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節

  一般的盜賊團伙,哪裡會有這般凶悍?
  老於告訴我,郭天寧是東北賊王周志佳的高徒,而且是最凶殘的一個,在東北三省很出名;後來帶隊南下,在金陵魔都一帶活動,因為一向都小心謹慎,聰明狡詐,所以很難有人知道其真實面貌。
  大概是因為613大案的風聲太緊,所以才到了我們這個小地方來,倒是讓我們得了這天大功勞。
  我並沒有心思關心那個跟我沒有多大關係的傢伙,只問青虛現在在哪裡?
  老於說已經開始全面通緝了,整個贛北的公安系統都在盤查,大規模掃網,而且上面也在派遣精兵強將前來,那個傢伙蹦躂不了多久的。
  他說得篤定,而我卻心憂得很,交談了一番,因為同處於一個醫院,便由人推著輪椅,把我送到了國字臉待著的重症病房,給他解了蠱。
  國字臉已然清醒,顯然顯然被審訊過了,看著我的眼神一片陰鷙。
  我問他怎麼觸動的那陣法,搞成了這副模樣?
  他冷笑,說溫榮死了,金萍也死了,你就等著陪葬吧……我眉頭一豎,說你這是什麼意思?你都被關押在這裡了,還能夠對我怎麼的?他冷笑,閉口不言。
  見他死鴨子嘴硬,我也不想多做糾纏,給他解了蠱,返回了病房。
  到了晚上,我才知道國字臉說的時候什麼意思——我接到了電話,說曹彥君的同門師兄易文去我賓館的房間取東西的時候,遭到襲擊,差一點就死了。
  原來那國字臉一夥人裡那兩個在逃的成員,居然潛伏到了我賓館的房間裡,準備了一瓶濃硫酸,等著我返回之後,將我給解訣。
  還好易文是個練家子,反應迅速,然而手臂卻也沾染到了一些。
  雖然及時處理,卻也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傷痕。
  對於這件事情,我真的是十分內疚,易文本來好好的開著自家的香燭店,這次僅僅是過來幫忙的,結果還被硫酸燒傷,住進了醫院。
  好在易文雖然沒有什麼修道天賦,但是十多年的基本功還在,那兩個傢伙並沒有逃脫,被他下了重手,現在也住進了醫院,陪著國字臉一起。
  我和雜毛小道並非常人,所以在醫院住了兩天,便出了院,其間上面派了好多人來參與此案,我們也被無數次問詢,還來了兩個龍虎山的道士,都是青虛的師叔輩,拍著胸脯跟我們說一定會清理門戶,將那個勾結邪教的不肖逆徒給抓獲,然而兩天過後,依然還是沒有消息。
  事到如今,曹彥君的朋友們都散了,我和雜毛小道雖然心急如焚,但是卻也沒有辦法,唯有等待。
  出了院後,我們仍然住進了原來的賓館,那夜我和雜毛小道談了很久,相互愁緒滿懷,各自回房睡去。
  然而到了深夜,我突然感覺到心頭一陣悸動,剛一張開眼睛,就被猛然一擊,感到天旋地轉,昏死過去。
第二十三章 宮
  我的世界一片灰暗,死亡的味道一直在整個腦海蔓延。
  然後有金光出現,一粒種子開始萌芽。
  意識在逐漸復甦,天地搖晃,然後向著前行,我在晃晃悠悠的空間感中醒了過來,鼻翼間聞到一股濃重的汽油味,而嘴巴發苦,好像吃到了什麼苦澀的東西,從喉嚨到菊花,都呈現出一種極為緊張的狀態。
  我本來十分想呻吟,想將這痛苦以聲音的形式表現出來,然而我卻驟然停止住了。
  因為我發現,我正處於一種極為危險的狀態。
  這是一個黑暗的空間,我的雙手雙腳被浸油的繩子用最專業的手法給捆住,每動一下,都疼痛欲死;而我的嘴巴,則被寬大的透明膠給封住,在這透明膠裡面,是一團揉塞的襪子——而這臭襪子,顯然不是我的。
  這是一個狹小的空間,在我的旁邊還有一具人體,跟我緊緊地貼在一塊,一動也不動,如死了一般。
  在這個空間裡塞著我和他兩人,使得我連想翻一個身都變成了奢望。
  在幾秒鐘之後,我終於明白我的現在所處的狀況——我被人暗算了,然後被抓了,而在我旁邊這個默然不作聲的,應該是雜毛小道——說不清緣由,我並不用肉眼觀察,都明瞭他的存在,大概是感應吧?
  我們此刻,應該是在一輛汽車的後車箱裡,正在被運往一個不知名的角落吧。
  一想到這裡,我的大腦開始迅速運轉起來。
  我首先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朵朵的安危——我被擄的時候正是夜裡,朵朵並沒有在槐木牌中,而是在窗邊修練,來人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侵入我的房間,並且將我擄獲至此,必然是與朵朵照過面了,而且還是一個極厲害的角色;如果我推斷正確的話,那麼朵朵……
  我根本就不敢想,只是扭動脖子,然而並沒有感覺到槐木牌的紅繩,也沒有感應到朵朵的存在。
  這個發現讓我有些發瘋,差一點陷入了崩潰。
  耳朵裡面一直都是發動機「嗡嗡嗡」的聲音,我激盪痛苦的心情持續了好長一段時間,終於被一段模模糊糊的對話轉移了注意力,這段對話的兩個人中,一個是我很熟悉的李晴,另一個聲音則是讓我恨之入骨的那個青虛道士,曾經被我們抓獲然後越獄而走的傢伙,一切事件的罪魁禍首。
  ※※※
  李晴:「……陳哥,說了這麼多,我們以後到底該怎麼辦啊?」
  青虛:「晴妹兒,不是跟你說好了嘛?先忍忍,忍過這段時間,等我將那黃芽甘露金丹吞服下肚,功力大漲,成就了道力成津的通靈境界,到時候我師門雖然明面上仍舊會追殺我,但是在暗裡,也會多有照拂的;即便是我師父那裡的路走不通,孫姨也不會見死不救的,她跟我說過,厄勒德的大門隨時為我敞開,到時候只要我努力,實力也夠,到時候她的厄勒德十二魔星之位,說不得也可由我來繼承呢!」
  李晴:「陳哥,你那孫姨到底是什麼來頭,老聽你提起,又不肯講,還有這厄勒德到底什麼意思?人家現在都跟你亡命天涯了,你還瞞著我,真是讓我……哼,快說,快說!」
  青虛:「孫姨其實你也認識,不過她的具體身份我就不跟你講了,這是原則;但說你關心的這個厄勒德,其實你應該有聽過報道,這是個舶來名,翻譯的,有說叫作中國真理教,有說叫作全能教,也有人叫作邪靈教——不過這都不重要,我們單說這厄勒德的後台,你聽說過三合會麼?聽說過山口組麼?聽說過台灣兄弟會麼?聽說過金融沙皇羅斯柴爾德家族麼?聽說過世界人口淨化論麼?這些你可能都不知道,但是我想跟你說,厄勒德的後台是這個星球上最強大的組織,沒有之一!而厄勒德則是世界人口淨化計劃、泛中國區的執行者,他們將有權成為盎格魯·撒克遜人為主體的世界國中,少數民族的挑選者……」
  青虛的情緒似乎變得有些狂熱,他說道:「雖然我不知道這個計劃的真正實行,是什麼時候,但是如果加入了,我們將成為那五億幸運兒中的其中一個,精英中的精英,享受這藍天白雲,幸福而富有的生活,以及那沒有受到重工業污染的清新空氣……」
  青虛類似於傳道的語氣,讓李晴變得有些恐懼,這恐懼是對未來的不自信,也是擔憂。
  兩人聊了一會兒沒有營養的話語,然後又轉到了我們的身上來,李晴說道:「想不到後車箱這兩個傢伙,居然是有目的接近我的,真該死,虧我還當朋友一樣待他!」
  他說得咬牙切齒,然而青虛則似乎揉捏了一下,兩人調笑一番之後,青虛正色地說道:
  「我早就跟你說過,我們這種人,交朋友要仔細、仔細再仔細!後面這兩個人,一個是我們主要的競爭對手,茅山派高徒;我聽說過這個小子,是個極為厲害的角色,天才修道者,八年前震驚道門的黃山龍蟒飛昇事件,他就有過參與,後來好像出了事,一身修為盡廢,而且還害死了他師妹、陶晉鴻的孫女——哦,陶晉鴻就是現任茅山宗掌教,傳說修為已至地仙——哼,狗屁地仙,在茅山後院養了八年傷,都沒有恢復過來!」
  李晴聽得入神,問那個疤臉小子呢?
  青虛愣了一下,說這個疤臉小子倒不知道來歷,好像有一股子蠻力,實力一般般,他有一個道行未成的小鬼,看著好像是巴蜀旁門鬼王宗的弟子,或者是湘西苗疆白蓮教的,小人物,不知道兩個人怎麼掛上鉤的。
  不過他那個小鬼倒是挺有意思,跟一般煉屍融魂的鬼物不同,孫姨跟我說是個百年難見的鬼妖,而且好像自己有修行,不依托外物,只可惜當時飛來一隻肥碩如母雞的鳥兒,將它帶走,不然將其煉化成招魂幡的幡靈,又多了一樣傍身的法寶。
  聽到這話,我一直緊繃的心,終於在這一刻鬆了下來,滿腦子都是喜悅。
《苗疆蠱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