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5節

  這辦公室其實也就是雜毛小道原來用的那間,因為我們不怎麼在這裡,所以就給了她用。
  走進辦公室裡間的時候,只見那雪白的牆壁上被人用鮮血寫了歪歪扭扭的四個大字「血債血償」,那字醜雖,但張牙舞爪,將其蘊含的霸氣猙獰顯露無遺。
  我盯了那血色大字好幾秒鐘,這才轉過頭來,問比我提前到達的曹彥君,說老曹,有什麼發現沒,這事情是誰幹的?
  曹彥君回答,說目前還沒有確認,我們問詢了很多人,也查了事務所相關樓層的監控攝像,發現在同一時段裡都失效了,而你們事務所的員工,朱俊和張艾妮恰好也是在那一段時間遭受襲擊的,可以肯定,出手的人很專業,而且還是一個高手,出手乾淨利落,雷厲風行,沒有留下一點兒線索……
  他說了一堆話,然後轉折道:「不過這裡面有很多疑點,從現場看,朱俊是被一下就給打倒了的,以兇手的能力,明明能夠將他殺死,為何好要多此一舉的下毒呢?而兇手擄走張艾妮是什麼用意,難道是討要贖金,但是這個動機又與他在牆壁上面題的字又相違背了……陸左,坦白來說,我所能做的,只有聯合警察,對張艾妮進行全城搜查了。」
  我點頭,對方既然敢找上門來,自然沒有那麼好查,不過曹彥君說的疑點,倒是值得注意。
  我來到大廳,對在場的事務所工作人員好言寬慰幾句,讓大家安心工作,其他的事情我會處理的。
  話不多說,我的電話又響起來了,是在醫院的財務貓兒,她打電話告訴我,說醫院檢查小俊的身體裡出現了大面積組織壞死,現在已經束手無策了,問我怎麼辦?
  電話那頭有貓兒的哭聲,我安慰了她幾句,然後帶著老萬,直接前往醫院。
  醫院離第一國際並不算,十幾分鐘就到了,我走進了病房,瞧見病床上面的小俊一臉紫黑,那氣息有一陣沒一陣,情況並不太妙。
  旁邊的大夫告訴我,說他這種情形十分奇怪,醫院做了血檢和透視,結果嚇人一跳,他好像得了消失很久的血吸蟲病,現在院方正在召集相關的專家,進行會診呢。
  我點了點頭,叫貓兒和前台陪著醫生出去,我想跟小俊單獨相處一會兒。
  貓兒做了茅晉事務所的財務這麼久,自然知道自家老闆的本事厲害,二話不說,拉著旁人便離開了,而我則坐在小俊的旁邊,看著這個前盜墓團伙的成員,摸了摸他的額頭,滾燙得嚇人——他是被人下蠱了,身子之所以會如此燙,應該是身體裡面的白細胞和吞噬鉅細胞在做排斥反應吧。
  我的手掌在他的額頭上摩挲一陣,對應著這些天來的讀書心得,大概知道是中了蜣螂蠱。
  這是一種以屎殼郎為主藥,配上蜈蚣、小蛇,螞蟻、蟬、蚯蚓、蚰蠱和人體頭髮,研磨成粉,不斷祭煉而成的蠱毒,用時先在手掌上面抹上一層豆油,然後再撒上蜣螂蠱,與人對陣的時候,倘若拍在敵人身上,那藥力一透,立刻昏厥過去,而中者渾身呈現紫黑色,呼吸不暢,胸腹攪痛,腫脹如甕,渾身宛如萬箭所刺,疼痛七日方才死亡,是一種極為惡毒和速效的蠱毒。
  這是一種折磨人的手段,但是我並不認為兇手會留下一個活口來,只是因為嫌麻煩,沒有多抹一刀。
  如果我猜得沒錯,他更多的是為了示威,或者別的什麼。
  不管怎麼樣,我都要救下小俊,畢竟他自從加入茅晉事務所,在我這裡一直都鞍前馬後,任勞任怨,我不能拋棄他不管。
  查明原因,我也沒有多耽擱,這蜣螂蠱倘若存在人體超過三個小時,便能夠以人體大腸部位的糞便為培養基,進行大量的自我繁殖,然後化作屎殼郎一般的小蟲子,吞噬肌肉和腸壁,讓人痛不欲生。
  我想了想,讓貓兒去附近買幾箱純牛奶來,然而把房門反鎖,喚出金蠶蠱來,讓它直接進入小俊體內,將集聚在他胸口病灶裡的蠱毒,給全部吸食出來。
  這蠱毒對於別人來說是穿腸毒藥,但肥蟲子確實甘之如飴,興高采烈地鑽進了小俊的胸口,開始吸食起裡面殘留的毒素來。
  我坐在床邊等了好一會兒,瞧見小俊的臉色從那最開始嚇人的紫黑色漸漸變淡,恢復了一些氣色,心情也平緩下來,這時貓兒將純牛奶給買了回來,我搬到病床前,將包裝解開,直接一瓶一瓶地往小俊的臉上、身上澆那乳白色的純牛奶。
  牛奶性溫、發黏,能溶寒毒,此時的我也管不得這病床的衛生,直接將兩箱純牛奶都倒在了小俊的身上,而那乳白色的液體淋在小俊身上,立刻開始發黃發黑,並且散發出一股又酸又臭的古怪味道來,充斥在整個病房裡面,讓人熏得腦袋直發暈。
  過了一刻鐘,肥蟲子從小俊的體內鑽了出來,瞧見它一副懶洋洋的模樣,顯然是已經將小俊體內大部分的蜣螂蠱給吸食完畢,至於小俊被弄得元氣大傷的身體,那就只有慢慢地調養了。
  肥蟲子返回我的體內,我感知到了一股陌生的氣息,心中一慌,想了一下,可能是還沒有消化那蜣螂蠱吧。
  這時小俊輕輕哼了一聲,然後睜開了眼來。
  我沒有再多想,打量了一番小俊,瞧見他的瞳孔開始逐漸凝聚,曉得他恢復了意識,便問他現在的感覺怎麼樣?
  小俊瞧見我,激動得直接坐起來,拉著我的手喊道:「陸哥,那個傢伙要找你報仇,還把艾妮姐給擄走了,我無能,保護不了艾妮姐!」
  他一臉的悔恨和自責,動作又牽扯到了虛弱的身體,結果一陣乾咳,臉無血色。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先別急,綁走張艾妮的,到底是什麼人,你看清楚了麼?小俊皺著眉頭回憶,然而仔細一想,竟然根本想不清楚襲擊者的模樣,越想越恍惚,彷彿中了邪一般,使勁兒地拍打自己的腦袋。
  他身體剛剛祛除蠱毒,哪裡禁得起這麼折騰,我伸手去攔他,然而小俊的臉色突然一變,力氣竟然變得巨大無比,一下子就反抓住了我的右手,張開嘴巴,一口朝著我的脖子咬來。
  他的這種行為將我給嚇了一跳,也不敢推他,只是將他的雙手給抓住,然後一點一點地將他的身子緊緊按在了病床上。
  那床吱吱呀呀地響起,小俊臉上的肌肉變得十分猙獰,那一雙眼睛裡面充滿仇恨,嘴巴裡面發出絲絲的聲音來。
  將他按住之後,我冷聲說道:「你到底是誰?有種就報上大名來,鬼鬼祟祟,拿我手下人來開涮,算什麼本事?」
  被我這般說起,小俊倒是放棄了抵抗,只是那一雙眼裡面充滿了邪惡的笑意,突然大笑了起來:「陸左,你沒想到吧,我回來了,你這個畜牲,就等死吧!」我不屑地罵道:「你他媽的誰啊,我認識你麼?」
  那聲音顯得格外的陰沉,回答道:「你忘了我,並不要緊。後天夜裡,子時,龍山工業園外面那條河渠的老槐樹下,我等你,不見不散。你要不來,就等著給那個女人收屍吧!」
  這句話說完,我發現小俊的顱骨處有一股陰寒的力量在升騰,不斷地凝聚,心中一跳,曉得那兇手早有準備,一旦小俊體內蠱毒排除,便引爆那股隱藏許久的能量,準備炸我一身腦漿子。
  這個時候的小俊已經清醒過來,曉得了自己頭顱的異狀,竟然下意識地一把將我推開,大聲喊道:「走啊陸哥,別管我了!」
第五章 捧殺之策
  小俊自知必死,不想連累於我,於是催促我趕緊閃開,免得濺我一身碎骨渣。
  然而這等卑劣手段哪裡能放在我的心上,當下也是將那震鏡祭出,一聲「無量天尊」,藍光閃耀,而就在這凝固的瞬間,人妻鏡靈已然將那股陰能鎖定,將其揪出,直接碾滅,前後不過一秒鐘——還是那句話,小俊是我的人,我絕對不會讓自己的員工,受到傷害。
  大難不死的小俊嚇得一身的汗,躺在床上直喘氣,而我也給那條潛藏在暗處的毒蛇給氣到了,長吸兩口氣,按捺住恨意,然後讓小俊連喝了三盒純牛奶,將腸胃裡面的餘毒給疏導完畢,這才問他,說怎麼樣,你還記得那個人的模樣麼?
  沒有了陰靈作祟,小俊終於能夠回想起來,告訴我,說他與那兇手也不過是一照面的工夫,但是感覺那個人的年紀並不大,皮膚黝黑,一雙眼睛如同毒蛇,有股讓人不寒而慄的心悸。
  這人的匆匆一瞥,能夠得到的信息其實並不多,小俊只是對那一雙韓光四射的眼神心有餘悸,印象也僅止於此,根本做不了什麼圖像還原。
  我思考了一下,想來想去,發現在我的仇人行列裡,符合他說的這幾個條件的太多,特別是如果這裡面摻進了邪靈叫,那可實在是難以確定。
  小俊已經告訴了我很多事情,而且身體現在正處於虛弱時期,我也沒有再繼續問下去,只是囑咐他要多喝牛奶,別的不用擔心,好好養病便是。
  我離開醫院之前,醫生給小俊再次作了檢查,發現先前出現的所有狀況都差不多消失了,而現在僅僅只是太過於虛弱而已,我留財務貓兒和前台在醫院先照顧一下小俊,自個兒則直接趕到了市宗教局。
  自去年年會過後,負責東官市局的業務領導便已經是破爛掌櫃趙中華了,茅晉事務所襲擊案自成立之後,他立刻派出了得力干將曹彥君,此刻更是直接負責此案。
  我在辦公室直接見到了他,然後說起了剛才在病房裡給小俊解蠱的經過,掌櫃的沉吟一番,點頭說道:「這個兇手倒也是個心思縝密的傢伙,行事環環相扣,陰險毒辣,陸左,你怎麼就惹上這麼一條毒蛇了呢?」我也鬱悶之極,本來準備弄個毒蠍養殖場,好好讀書,仔細實踐,認認真真地做好我這養蠱人的本分,免得被旁人說我除了金蠶蠱,什麼也不是,然而這便才剛靜下來了,麻煩事情就接二連三地發生了,讓我如何是好?
  掌櫃的聽我說了幾句牢騷話,便問我,說那個傢伙通過小俊跟你約戰,真的會在後天出現在龍山工業園?
《苗疆蠱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