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節

  我點頭說好,莫得問題。
  老葉、楊操和賈微紛紛和我握手,前兩者還好,一副公事公辦的熱情,倒是賈微,言語之間,能夠讓人感覺到一種居高臨下的優越感,就像武俠小說裡名門正派看見跑江湖的小雜魚一般,讓我不喜。
  當然,我已經過了以自身的好惡去決定事情的年齡。所謂男兒,要銳氣藏於胸,和氣浮於臉,才氣見於事,義氣施於人,如此方能成就大事。所以我也並不計較,把他們帶到了關押矮騾子的房間,然後將情況不卑不亢地給他們做了介紹。
  整個過程中,胡文飛和賈微不斷提問,倒是那個楊操不怎麼說話,眼睛不斷地四處掃量。
  賈微對那只死去的矮騾子十分的感興趣,蹲下來,掏出橡膠手套翻看屍體,反覆查詢,然後問我是怎麼弄死它的。我含笑不語,並不作回答。她覺得我有些無禮,眉頭蹙起來,而我卻覺得可笑:老子的手段,需要跟你報備麼?簡直當自己是太平洋警察了。
  因為這個,我甚至連藏在內兜的那本證件都懶得拿出來,跟她敘一下同事情誼。
  胡文飛呵呵地笑,跟我們打了圓場,然後轉過頭來問楊操怎麼看?
  楊操看了下我,又看了下吳剛,緩緩地說道:「不好。據我觀察,你們這一批進入到矮騾子聚居溶洞裡面的人,應該是被某種東西下了念頭,也就是通常所說的詛咒。這種詛咒,就像死神的請帖,隨時將你們拖入死亡的深淵。也正是它,讓矮騾子這種鬼物找到你們。同樣的詛咒,還發生在薩卡拉金字塔中,但凡是進入內殿其中的人,無一倖免。」
  他停頓了一下,語氣有些遲緩:「我……我懷疑不但是你們幾個,其他離開的人,也很有可能會遭遇不測,所以,還請你們盡快聯繫那五個人。最後,我看見,你,身上所受到的詛咒,是他們三人集合的幾十倍……很難想像,你是怎麼逃脫這噩運的。」
  我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說很簡單: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殺多了,身上的凶焰就盛,就沒有邪物敢惹了。哈哈……他們幾個也跟著我笑,說你的膽量倒是大得很。也有不以為然的,不過大家都沒有表露出來而已。這邊的事情由胡文飛等人接手之後,我便與吳剛告辭,準備離開。
  他緊緊握著我的手,說好兄弟,這是你救我第二次了,兩條命!以後有什麼兄弟幫得上忙的,儘管說話,甭客氣。吳剛目前在跟州武裝部領導的女兒談戀愛,是和楊宇一般的優質股,能量確實還是有一些。
  我點點頭,說要得,絕對不廢話。
  胡文飛留我,說事情還未結束,能夠留在這裡最好,出去了,危險。雖然陸左你一身好本事,但是好漢還怕群狼,現在已經不是單打獨鬥的時代了。我說我最近不會離開這人,有事情,隨時聯繫便是。
  他緊緊握著我的手,說好,我們隨時保持聯繫。
  我開著楊宇的越野車離開,從後視鏡裡面,看到這三個人在望著我這邊談論,對像應該是我。我笑了笑,沒有說什麼,而是將車開回晉平,不想在此逗留。路上的時候,我打電話給馬海波,說了昨天的事情,也講了那個楊操的判斷。我看得出,楊操的眼睛有一些特別,眸子裡有一種十字型的星芒在閃動,顯然也是個有著天生機緣的人。我告訴馬海波,讓他小心一點,別被矮騾子找到了。
  馬海波笑著說他現在嚼著甘草檳榔,隨身帶槍,恨不得矮騾子早點出現呢。
  從市裡面到達晉平,需要五個多小時,從這個時間,也能夠看出我們那裡的交通有多麼不發達。為何,山太多了,重巒疊嶂,連綿不絕,所以說晉平是十萬大山的門戶,一點也不假。我趕到了晉平縣城的時候,已經是九點多鐘。我打電話給楊宇,把車還給他。他拉了我到他家,讓他女朋友給我們做了一點菜,兩個人喝酒聊天,一直到了十一點。
  期間談到了他的表弟張海洋,他苦笑,說他那舅舅倒也是個蠻橫的人,就是不鬆口,準備讓那傢伙入了外籍,逃避這場禍事。我說你老舅家倒是真有錢,他搖了搖頭,說不談這些,他也不想,可是沒辦法,社會就是這個樣子,你要麼阻擋得粉身碎骨,要麼就默默接受。
  楊宇問我在家裡待多久,我說不知道,可能要些日子,畢竟要把矮騾子的事情了結,我才放心離開。他說車子你先用著唄,著急還什麼?我搖頭說算了,喪事辦完,我頂多就是宅在家裡,用不著的。
  楊宇似乎有話想跟我說,應該是關於黃菲,然而欲言又止,最終歎了氣。
  喝到最後,楊宇醉了,拉著我哭,說老子才不是靠老子混上位的呢……他說得結結巴巴,邏輯混亂,楊宇的女朋友趕緊過來扶著他。我起身告辭,一臉的歉意。他女朋友倒是個和善的人,將我送到了門口。有了肥蟲子在,我倒是不會醉,不但沒醉,頭腦反而清晰得很。
  這時候街道上冷冷清清的,行人也少得可憐。十月份的天氣轉涼,有風從北邊刮來,呼呼的,我穿著白色長袖襯衫,突然感覺有些冷。走在這讓我既陌生又熟悉的街頭,路燈將我的身影拉得長長而孤獨。我蹲在馬路牙子旁發了一會兒呆,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去哪裡。
  酒精被體內的那個小酒鬼給緩慢地吸收了,而在酒意消退的一瞬間,我有些迷茫了。
  我將何去何從?
  腦袋暫時地空白了一會兒,我伸手入懷裡,掏出一串晶亮的鑰匙來。記憶開始瞬間湧上心頭,某個日子裡,我和一個女孩一起去買房子,然後我將房門鑰匙交給她,委託她幫我裝修,佈置一個屬於我們共同的家。那個家,我從來都沒有去過,但是在我心中,卻一直是一個很神聖的地方。
  它代表著我心中很認真地一段感情。
  只可惜,那個女孩後來托人,經過幾道手,最終將鑰匙交還給了我。我端詳著這串鑰匙很久,然後站起身來,凜冽的風將我的頭吹得一陣清醒。我朝著新街大步走去,在那裡,有一個曾經屬於我和黃菲的家。以後,它將成為我在縣城的一個落腳處。累了、困了、倦了,我都可以在那個港灣歇息。
  雖然,裡面的女主人已經沒有了。
  從楊宇住處一直走到新街市,足足走了十來分鐘,當我來到那棟樓房的時候,看著四樓處的窗戶露出來的燈光,我突然有一些發愣,第一反應是我找錯地方了。翻騰了一會兒塵封的記憶,我發現自己沒來錯地方,那個從窗簾處透著溫暖燈光的房間,就是我的房子。
  不知道怎麼的,我的心在一瞬間就熱了起來。
  懷著顫抖的心,我忐忑地來到樓下,緩步走上了樓道,一直來到了大三居的房門口。看著這棕紅色的防盜門緊緊關閉,我掏出了鑰匙,每一把上面都有黃菲用娟秀字跡作的標籤。我找到了大門鑰匙,然後將它捅進了鎖孔裡面去,輕輕一擰。
  「嗒」的一聲,門鎖開了。
  我將房門輕輕推開,然後聽到一陣悠揚的音樂聲傳來:「Every night in my dreams.I see you,I feel you.That is how I know you go on……」
第九章 天亮之後
  房間裡一股熱流撲面,然後在這悠揚恬靜的音樂聲中,我緩慢鎖上大門,穿過門廊,看到一個女孩子側臥在客廳黃白色的布藝沙發上,已然睡著。客廳正中的水晶吊燈沒開,只是角落和牆壁上有三盞昏黃的藝術燈,在散發著橘黃色的溫暖光芒。
  這如同夕陽一般的燈光,照在女孩圓潤柔美的臉蛋上,叫她秀直的鼻樑、小巧飽滿的紅唇在這淡淺的昏暗中,彷彿有一種浮於清澈湖水之上的明艷。
  黃菲身段高挑,穿著略緊的長褲,大腿修長,臀的伏線有著難以言及的美妙,杏黃色的蝙蝠衫兜不住胸前飽滿的玉兔,襯托出一種讓人心動的挺拔。她以手枕頭,雲鬢散亂,青絲遮攔,反而將整個臉蛋襯托得分外的嬌艷欲滴。
  我緩慢地走到她的跟前,蹲下來,靜靜地看著她這張讓我魂牽夢縈的臉,體會著她的美麗。
  黃菲的呼吸中,有一股香甜的氣息。
  過了一會兒,她長長的睫毛顫動著,然後,她睜開了眼睛,那雙璀璨得如同天空最美麗繁星的眸子,靜靜地看著我,接著,有著紅墨水一樣的顏色在她的臉頰上出現。她輕輕地說:「你來了……」
  我點點頭,扶她起來,問你怎麼在這裡?
  黃菲剛剛醒轉,有一種女性特有的慵懶,她橫了我一眼,說聽馬隊長說我回來了,所以她特意跑到這房子來,想給我一個驚喜的。結果,沒曾想到了十點多你還沒有回來,結果就睡著了。
  說到這裡,黃菲伸手掐了我一把,說跑哪裡去鬼混了啊?
  看著面前這個女孩子嬌蠻地跟我說著話,我腦海裡一瞬間就有些迷失了:我本以為黃菲把鑰匙交給我母親,而楊宇又跟我說的那一段話,讓我自以為與黃菲已經分手了。但是當黃菲這親密地一擰,我才想起來,時至如今,我和黃菲依然還是男女朋友關係,所有的臆想和猜測,都只是我主觀的「想當然」而已。
  看著笑顏如花的黃菲,我將她攬入懷中,緊緊地抱著:「菲菲,我好想你啊……」
  我抱得是如此的用力,以至於黃菲很快就喘不過氣來,使勁用拳頭拍打我:「你這個死人啊,想我也不知道打個電話給我?你不知道追女生是要主動的麼?笨蛋啦……放開我,疼!」
  聽到黃菲呼痛,我趕緊放開她。然而當她挺拔的酥胸離開了我的胸口時,我心裡又莫名地失落了一下,忍不住地去瞧她那渾圓豐滿的胸脯。黃菲見我這不懷好意的目光,啐了一口,說你這個流氓。我嘿嘿地笑,不好意思地站了起來,撓撓頭。
  黃菲整了整衣襟,指著房間裡面的佈置,說作為這房子的主人,你可是第一次來這裡哦,要不要我帶你參觀一下啊?
  我說好,便在她的陪同下,拉著手,一同在參觀了客廳、臥室、客房、兒童房和廚房浴室。房子裝修得很不錯,整體風格明快,色調偏暖,特別是主臥,更是以粉紅色的基調為主,輕裝修、重裝飾,看得出來黃菲不但用了心,而且還投入了很多花費。
  最後來到客廳,黃菲一本正經地跟我算帳,花了多少錢,並將單據給我,讓我報銷。
《苗疆蠱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