藥,彷彿就是給生命打了一劑強心針。
我整個人都鬆了下來,躺在青銅棺裡,本想再跟胖子扯幾句,但身體條件實在不允許,迷迷糊糊又睡了過去。
這一覺也不知睡了多久,再次醒來的時候,整個人彷彿重生一般,腦袋清明,雖然傷口還在痛,但那種肌肉僵硬,彷彿下一刻就會崩斷的感覺消失了。
胖子沒再旁邊,我撐著手坐起來,發現他靠著牆壁,身上穿著一套褐色的保暖內衣,正伸著手,在火龍旁邊烤火。
我看了看身下鋪著的衣服,有些眼熟,是那個德國人的,當初是小花等人給的裝備,衣服料子薄,卻很防寒,看來胖子不負眾望,將德國人幹掉了,還趁機扒了人家衣服。
他大約是冷,站在我龍旁邊不停跺腳搓手,我趕緊從青銅棺裡爬出來,將衣服收拾了,然後走上去扔給他,道:「謝了。」
胖子十分鄙夷的看了我一眼,道:「謝字誰不會說,整點實際的。」我道:「你胖爺發話,我能不聽令嘛,回頭我的股份分你一半。」
胖子樂了,道:「嘿,看來你恢復的不錯,昨晚還眼淚汪汪要死要活的,現在就拿我開涮了,你那破古董店,我要入股那還不虧死,真他娘的沒良心,走開點,我沒你這樣的兄弟。」
我立刻反擊道:「喂喂,王胖子,注意你的用詞,什麼眼淚汪汪,你他娘的再瞎掰,信不信我……」
胖子撇撇嘴,打量我幾眼,道:「你能咋地?」
我想了想,道:「上次答應請你的大閘蟹,咱們可以免談了。」
胖子瞪眼,道:「別啊,別跟個娘們似的,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你這樣,我鄙視你。」我揮揮手,道:「好了,別扯犢子了,說正事。」
胖子一邊套衣服,一邊抱怨道:「這衣服挺好,就是太小,憋屈了,這件給你,免得你回頭說我在斗裡虐待你。」我也沒說謝,把那件外套穿上。
我們三個人,這些年可以說是出生入死,客套的東西都不用掛在嘴上說,我相信,如果我真的折在這斗裡,以胖子的性格,我不用擔心沒人收屍,他絕對會想辦法把我給弄出去。
那一次狼群圍獵,我被德國人救了之後,便放棄回頭搜尋小花等人的想法,但如果那一次雪崩中有胖子,即便德國人拿槍指著我頭上,我也會想盡辦法回去救他,便是屍體也要挖出來再說。
套完衣服,胖子說道:「什麼正事,現在養傷是正事。」說完,胖子沉默了,我察覺到不對勁,便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怎麼了?一臉被人強姦的樣子,誰能對你下的去手啊。」
我本以為胖子會立馬跳腳,誰知他雙眼看著我,黑幽幽的,半晌才拍了下我的肩,道:「這一次,胖爺我真被嚇到了。」說著,胖子轉身,指著一邊道:「你看。」我順著他的手指看去,頓時心中一驚,因為那扇青銅門,居然打開了。
我看的目瞪口呆,想起之前聽到的那種沉悶聲音,估計就是這扇青銅門打開的聲音,難道這門是胖子開的?
我趕緊道:「怎麼回事兒?」
胖子一臉的心有餘悸,道:「這事兒,是孩子沒娘,說來話長。」我聽他又有扯遠的架勢,趕緊給他打住,道:「挑短的說。」接著胖子大概給我講了後來的經過。
當時他看到我掉下懸崖,急的眼睛都紅了,但偏偏那德國人纏的緊,別看他身體不行,但力氣卻很大,胖子足足跟他肉搏了二十多分鐘才把他給敲暈,接著,胖子也顧不得那麼多,他把德國人身上的衣服扒下來穿上,準備冒險一搏,徒手下懸崖,一心想著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當時的情況,我掉下懸崖,下面還有一隻大蘿蔔,幾乎等於是判了死刑了,胖子整顆心拔涼拔涼的,也不再去管德國人,只爭分奪秒的想下到懸崖裡,結果他正準備著,卻被人敲暈了。
等胖子醒過來的時候,頭暈的厲害,他估計自己暈了很久,雙手雙腳都被人綁了起來,而倒在地上的德國人卻不見了,但奇怪的是,裝備什麼的都在,難道那個德國人還沒走?
胖子怒火中燒,罵了句娘,牟足了勁兒掙繩子,好在不是真正地繩索,而是那根用衣料紮成了繩子,沒幾下就被胖子掙開了,他立馬將裝備收好,舉著槍開始四處觀察,那個德國人會去哪兒?
火龍將周圍照的很亮,胖子瞇著眼四處搜尋,就在這時,他突然發現上方的虛空中,似乎有一個黑影。胖子心裡一驚,什麼東西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