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

  我和胖子合作不是一天兩天了,立刻明白了胖子的想法。
  看來,他當時上了樹頂後,跟我一眼遭遇了這隻怪物的襲擊,現在我們只有幹掉這個東西,先下手為強,否則,盧舟就是我們的下場。
  我想到這裡,背部的傷口更加疼痛,彷彿真的被活活撕裂了一樣,接著,我和胖子對望一眼,秉著呼吸。我在心中默數,一、二、三——
  接著,我倆同時跳出了洞口,那怪物聽見聲音,猛的轉過頭來,猩紅的嘴上還叼著碎肉,接著,速度奇快的朝我撲了過來。
  洞窟很大,但比起怪物的速度就顯得太過狹窄幾乎是在瞬間它就撲到了我跟前,利爪竟然直直向我的眼睛插過來,我這一刻的反應簡直堪稱奇跡,那一瞬間,我幾乎以為自己是悶油瓶上身了,因為在那生死關頭,我身體竟然反射性的先於大腦做出反應,快速的一矮身,就地一個打滾翻了出去。
  還沒等我爬起來,身後就傳來一陣腥風,這時,胖子立刻撲了上去,拿起匕首蒙扎,猛爆粗口:「幹他娘的,皮厚,幫忙。」
  我顧不上身體的疼痛,立刻起身反撲過去,那東西被胖子在肩膀處紮了一刀,痛的發了狂,蒙著白膜的眼睛彷彿隨時會流出血一般,旋即去撲胖子。
  胖子那身肥肉關鍵時刻也沒有礙事,身形極其靈活,在那怪物反撲過去時,也學著我的樣子,就地一個打滾翻出去,但我剛才那是悶油瓶上身,胖子那速度敢不上,腿上被那怪物劃拉了好大一條口子,痛的他嘶嘶抽氣。
  就在怪物反撲胖子的關頭,我已經猛地跳到它背後,下意識的就朝它脖子的地方扎,脖頸的地方有全身最重要的血管和神經,我那一刀不知有沒有扎對,雖然扎的不深,但卻飆出了一灘血,飛濺開去如同一個小瀑布。
  那怪物被這一下傷到了根本,爪子頓時去捂自己的脖子,而只是,胖子已經不顧腿上的傷,猛的撲起來,直接在前面又進行了一次攻擊,一刀子扎進了肚子裡,旋即猛的把匕首,再扎。
  那怪物被放了血,反應和力道都衰弱下去,很快,我和胖子兩人合撲,一人給了它十多刀,直到它渾身是血再也沒辦法動彈為之。
  接著,我和胖子坐在它的屍體上猛喘氣,戌時,胖子喘息道:「還好你來了。」
  我點點頭,道:「合作愉快。」
  胖子咳嗽了一聲,笑道:「他娘的。」接著,我們轉頭去看盧舟的屍體,只看了一眼,我便轉頭不忍再看,那具屍體的下半身和頭顱都是完好的,但背部和胸前卻空了,血淋淋一片,隱約可以看見白骨。
  如果剛才我們可以早一點行動,是不是就可以改變一切。
  胖子拍了拍我的肩膀,道:「我早就醒了,如果不是看到你在這兒,我也沒把握殺了這東西。走吧。」胖子瘸著腿,把我從地上拉起來,我道:「等等,有火沒。」
  胖子在身上摸了幾下,旋即掏出一把打火機,我們將打火機點燃,又燒了幾件衣服,片刻後,將盧舟的屍身點燃了,洞窟裡頓時冒起了熊熊的火光。
  接著,我跟胖子開始找出路,出路在其中一個洞口,這裡果然是一個地洞,我和胖子好不容易才爬了出去,一出洞口,我居然看到了一口井,確切的說,這個出口就是一口井,井周圍的護欄早已經壞了,周圍也有土房,只不過這些房子已經被籐蔓和蕉葉層層包裹,已經完全看不出形狀了。
  出了井口,我倆撐著膝蓋直喘氣,也沒有多說話,我道:「先回營地,不知道那種怪物還有沒有。」
  胖子點點頭,道:「他娘的,早知道,胖爺還不如去外面吹風。」我倆正準備往會走時,身後突然傳來一陣響動,我們此刻可以說已經是草木皆兵,立刻握著匕首轉身,著一轉頭,頓時看的我頭皮發麻,腿肚子都開始抽筋了,只見在我們身後的旅人蕉樹上,赫然倒吊著三隻同樣的怪物,六隻白色的眼珠直勾勾的盯著我倆。
  我寒毛都在發抖,腿肚子都開始抽筋,還沒反應過來,胖子已經把握一拽,猛地大喝:「跑。」接著,我們不要命的在叢林跑,身後是那種如同牛喘氣一樣的聲音,我們都受了傷,一路跑一路滴血,身後那些東西,時而在地上跑,時而在焦林裡竄。
  眼見我和胖子速度越來越慢,就要被它們追上時,我們的前方,突然出現了幾個人影,於此同時,大片的槍聲密密麻麻的響起來。
第二十章 離開
  隨著密密麻麻的槍支掃射,身後的怪物發出奇異的吼聲,我看清了來人,是張博士、德國小龍女還有那個中年人,心中頓時鬆了一口氣,戌時,那些怪物大約已經退走,張博士臉色嚴峻,道:「撤回營地,快!」我們一行人來不及多說,逃命似的跑回了第一次露營的地方,一回到那間土牆房子,我們所有人都跟找到了避風港灣一樣,跌坐在房子裡直喘氣。
  那個四眼大約是留守的,一見我們回來,立刻問道:「盧舟找到了沒有?」
  張博士搖了搖頭,指了指我和胖子,氣息不穩道:「遇到了他們兩個。吳邪,那是什麼東西?」
  我和胖子一聽他們說盧舟,頓時對望一眼,沒人肯吱聲。姓張的察覺不對勁,皺眉道:「怎麼回事兒?」這事情也瞞不過,我想了想,組織了下語言,盡量不說的那麼驚悚,將事情講了一遍。
  說完,一屋子的人都沉默了,張博士彷彿受了巨大的刺激,坐在地上,嘴唇微微哆嗦,半晌,她道:「Katharine,清點人數。」Katharine是小龍女的德國名,她沒有姓張的能忍,此刻已經是眼淚汪汪,用德語喃喃自語,也不知說著什麼,聽見張博士的話,她點了點頭,目光看過我們一圈人後,聲音沙啞道:「雅布達考察計劃,時間過去四天零七個小時,我方人數十一人,嚮導一名,新加入隊員三名,至今為止,我方人數一共八人,死亡兩人,還剩下六人。全副裝備三套,食物水源大約可供應四天。」
  看來這個德國美女有兩把刷子,估計學過分析統計一類,這時候說起話來顯得很精確,張博士點點頭,道:「好。現在的時間是下午五點二十七分,我們爭取在沙漠入夜前離開這片綠洲。吳邪,你們有沒有意見。」我和胖子對望一眼,最後胖子搖頭道:「胖爺沒意見,一切聽領導指揮。」
  姓張的又看了看腕上的手錶,道:「我們還有三個時辰的時間,拿出一個小時休整,清點裝備,一個時辰我們出發。」接著,房間裡安靜下來,四眼不斷哀聲歎氣,那個中年人狠狠瞪著我和胖子,把盧舟的帳算在了我們頭上,低啐了一句:「膽小鬼。」
  胖子出奇的沒用發飆,我倆默默的處理完傷口,胖子又從兜裡摸出一根煙,抽的很是鬱悶,我很少見胖子這樣的神情,轉念一想,也就明白過來,又不知該怎麼安慰。
  這時,胖子自己開口,道:「天真,我真沒想害死姓金的。他這個人,胖爺我認識十多年了,油腔滑調,特別能裝,特別容易糊弄你們這些沒心眼的人,平日裡和你稱兄道弟,一遇到危險,跑的比誰都快。」說道這兒,胖子頓了頓,旋即蒙著眼睛,聲音沙啞道:「不過就算這傢伙做人沒義氣,但也沒有幹過傷天害理的事,胖爺找他,本來是圖的他熟悉環境,對古物有兩把刷子,能幫我們一把,我、我真沒想到會害死他。」
  我不知道胖子跟金算子是什麼關係,但認識十多年,即便是一條狗也是有感情的,我心裡一面想著金算子的死,一會又想到盧舟,一會兒又想到三叔和潘子他們,只有是死了的人,都在我眼前過了一遍,那種滋味,別提有多難受,心臟彷彿都要撐爆了。
  胖子捂了會兒眼睛,放下手,歎了口氣,道:「這叫我怎麼跟古麗妹子交代。」
  其實,我看出金算子不想走這一趟,估計是受胖子的托付才來的,本來打進張博士的隊伍之後,我就沒想讓金算子繼續跟著上路,本想風沙過了就讓他回去,誰知道他會半夜卷裝備逃走。
  而且卷裝備這件事情,也有些不對勁兒,那不像金算子這種老江湖會幹出來的事兒。
  還有遇見張博士一行人時的槍聲,至今也沒有頭緒,我隱隱覺得,金算子當時一定是發現了什麼,才會捲著裝備走人,姓張的一夥人,究竟隱瞞了什麼?
  我看向張博士,她正靠坐在牆角,閉著眼睛小憩,健康的小麥色皮膚,深邃的輪廓,有些像中西方混血兒的感覺,讓人不由自主想起了希臘女神,這樣一個人,因為一個奇怪的目的,深入沙漠,究竟是為了什麼?
  這是一次經過審批的考古活動,那麼在考古隊員有人身亡的情況下,她還會繼續下去嗎?
  一般來說,不會。
  但我有一種感覺,這個女人不會放棄。她有些像阿寧,但又跟阿寧不一樣,阿寧是那種一眼就能看出滿肚子壞水的人,而姓張的不一樣,她確實隱瞞了很多事情,但她給人的態度就像一個學者,嚴謹、堅韌而富有正義感,我無法想像,這樣一個人,她所隱瞞的是什麼東西。
  就在我觀察她時,姓張的睜開了眼睛,接著,她低頭看了眼腕上的手錶,隨即彎身緊了緊長筒靴的鞋帶,最後才起身道:「該出發了。」
  我見胖子還沒緩過神來,於是抓著他的胳膊把他拽起來,低聲道:「這件事情,我也有責任,別太自責,這一趟咱們去古城,應該有些貨,到時候帶幾件出來,死人咱們已經顧不上了,給古麗家,讓活著的人稍微好過些。」胖子一聽精神稍微振作了一下,拍著我的肩膀感歎道:「以往都是我給你加油打氣,沒想到還有倒過來的一天,不過你這話說的有道理,胖爺我謝謝你,來,獻上我的初吻給你。」
  我看著張博士一行人嚴肅的神情,胳膊肘捅了胖子一下,壓低聲音道:「都什麼時候了,還扯犢子,再說了,你的初吻早八百年前就不知給誰了,滿嘴放屁。」
  我們這邊動作太大,姓張的皺了皺眉,看向我倆,隨即道:「你們兩個身手不錯,接著。」隨即,兩把槍扔了過來,我和胖子一人接了一把,姓張的又道:「接下來的路不好走,咱們既然為了同一個目標,我希望大家接下來齊心協力,咱們隊伍的安保就交給你們了,有沒有意見?」
  胖子立馬豎著長筒槍作了個立正的姿勢,道:「我們保證,一條隊伍一條心,做咱們考察隊的衝鋒後衛,請領導放心。」胖子表明態度,姓張的又把目光看向我,我沒吭聲,只衝她點了點頭,便低頭檢查槍支。
  回想以前的隊伍裡,我哪次不是當拖油瓶的料,沒想到這次居然獲得了不小的褒獎,稱讚我身手不錯,我一時有些感慨,突然想起了在洞窟裡時,躲避怪物的那一個瞬間,突然覺得有些怪異。
  人在危機關頭,往往會爆發出超乎尋常的力量,當時我以為是自己的應激反應,但現在我再一回想起來,卻覺得渾身發寒,因為那種感覺太詭異了,身體在你之前做出了反應,你完全無法掌控它,不知道它下一步會怎麼做,那種感覺,就像自己的靈魂被擠出了身體,由另一個人掌控一樣,因此那一瞬間,我下意識的想到,自己這麼帥的動作,就跟悶油瓶附身一樣。
  現在想起來,悶油瓶當然不可能來附我的身,他現在還在長白山,管不到這麼遠來,那我當時的反應究竟是怎麼回事?
  是人的應激反應?
《盜墓筆記續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