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4節
我沒有再鬧騰,而是將鬼劍一抖,朝著前方斬去。
即便是不充滿勁氣,那鬼劍也是一等一的神兵,這番襲殺,三兩下,那小矮子手中的短刀便給我削掉一半,然而就在我準備乘勝追擊、擒獲此人的時候,平靜的庭院突然殺機四伏,有四五個園丁雜役打扮的男子從牆頭屋後翻身跳下,手持忍刀、吹矢、忍杖、手甲鉤等諸番武器,將我遙遙圍了起來,而中間一個額頭長著顆巨大肉瘤子的男人,正朝著我粗聲粗氣地喝罵著什麼。
瞧見這些人,我不由得歎氣——白天闖進來,果然不是一件好主意啊!
我們都沒想到這些耐心剪枝除蟲的園丁,居然都是這府邸的防衛力量,不過,硬闖就硬闖了,些許幾個看家護院的忍者神龜我都弄不了,談什麼拯救亞也?當下我也不管這些傢伙的唧唧歪歪,鬼劍一抖,將朝著我射來的許多暗器打落,勢若猛虎,與這些朝著我撲來的傢伙一陣追逐,打得起來四處散亂。
而就在我頭疼對這些悍不畏死、毫不留情的傢伙,到底是打是殺的時候,前面的院子突然傳來了一陣激烈的腳步聲,接著十來個黑西裝湧到了我們這邊的院落來,再之後,我瞧見一個滿頭白髮的中年男人被四五個人攙扶著,朝著這邊沖。
我疑惑,雜毛小道不會這麼強硬,準備直接弄死那加籐一夫吧,而就在這個時候,我突然瞧見一個全身包裹得嚴實的黑衣人從院牆外飛躍下來,手中短矛,竟然是朝著那白髮中年的脖子刺來。
這……是真的刺客麼?
第六章 凶神直人
原先與我一起在院子裡面拚鬥的這六七個忍者,他們的穿著打扮並沒有如同影視劇作品裡面的那般,黑衣黑褲,面帶頭罩,身上掛著各式各樣的零件,而都是尋常的園林工人打扮,帶著頂草帽,一個個都是路人甲的臉孔,然而這個突然從院牆那邊飛騰而下的傢伙,卻是穿著黑色勁裝,要害鑲有黑甲,腦袋上架著類似擊劍比賽時穿的那種鋼絲頭罩,手中的那短矛,寒光乍現,並非俗物。
我一開始還以為這個實力明顯比旁邊這幾位要高好幾個等級的傢伙,是加籐一夫的近身侍衛,然而瞧見這傢伙下手的目標竟然並不是我,而是被一群人給簇擁著、滿頭白髮的加籐一夫,我便知道剛才後院之所以鬧出那麼大的動靜,可能就是因為這人在行刺。
思緒僅僅只在一瞬間飄忽,那人倏然而下,一個跟隨在加籐一夫身旁的黑西裝手執小太刀,上前阻攔,然而這個一路追逐而來的傢伙卻極為兇猛,手中的短矛一拍,這黑西裝竟然受不住力,直接砸落到了院中的那片假山石上去,口中鮮血狂噴,眼看著就要活不成了。
瞧見此人兇猛,與我交戰的兩個園丁也顧不得與我糾纏,返身上前護衛家主,不過依舊擋不住這個猛如虎豹的帶甲忍者,一堆人給砍得血光飛濺,節節敗退。
我和雜毛小道這番潛入,所為的就是要跟著老加籐談一談,問明白情況,倒是沒啥子傷人的心思,這也是剛才我被發現了,也沒有下辣手的原因,而此刻瞧見有人想要亞也老爹的性命,勢如破竹,我自然沒有那袖手旁觀的道理。
我奮力甩出一劍,逼開防備著我的這幾個園丁護衛,然後箭步跨前,那七八米的距離在我的腳下瞬間縮短,終於一劍斬在了那個黑甲忍者手中那勢若游龍的短矛之上。
鐺……嗡!
我手上暗自用上了氣力,鬼劍勢猛,本以為能夠將這黑甲忍者手中的短矛給一舉削下,卻沒想到兩相交擊而下,竟然發出了一聲嗡然聲響,而我的手上也有一陣巨力湧來。
矛是好矛,人是高手,我往後退了幾步,以鬼劍挽了一個劍花,將受到的力道給卸去,而那個人則有些慘,橫空翻了兩個跟頭,雙腳這才在那小院牆頭的青瓦上站穩。
不過他穩住身子後,終於停止了如虹的氣勢,雙手抱胸,直直地站立牆頭不動,宛如一顆青松。
加籐一夫旁邊這十來個黑西裝陡然瞧見我,一臉防備,而先前庭院裡面那幾個園丁打扮的忍者也圍過來,簡單交流幾句,知道我也是私闖宮苑者,於是手往懷裡摸,準備朝著我甩來。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驚魂未定的加籐一夫卻是認出了我來,將自己的護衛喝止,然後朝我喊道:「你是陸左?啊,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的眼睛緊緊盯著院牆之上站如青松的那個黑甲忍者,這傢伙是把子好手,不談在修行上面你的造詣,單看他有著那最堅忍的意志和淡定從容的殺戮之心,便已經十分有威脅了。
而幾息之後,從院門處再次出現了十來個同樣裝束的黑甲忍者,散成一圈,呈半月狀,將我們遙遙給包圍住。
這些人的身高普遍都比較矮小,幾乎沒有超過一米六的,但是從他們蹲伏的姿勢中,卻能夠感受到毒蛇一般的陰狠恐怖來。
後面趕來的黑甲忍者中有人正在跟院牆上頭的那個傢伙小聲交流著,而我這才有時間回答老加籐的問題:「我和亞也小姐是朋友,她有麻煩,我自然是要過來看看,不過你這大門難進,於是就溜牆了。
倒是你,怎麼會這麼倒霉,在自個兒家裡,還要給人攆得到處躥……」
我這邊還在說著話,對面這伙黑甲忍者便沒有沉住氣,手持利刃衝將上前來。
所謂忍者,最厲害的一擊從到都是在隱蔽之中,運用著五行遁術暴起的那一刻,那一擊的威脅是最恐怖的,然而當暗殺變成了強攻,那就沒有太多震懾性了。
我瞧見超過二十來把不同的手裡劍、撒菱和吹矢朝著我這裡襲來,上面幾乎都沾染著黑紫色的毒素,便知道牆頭那個傢伙已經給自己的同伴說過了我的威脅,所以使得我承受了最大程度的關照。
我心中暗惱這些沒有禮貌的傢伙,再也不客氣,小腹之中的陰陽魚氣旋催動,勁氣上升,而鬼劍則陡然長了一倍,當下我的手挽一動,那鬼劍變成了大風車,將所有軌道朝著我週身撲來的暗器給全數掃落一旁。
膽敢在這府邸重地來刺殺加籐一夫的來者,自然都是亡命之徒,瞧見我手中鬼劍暴漲一倍,黑霧瀰漫,偶爾還有嗚嗚的鬼哭狼嚎之聲傳出,也不畏懼,各持手中武器,以不同的角度朝著我飛撲而來。
經過專業訓練過的忍者通常都被洗過腦,心如堅鐵,心中只有主家,只有任務,而毫無憐憫之意,瞧著他們詭秘的鬼步和身形,我曉得倘若被他們纏上,死亡只怕不過分分鐘的事情。
既然有了這樣的認知,而且對方又是小日本兒,我便再也沒有按捺住心頭那殘暴的意志,鬼劍一撩,朝著前方這些身手矯捷的忍者斬去。
影視劇和文學傳記中的忍者,個個都是服部半藏、真田幸村,能夠以一當百、當千的傳奇人物,手上的花活兒也多,詭異莫測,然而面對著這些腳步輕快的黑甲忍者,我卻並沒有感受到太多的壓力,那一個一個都弱得跟娘們一樣,光想憑藉著矯捷的身手取勝,而在鬼劍之下,幾乎沒有一合之將。
鬼劍之上的黑霧翻滾,砍瓜切菜,血液飛濺。
我的心冰冷如鐵,根本管不得自己身處於異國他鄉的繁華都市,大開殺戒,這也是為了宣洩伊勢神宮對亞也那不公正的待遇而心生的憤恨,但見那鬼劍宛如游龍,我模擬著這些日子觀察小青龍在空中游動的身形,將鬼劍耍得翻飛而起,無數人肢體給我卸了下來。
這一場硬碰硬在很短的時間內就結束了,鬼劍就像突然闖入世人眼中的坦克,重裝衝鋒,簡直就是無敵的存在,那些最擅長以巧搏勝的黑甲忍者吃了硬虧,一交手便損失了五六人,大半實力折損,頓時慌張得哇啦哇啦大叫,有人朝著地上扔東西,丹丸一顆,或者黑煙,或者白煙,騰然升起。
黑煙有毒,白煙遮體,場中頓時煙霧繚繞,而加籐一夫旁邊的護衛們則大聲地呼喊起來,我生怕他給人趁亂幹掉,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雜毛小道從側門衝了過來,直接站在了老加籐的旁邊。
瞧見雜毛小道的身影,我的心稍安,逕直朝著黑霧騰騰的前方衝去,突然頭上風聲一喝,那個站在牆頭最強的黑甲忍者竟然放棄了對加籐一夫的刺殺,竟然想要與我一決高下,騰空而下,手中的短矛徑直就朝著我的胸口扎來。
視線昏暗,場面混亂,借勢而為,天時地利人和,驟然而發,此人是個極為懂得借勢的忍術高手,在那一刻,我的所有氣機給他鎖定得死死的,竟然憑空生出了許多無力之感來。
當然,所謂的無力之感,想來也只是他的忍術而已,我並不理會這種籠罩在頭上的恐怖氣息,將鬼劍緊緊一握,然後朝著上方霍然刺去,鬼劍劍尖與那短矛尖端對刺,稍微一停頓,兩種力量猛然撞在一起,接著鬼劍一震,那劍尖竟然將那金屬所鑄的短矛給直接破開,分成兩半,朝著對方的手上蔓延而去。
黑甲忍者在空中一轉身,人便倏然而空,不知所蹤,然而這等障眼法哪裡能夠瞞得過氣場全開的我,很快我便感受到一道陰邪的氣息從旁邊的水池中蔓延而來,鬼劍返撩,鋒利的劍刃斬過去。
刷!
一隻手臂飛揚,灑落一地熱血,而聽到雜毛小道的雷罰飛劍在迷霧中簌簌而飛的破空之聲,我再也沒有再細緻領教那聞名已久的東瀛忍術的心思,身子貼著那人而進,三兩下,一劍便將這個最強的黑甲忍者胸腹捅穿,那劍刃在他的胸口一陣攪動,結果口中一聲大叫,吐出了一大口碎肉沫子,人便已然死去。
日本忍者最出名的不是神秘,也不是武技,而是變態到極致的忠誠,出發前嘴裡、領子上都藏得有毒藥,稍微敗露便自殺了事,所以也沒有抓活口的必要,我憑借這氣場感應,將幾個藏在水潭中、假山上的黑甲忍者給全數斬殺,而兩個試圖逃出去的傢伙,也給雜毛小道飛劍了結去。
當煙霧被風吹散的時候,一地的碎肉屍塊,無比血腥,但終究是變得了平靜,唯有低聲的哀嚎聲響起。
瞧見威脅終於消失了,被眾人圍著裡間的加籐一夫推開身前幾人,走到了我斬殺的那個黑甲忍者前,將他的頭罩取下,露出了一張蒼白而年輕的臉容來。
他不認識,扭過頭去,旁邊有一個稍微有些年長的園丁過來看了一眼,拱手說了一個名字,老加籐的臉一陣慘白:「伊賀第三中忍,凶神直人?」
第七章 態度曖昧
日本的姓氏,在以前都是武將或者門閥的特權,而貧民百姓通常都只是大郎、次郎、太郎什麼的隨便叫,一直到明治維新的時候,需要給所有人上戶口,才胡亂的三井、田中、渡邊地取著,不過不管怎麼樣,都沒有姓「凶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