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9節

  小妖正在努力捆束著這山神老兒,見我們這般模樣,不由得一陣好笑,咬著牙,問到底怎麼辦?是殺是剮還是放,說句痛快話啊,這麼僵持著,小娘我可弄不住!
  孫靜她姨奶聽到小妖前面兩句,頓時嚇得不行,連忙拉著我的手,說孩子啊,你就放了我老爹吧,它這幾十年來,也不曾作惡,我們好生商量,讓它把凱敏妹兒的魂魄,給放了,皆大歡喜不是?可不敢下黑手啊!
  我望著面前那個恐怖的山神老頭兒,苦笑,此遭若不是有震鏡和九尾束妖索在,我和雜毛小道說不得就栽在了這裡。
  這事純屬湊巧,那山神老兒,可不是我們可以隨意拿捏的。
  此番將它放了,要是它不肯罷休,只怕到時候倒霉的,是我們大傢伙兒。
  雜毛小道顯然也預料到了這件事情,所以並不鬆口,而是瞇著眼睛,仔細打量這黑乎乎的山神老兒。
  他一定想知道,它為何會有這番轉變。
  正當我們糾結之時,頭頂一陣風,肥碩的虎皮貓大人飛到近前來,一屁股,坐在了山神老兒的頭頂上。
  它似乎太過於沉重,本來還在胡亂蹦達的山神老兒,一下子就安靜了,不再動彈。
  我們只有從它咬牙切齒的痛苦表情中,能看到它對於頭頂這貨,是有多麼的痛恨。
  泰山壓頂。
  見到這及時雨來臨,正在勉勵操縱九尾束妖繩的小妖鬆了一口氣,說臭屁貓,你有什麼好辦法?
  虎皮貓大人依然是那股淡淡的裝逼范兒,先是左右旁顧了一番,然後拍打翅膀,將身下的山神老兒弄得不敢動彈,最後才昂著頭,說道:「大人我剛才沿著這片山勢飛了幾圈,然後算了一下,錯不在於這山神老兒,它只是一個被迷惑了本我的可憐蟲——那陰脈地煞,被污染了,才導致它的心性沒了拘束,嚮往黑暗,所以才會有了這些後事……」
  陰脈地煞,被污染了?
  我們皆不解其意,連忙詢問這到底是為何?
  虎皮貓大人告訴我們,說千年輪迴,光暗交替,每逢一個時間節點,總有黑暗侵襲,將美好的東西,給污染,灌輸予邪惡的暴戾——這些東西太玄,不敢你們講。
  不過,這老頭兒涉及不深,只要將那源頭截止,倒也是可以將它弄清醒的。
  這肥母雞賣了個關子,並不跟我們講太多,而是轉頭瞧向了小妖朵朵,說小靚女,這裡我來照應,它那裡的居所門戶大開,你過去瞧瞧,將那罪魁禍首給抓出來,讓咱們看一眼,到底是何方人物,在作怪!
  小妖聽到虎皮貓大人的恭維,習慣性地瞧了我一眼,然後喜笑顏開地將九尾束妖索一收,身子搖晃,然後朝著地下鑽去,再無蹤影。
  旁邊的凱敏和孫靜驚訝極了,又是三觀顛覆。
  孫靜的嘴巴張得能夠吞下一個雞蛋,指著消失的小妖,顫抖地問那個小妹,到哪兒去了?
  我笑了,跟她解釋,說下去,查明緣由了。
  虎皮貓大人穩穩坐在這山神老兒的雞窩腦袋上,安逸得很,然後斜眼瞧面前的孫靜她姨奶,說這老兒,可是你父親?孫靜她姨奶抑制住了悲傷,說是啊,是我爹,這個——她看著面前這肥碩如母雞的鳥兒,不知道如何稱呼,琢磨了一下,便從它的自稱中尋找到了答案——大人,我爹它還好吧?
  虎皮貓大人好話不說二遍,點了點頭,然後回頭來看我和雜毛小道,說:「小毒物,小雜毛,情況不容樂觀啊。
  我剛才從天往下看,算著山川走勢,感覺到深淵的侵襲,已經越來越近了,再有三兩年的工夫,只怕這天,就要變了……」
  我們不解其意,問到底怎麼了?
  它沉默了一下,然後盯著我,說小毒物,你還記得耶朗大聯盟,是怎麼消滅的麼?我點頭,說南方小國叛亂,導致耶朗大聯盟窮兵黷武,耗盡心力,最後被漢朝所滅。
  虎皮貓大人歎氣,說此番變故,可比那時候的劫難,更加龐大,而且牽連甚廣,所以……唉,先不談,解決眼前之事,再說吧!
  說話間,小妖從地下冒出來,左手上還提著一物,渾身毛茸茸,青草綠,臉型似人又似猴,眼睛裡面,儘是兇惡。
第三十六章 了卻因果,子時果果還魂
  這毛茸茸的東西,我簡直是太眼熟了,一瞧見,便驚叫了起來:「矮騾子!」
  對!就是矮騾子,就是我們在青山界中,打過好幾回交道的矮騾子。
  這種一向活躍於湘黔交界的山精野怪,竟然是導致此地的山神老兒迷惑心志的元兇,這真的是有些奇怪了。
  要知道,在我們的理解中,矮騾子向來都是暴躁、睚眥必報的山野精怪,聰明、狡詐,而且十分有組織性,也有迷惑普通人的能力,但是這山神老兒,可是真正的大人物,在它面前,矮騾子根本就上不得檯面,地位之差,如同雲泥。
  雖然矮騾子能夠把尋常山民迷得團團轉,但是想要蠱惑住這山神老兒,卻簡直就是妄想。
  每一個聽到這事兒的人,都覺得不可能,然而小妖手上提著的,恰恰就是那矮騾子。
  不過我仔細瞧了一下,這矮騾子,跟我們尋常所見的矮騾子,又彷彿有些區別。
  它腦袋上的頭髮灰白,眉目間,似乎更像人類。
  小妖提出它來的時候,還在昏迷,結果被摔在地上,它卻醒了過來,伸手便朝著我撲來。
  我知道,我的這惡魔巫手,最開始的由來,是矮騾子首領的詛咒,所以這類靈異生物,見到我,便如同見到殺父奪妻的仇人,不同戴天。
  不過它並沒有得逞,身子被雜毛小道給一腳踩住,無論怎麼翻騰,都動彈不得。
  我抬起頭,問虎皮貓大人,說大人,這熊孩子,能夠溝通不,咱們審一下唄。
  虎皮貓大人呸我一口,說你當大人我是神啊?你能夠跟路邊的小雞小鴨溝通不?小妖提上來,是給你的惡魔巫手提升效用的,趕緊殺了,我們還有事情忙著呢。
  我想也是,這矮騾子生性暴躁,哪裡能夠講得通道理,蹲下身,一掌,印在了他的腦殼上來。
  一聲輕響,卡,這狂躁不安的矮騾子立刻就停止了動作,腦袋垂了下來。
  隨著它藍色的血液泊泊流出,我感覺到雙掌之間,越加陰寒和灼熱。
  不過物極必反,這兩種感覺施加於別人,必定是難受得緊,然而我卻並沒有太多的痛苦,反而像給自己拔鬍子一樣,有著別樣的爽快。
  將這矮騾子正法之後,虎皮貓大人吩咐,說將這傢伙的血,點在這山神老兒的額頭上面,畫一個日符出來。
  所有人都瞧向了我,我知道這矮騾子的血液,有怨力,腐蝕。
  當初我中詛咒,也是因為如此,所以也不勞煩別人,伸出右手手指,蘸了蘸,然後開始抵住山神老兒的額頭,開始畫起符咒來。
《苗疆蠱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