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樹先生一聽,連連擺手道:「不行不行,我一向獨來獨往慣了,不能受名分的約束,還是像我和老鬼你、和越山一樣,一律以兄弟相稱比較好,高興了我就教兩手,不高興我不教也沒理由怨我。再說了,萬一以後出去輸了,不是我的徒弟,也丟不到我的臉不是。」
說到這裡,一轉頭對我道:「小花,你小子想學什麼?」邊說話邊坐回到床上。
我聽的一愣,心想這輩分是怎麼排的,和爺爺兄弟相稱,和父親又兄弟相稱,現在要和自己也兄弟相稱,太亂了不說,自己一家不是吃了大虧了嘛!
但一想到樹先生剛才的手段,頓時來了精神,雙眼一亮道:「樹先生,我就學你剛才救爺爺的手段好了。」
剛坐到床上的樹先生一聽,「騰」的一下又蹦了下來,手一伸指著我的鼻子怒道:「鎖魂術是邪門歪道最常用的伎倆,金剪符咒也是最基本的玩意,你這小子,老子一身的好本事,你卻要學那最基本的手段,真是南瓜長在瓦盆裡——沒出息!」
我見樹先生發怒,只好小聲道:「我也不知道那只是最簡單的,只是見那黃金剪刀甚是巨大,以為很厲害呢!」
誰料我一說完,樹先生卻陡然一愣,單手一探一抓,已經抓住我的手腕,另一隻手在我額前、雙肩、胸前、丹田處拿捏了幾下,口中「嘖嘖」連聲,臉上慢慢堆起笑意,問道:「你小子剛才看見金剪了?」
我點頭道:「當然看到了,那麼大一把金光燦爛的大剪刀,誰看不見啊?」
樹先生「嘿嘿」一笑道:「我就看不見,你爺爺也看不見,普天之下,估計除了王越山那小子,也就你小子能看見。」
說到這裡,樹先生繼續看著我道:「越山說的不錯,奇門封陰術只能封你三年,隨著封印消除時間越近,你體內的陰氣越盛,當奇門封陰術快要消除之時,你體內被封存了三年的陰氣說不定能重新打開陰眼,看樣子,真的打開了。」
爺爺一聽急忙說道:「不對啊!越山說過,到封印期限是三年,這才兩年半,還有半年的時間呢!」
樹先生笑道:「你們是一脈傳承,血緣深厚,一見你遇險,他體內陰氣自然激盪,加上奇門封陰術已經施展兩年半了,效果越來越薄弱,他又本身陰眼已開,這一沖激,闖開封印倒不是難事,只是還能順帶衝開慧眼,就稀奇了,當年越山也沒這份能耐。」
我聽的一頭霧水,什麼奇門封陰術?什麼陰眼?什麼慧眼?這都哪跟哪啊!想問又不知道該從何問起,只好一臉疑惑的看著樹先生。
樹先生看似瘋癲,實際上精的和猴一樣,一見我的表情,就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嘿嘿」一笑道:「你不用問,問了也不告訴你,現在也不是告訴你的時候,我只問你,你想不想替你爺爺報剛才之仇?」
第6章 神廟邪靈
說到這裡,好像怕我不敢似的,還故意加了一句:「剛才那東西將你爺爺的魂魄鎖出身軀,目的無非就是想看看你是不是它要找的那個人,現在已經確定了,就算你不找它麻煩,它以後也還會來找你的。」
我當然想替爺爺報仇,當下一口應承道:「當然想!不管是誰,只要傷害了我爺爺,我就要他的命。」
躺在床上的爺爺一聽,頓時長歎一口氣,樹先生卻面露喜色,連連拍掌道:「這就對了,這就對了!這東西跟你們老王家可以說是世仇了,我們獵殺一直礙於約定,不方便動手除了它,現在由你來動手,再合適不過了,你現在即不屬於南派,也不屬於北派,完全是私人恩怨,就算將軍知道了,也拿你沒辦法。」
我陡然想起三年前那個夜晚父親和那黑大個兒的對話,脫口而出道:「你也是獵殺的?獵殺還有誰?南派和北派又是怎麼回事?將軍又是誰?你們和誰有約定?殺了我父親的人又是誰?」
樹先生被被一連串的問題問的一愣,轉頭看向爺爺道:「老鬼,這些事你都沒告訴這小子?糊塗啊!你以為瞞得過去?」
爺爺又是一聲長歎道:「我自己作下的孽,為什麼就不能從我這一代就了結呢?當年錯是在我,為什麼非要牽連我的兒孫呢?老漢已經幾十歲了,黃土都埋到脖子了,卻還要連累兒孫,就算死了都不能心安啊!」
我聽爺爺這樣一說,也急了,連聲問道:「爺爺你快說,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啊?你作錯了什麼?我們現在去彌補不就成了?」
爺爺疼惜的看了我一眼,整理了一下思緒,緩緩說道:「這事說來話長,得從爺爺年輕的時候說起,而且也確實是爺爺有錯在先,你可還記得遇見大黑蛇的那座破廟?」
我哪裡忘得了,不由得渾身一激靈,那條大黑蛇給我的印象太深了,也正是因為它剛才現了一下身,才使我誤會樹先生是那大黑蛇所化。
那樹先生搶先說道:「這事我來說,我說的更詳細。」
一句話說完,也不管爺爺同意不同意,繼續說道:「這件事,就要從那破廟說起,那座破廟,本是你們王莊的神廟,不知何時建造,佔地不大,僅前後四間,後面兩間是廟堂,前面算是山門,圍了個院子,青磚碧瓦,吊角飛簷,建造的也算精緻。」
「廟裡供的也說不清是什麼神像,長髮披肩,黑面獠牙,雙目呈橙黃色,身上穿著也很古怪,咋一看像是盔甲,細看卻又不是,更像是銅錢大小的鱗片佈滿全身,傳說頗為靈驗。」
「破四舊時,廟宇自然成為打砸搶燒的重點對象,一個叫王虎的小紅衛兵高喊著口號,率先衝到廟門口,剛準備踏進廟門,一片青瓦豪無徵兆的落下,正巧砸在頭上,王虎當場就昏死了過去。」
「後面的紅衛兵頭目是王虎的本家,叫王亮,一見王虎被砸昏了,頓時大怒,點了七個精壯的青年,一齊往裡沖。剛到廟門口,那七個青年就一齊跪倒在地,雙手左右開弓,不停扇自己的耳光,幾耳光下去,個個口鼻冒血方才清醒過來,哪裡還敢上前。」
「王亮一見形勢不對,剛想招呼人撤走,忽然雙眼一黑,兩耳如同針刺一般疼痛,一頭栽在地上,雙手緊貼雙胯,身形不由自主的扭曲起來,片刻之間,整個人扭曲成了不可思議的Z字形,在地上蜿蜒爬行,嘴角還流出涎液,其狀甚為詭異。」
就在此時,原先被瓦片砸昏過去的王虎忽然站了起來,雙目不睜,連跨三步,走到那王亮身邊,陰聲說道:「連你神君爺爺的廟堂都敢動,好,你對我不敬,我就讓你斷子絕孫。」說完又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大家一見都知道這是撞邪了,其時那王亮風頭正勁,身邊不乏溜鬚拍馬之流,就有幾個膽大的上前,將王亮和王虎抬了起來,匆忙退走,各自送回了他們自己家中。」
「回家之後,王虎沒一會就醒了,王亮卻並沒有好轉,仍舊那副詭異模樣,家人尋醫問藥,均不見效,日夜慘呼不已。」
「連續三日三夜後,全身骨骼盡數扭斷,終還是沒有挺過去,一命歸陰。由於王亮是家中獨子,又未婚娶,他這一死,當真是斷子絕孫了。」
說到這裡,樹先生也歎了口氣,繼續說道:「可恐怖的事情,卻並沒有到此結束。那王亮死後,由於尚未婚配,按農村的規矩來說是屬於夭折,進不得祖墳,家人又捨不得隨便挖個坑給埋了,那時火化又不普及,這樣一來,屍首怎麼處理,倒成了件難事。」
「可這個難題,很快就解決了,因為王亮的屍體忽然不見了。眾鄉親把附近十里八鄉都尋了個遍,也沒有發現絲毫屍體的蹤跡,只好不了了之。」
「第二天,那七名當時在廟前自扇耳光的青年,在選舉新紅衛兵頭目的會場上,忽然一起怪叫一聲,一起摔倒在地,雙手緊帖雙胯,也都扭曲成一個個Z字形,一邊在地上扭動爬行,一邊慘叫不已。」
「這七名青年可沒撐得了三天,當天晚上,七條生命就從世上勾銷了,更為詭異的是,當天夜裡,七具屍體也都消失的無影無蹤。這一來眾鄉親更是議論紛紛,都說是紅衛兵要拆神廟惹得神君發了怒,索了他們的性命去。」
「這可嚇壞了王虎,當時去拆廟堂可也有他的份,雖然一開始就被瓦片砸昏了,可他畢竟是衝在最前面的,現在王亮死了,那七名青年也死了,怎麼輪也輪到他了,那幾人的慘狀,王虎可都是親眼所見,想著心頭就一陣陣的發涼。」
「王虎只道自己也難逃厄運,昏昏沉沉的回到家中,一頭栽到床上,不吃不喝,腦海中不停閃現死去幾人的慘狀,越想越怕,越怕越想,僅僅半日,整個人都瘦了一圈。」
「病急亂投醫,這句話一點都不假,王虎一著急,就想起了張村李大鬍子,李大鬍子是外地遷來的,原來是個風水先生,選墳看穴,驅邪送鬼的頗有點手段。」
「破四舊時號召打倒一切牛鬼蛇神,李大鬍子自然也在被批判之列。幸虧張村紅衛兵頭目的媳婦,是李大鬍子的外甥女,靠著這層關係,才沒怎麼吃苦頭。」
「但李大鬍子的成份卻改不掉了,那時候家庭成分是個很要命的條件,閨女李小茹都十八歲了,就因為出生成份不好,硬是找不到一個合宜的婆家,李大鬍子和外甥女一合計,就看上了和張村相鄰的王莊的王虎。」
「王虎這後生本就長的不錯,而且極為勤快,又世代貧農,根正苗紅,小茹要是嫁給了王虎,那算是找了個好著落。可王虎哪能同意,當時紅衛兵正鬧的如火如荼,小茹雖然生的不醜,可成份卻不好,萬一要是被追究起來,連王虎一家都有可能受牽連,所以這事就沒成。」
「王虎這一著急,就想起這岔了,當下一翻身就爬了起來,什麼成份不成份的,也顧不上了,一溜煙就奔到了王村,找到李大鬍子家,門一推就進去了。湊巧李大鬍子正好在家,王虎也顧不上客套,竹桶倒豆一般,將事情前後說了一遍,臨了加了一句,你要是能救我的命,我就娶小茹。」
「李大鬍子一聽,頓時眉開眼笑,要是別的事,他還真不一定能做到,這事的前因後果,卻沒有誰比李大鬍子更清楚的了。那廟裡供奉的,原是一條大黑蛇,本也潛心修煉,受煙火供奉,卻久久不得飛昇成仙,就將念頭動到了邪法之上。」
「邪法之中,有一法可讓那大黑蛇飛昇成仙,就是吃九個童男子,再找一個蛇年七月十四號下午七點七分所出生的孩子,在十八歲生日前一刻吞食。」
「九是數之尊,人是靈之長,九個童男為至陽。」
「十二生肖之中,只有蛇性最陰,七月正值陰月,七月十四鬼門開,正是陰日,七點七分又正是日落西山,陽氣衰退,陰氣陡盛之時,陰年陰月陰時陰分全佔,此時出生的孩子,身虛體弱,體質敏感異常,能察覺到常人所不能察覺之事物,也就是所謂的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