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節
悶油瓶似乎又瘦了,大約是青銅門生活太辛苦,我一手就握住了,反觀胖子,我抓了兩把,愣是抓不住,最後只能退而求次,抱住了胖子的脖子。
就在我們三人牢牢抱成一團的時候,我感覺到周圍的水更加炙熱,幾乎已經到了燙的我皮膚發疼,就在這時,我感覺到腳下湧上來一股暗流,將我們往上頂了頂。
這股暗流還沒有消失,又一股更加巨大的暗流頂了上來,緊接著,越來越大的暗湧一波一波我頂上來,我們三個被這股力量頂的搖搖晃晃,我扣著胖子脖子的手頓時就被衝開了,整個身體往外一翻,接著,悶油瓶和胖子掐著我腰的手同時一用力將我拽了回去,這一下子,痛的我眼淚都出來了。
沒等我從腰上的劇痛裡緩過神,腳下的暗流卻突然平靜了,但不知為何,我反而有一種心慌的感覺,彷彿是暴風雨前的平靜,讓人有種心底發虛的感覺。
此時,我依舊覺得頭暈腦脹,大腦因為缺氧而不斷抽搐,到最後,我掐著悶油瓶腰的手都沒了力氣,軟綿綿的放了下去。
變故就在這片刻間傳來,一股突如其來的巨大暗流猛的從我們腳底衝上來,我們三人被這暗流一頂,彷彿不是在水下,而是在空中,快速的往上升。
我由於放開了手,腰部卻被胖子兩人掐著,整個人以一種奇怪的姿勢,如同一個U型往上衝,很快,在這股巨大的氣流下,連悶油瓶手上都沒了力氣,片刻後,暗流又來了一個大爆發,徹底將我們三人衝垮。
腰上力道消失的一瞬間,我腦海裡冒出一個詞:完蛋了。
緊接著便是頭腦一暗,整個人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大量的空氣湧入了肺裡,我顧不得其它,下意識的大口大口喘息,感覺自己似乎是躺在地上,周圍不斷有水流在沖刷,很快,那些水便消失了。
不知過了多久,我才感覺到好受些,結果眼睛因為先前在水裡進了沙,現在完全睜不開,一動就痛,我聽說如果被沙子迷了眼,吐口唾沫就會好,結果吐了好幾口,還是一樣的痛。
這時,我耳邊傳來胖子的聲音:「娘的,你往哪兒吐。」
我摸了摸,發現胖子就躺我旁邊,而且我們腰上的繩子也沒有斷,那麼悶油瓶呢?
我顧不得眼睛的疼痛,趕緊去摸悶油瓶,結果摸了個空。
沙子估計進的深了,吐口水也不是辦法,還是用眼淚沖一衝,此刻我渾身都痛,但大老爺們,要哭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於是便想些傷心事,結果一下子就想到了三叔,想著想著,眼淚就流出來了,被眼淚一衝,眼睛果然不那麼痛,勉強可以睜開了,結果卻停不下來。
第九十三章 夜宿
胖子一臉吃了蒼蠅的表情,拍著我的肩膀,道:「天真同志,就算是劫後餘生,你也不用這麼激動吧,多大點事就眼淚汪汪的,你還真把自己當林黛玉了。」
我直接就踹了他一腳,抹乾眼淚道:「小爺這是在洗眼睛,你懂個屁。」這時,我才發現,自己此刻竟然身處與一片風化帶中,腳下是與黃土混合的沙粒,此刻正是白天,天空中驕陽炙熱,照的人眼前都是明晃晃的。
地下很潮濕,但水卻不見了,大約是滲進了沙土裡。
這個風化帶,空間比較開闊,成橢圓形,而悶油瓶正蹲在橢圓形的入口處,不知在看什麼。
胖子率先走過去,隨即咦了一聲,道:「這兒也有個洞,難不成剛才我們是從這兒被衝出來的?」悶油瓶不知在想什麼,他沒有理會胖子,反而將半個身體都探進了洞裡,不知在做些什麼。
我好奇的跟上去,發現他正閉著眼,側耳向下,似乎在聽什麼動靜,我正想開口,悶油瓶搖了搖頭,起身道:「先離開這裡,還有一波泉水要湧上來了。」
話音剛落,我耳裡便聽到一聲轟鳴,連腳下的土地似乎都在震顫,緊接著,一股黃色的水流從我們眼前的洞口沖天而起,如同一條黃龍騰空,足有五六米高。
這條水龍僅僅維持了不到五秒鐘,便突然中止,除了地面上的水跡,完全無法看出任何痕跡,片刻後,連水都被黃沙給吸收了,更是無跡可尋。
我立刻出聲道:「難道這是一條間歇泉?」
間歇泉是一種地理現象,地底運動是產生的氣壓,會將水流往上推,從而形成水柱,只有當氣壓升高時才會產生,時斷時續,因此被稱作「間歇泉」。如果我沒有估計錯,悶油瓶在水下的時候,正是發現了這一特點,才會突然停止游動,讓三人抱成一團,那麼,我們剛才很可能是被腳底下那股巨大的水流給衝出洞口的。
悶油瓶沒有回答我,漆黑的目光隨著水流的湮滅而沉寂,幽幽的彷彿看不到底。我驀的想起棺槨裡的東西,還有消失無蹤的路人甲,心中隱隱有股不詳的預感,難道那件東西,真的被路人甲先取走了?
有六十年前的德國隊伍打頭陣,路人甲手裡掌握了充分的信息,能全身而退,並不讓人意外,但問題是,他現在人去了哪裡?
「它」已經明顯容不下路人甲,那麼姓齊的又會投靠誰?
我和胖子都看出悶油瓶的不對勁,胖子張了張嘴,大概想緩和一下氣氛,但對象是悶油瓶,最後還是沒說出口,只樓了摟我的肩膀,道:「小哥也找到了,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我的目的已經達到,看到悶油瓶從長白山裡出來,我就安心了,雖然還有一堆的疑問擺在我面前,但我明白,那些事情的真相,不是我這樣一個普通人可以去觸及的。
現在,看到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能夠安安穩穩的,我就覺得足夠了。
搖了搖頭,我道:「回杭州,以後再也不下斗了。」相比遙不可及的終極,我更在乎活著的人,更擔心千里之外,長沙的二叔。路人甲的話我一直放在心上,我不知道二叔究竟跟他做了什麼交易,但我現在只想快點回杭州,至少確認一下,我的親人是否還安全。
想了想,我對悶油瓶道:「小哥,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那個……棺槨裡的東西,你還要追嗎?」悶油瓶的選擇對我來說很重要,這幾年出生入死下來,這份情義早已經難以割捨,如果他真的選擇要繼續將那件丟失的東西找回來,我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是繼續跟他並肩作戰,還是過回我安安穩穩的小老闆生活。
悶油瓶眼珠子直勾勾盯著那個地洞,半晌,輕聲道:「不用了,那件東西,沒有被人帶走。」
沒有被人帶走?什麼意思?難道路人甲也沒有得到棺槨裡的東西?
我頓時有些頭大,忍不住問道:「你說的是下面那具棺槨裡的東西?它還在?那你為什麼不取出來?」悶油瓶沒有回答我,但他卻突然轉過頭,嘴角動了動,似乎是在笑,笑容很牽強,但我卻在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本來就是想毀滅這裡的東西,一旦毀滅了,青銅門內被盜走的東西,無論落在誰的手裡,都無法啟動。
先前那一聲機關啟動的聲響過後,接下來便是地動山搖,現在看來,竟然是悶油瓶有意為之,他是刻意要毀了裡面的東西。
那是不是意味著……這一切對於他來說,都結束了?
胖子向來心直口快,立刻扯著大嗓門,問道:「小哥,那青銅門後面那東西是什麼,非得要下面的玩意才能打開?」我暗罵胖子白癡,青銅門後面的東西是什麼,我都問過悶油瓶無數遍了,他只甩給我兩個字「終極」,現在你又問一遍,不是自找沒趣嗎?
悶油瓶果然沒有回答,但大約是被我和胖子千里迢迢尋找他的義氣所感動,也沒有像以前一樣一聲不吭,好歹還是回了句話:「那件東西上有一些要命的東西,而且還有自毀裝置。」
自毀裝置是一項既偉大又讓人痛恨的發明,據說有考古學家挖出過好幾個帶有自毀裝置的寶盒,後來用了很多方法都無法打開上面的機關鎖,再加上不知道寶盒裡裝了什麼古物,因此沒人敢動,空有寶山而不可取,實在讓人扼腕歎息。
看悶油瓶現在的態度,他似乎是從終極這場陰謀中徹底解脫了,張家人所要守護的是青銅門後的東西,而現在,這件東西雖然丟失了,但卻沒有任何人能得到它,這也算是另一種守護吧。
想到這兒,我心情大好,便道:「既然如此,咱們就回去好好過日子,小哥,回杭州我給你挑個好住處,咱們一輩子都是好兄弟。」
悶油瓶沒吭聲,看了我一眼,淡淡的嗯了一聲,搞的我很尷尬,好像我一頭熱一樣。
接下來有悶油瓶帶路,我們很快走出了風化帶,間歇泉帶出了一些裝備,裡面有悶油瓶的壓縮餅乾,這兩次下鬥,都是跟人搭伙,買的是壓縮牛肉乾,雖然味道不怎麼樣,但怎麼也比壓縮餅乾好上幾個檔次,一想到悶油瓶一個人嚼餅乾的樣子,我就覺得心疼,想著這小子本來就夠瘦,現在又掉了好多斤,看來回了杭州,我得好好給他補一補,讓這越來越悶的傢伙感受一下組織的溫暖。
我們走出風化帶時,已經是紅日西下,再繼續走的話,晚上我們就要在黃沙上宿營,很不安全,於是三人就在風化帶的外圍安營紮寨,準備第二天一大早再繼續趕路。
夜晚的沙漠十分清冷,加上身上的衣服全是濕的,寒氣嗖嗖往身上冒,到最後,我不得不把胖子那件外套脫下來,穿著褲衩裸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