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7節

  瞧見林齊鳴那一臉醉意,我不由得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小妖對我的心意我也不是不明白,其實我對於這個小妞兒也是挺有意思的,但是這人妖殊途,又不是跟戲文裡面唱的一樣,還能夠結婚生子,我怎麼能夠跟小妖走到一起來呢?只是雖說如此,但是從外觀看,大家的身體構造也差不多,如果……也許……試一試,說不定也能夠那啥吧……
  好吧,我忒邪惡了,簡直就是禽獸來著——我給自己灌了一杯酒,好辣。
  婚禮過後,雜毛小道和虎皮貓大人先回南方,而我在帝都待了一個星期,一直都住在北海公園附近的一套四合院裡,那裡是組織上分給許映愚的住處。到了那兒,方覺得這堂堂中國,當真是人傑地靈,臥虎藏龍,處處都見高手,如同許映愚一般深不見底的老傢伙便有三四個。
  不過跟那些宗教局宿老的門庭若市相比,許映愚此處卻顯得冷冷清清,除了一個保姆和警衛員之外,再無他人。養蠱人的結局「孤貧夭」,此乃天數,許映愚雖然修為已至化境,但仍然逃不開這結局,不過至於真實的情況如何,他不提,我也不敢多問。
  那幾日,許映愚對我悉心教導,事無鉅細,他是洛十八的大弟子,與我同根同源,對於我解讀《鎮壓山巒十二法門》、《正統巫藏·攜自然論述巫蠱上經》和《正統巫藏·攜自然論述巫力上經》這三部奇書起到了至關緊要的作用,我們兩個幾乎是廢寢忘食,說到興奮時還秉燭夜談,而正是許映愚毫無保留的教導,使得我終於對於巫蠱之道有了煥然一新的瞭解,化繭成蝶,真正實現了無斷層的傳承。
  一個星期之後,我們將那三本奇書的內中真義大概對照完成,許映愚也是精疲力竭,沒有再留我,讓我返回南方,出門時,我在門口,朝著裡面酣然入睡的那個老人,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響頭。
  返回南方後我繼續過著平淡的生活,12年春,某日帶著眾人驅車前往江城淇澳島看紅樹林濕地,突然接到大師兄的秘書趙興瑞來電,問我和蕭道長這天有沒有空閒,陳老大要見我們。
  我問什麼事,趙興瑞答:「這事兒,跟你那高中同學楊振鑫有關。」
第二章 潛伏任務,再赴險途
  楊振鑫是我在老家晉平一中的高中同學,在我的學生時代,是屬於關係比較要好的那種。
  後來我南下打工,為著生活奔波忙碌,而他則考取了中南民族大學,雙方便好久沒有聯絡過了,偶爾回老家同學聚會時,也沒有聽人談及過他,後來我們再一次見面,是茅晉事務所被邀請去偉相力,他當時說自己是台企儲干,後來塵埃落定,才曉得他早已加入了宗教局,成為了打入邪靈教內部的臥底。
  工廠詭事之後,他又去執行任務了,我們就再也沒有見過面,至如今,差不多又有兩年多了。
  大師兄相邀,我們也不敢怠慢,驅車趕往南方市,匆匆到了總部,趙興瑞在門口迎接,帶著我們往裡走,我問他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怎麼跟我同學扯到一塊兒去了?趙興瑞左右打量了一下,也沒有多說,說陳老大在辦公室等我們,見面談便是。
  他從西南調職過來,已經有一年多時間了,當初大師兄準備把他調來,磨煉磨練再外放,沒想到這一用倒也用順手了,反倒是將七劍之一的布魚道人余佳源給調到了廣南去。做了一年多的秘書,老趙的心態和行為倒也是進入了角色,越加地沉穩了,頗有些當年董仲明的風範,想來大師兄對他還是蠻喜歡的。
  到了大師兄辦公室,他依舊是忙得不可開交,一邊講著電話,一邊示意我們在會客廳坐下,讓老趙招呼我們喝茶。
  大師兄在與電話那頭的人吵架,雙方爭得十分凶,氣急了還猛拍桌子,瞧這模樣,讓人看著多少也有些好奇,不知道到底是誰能夠讓大師兄放下平日裡溫文爾雅的風度,像個商販一般討價還價。雙方到最後還是沒有談攏,大師兄率先掛了電話,低聲說了一句髒話,將辦公桌上面的茶杯一口飲盡,潤了潤喉嚨,才走到會客區來。
  雜毛小道瞧見大師兄怒意未消,倒也沒有避諱,笑嘻嘻地直接問道:「大師兄,是哪個蠢貨惹得你這個樣子啊?」
  大師兄在我們對面坐下,伸了一個懶腰,毫不在意地說道:「還能有誰呢,不就是那個長袖善舞的趙承風?這種官僚,平時做事的時候不勤快,推三阻四的,但耍起陰謀詭計起來,那是一個比一個強,彷彿娘胎裡面就是三角眼的毒蛇一樣!」
  他的情緒平復倒快,指著桌上的茶盞,招呼道:「嘗一嘗,這是今年茅山的新茶,總共沒多少,要不是你們兩個,我可不會拿出來。」
  雜毛小道聽到了,端起來嘗了嘗,眼睛一亮,說這是我小姑炒的?
  大師兄點了點頭,說是,今年春節的時候,應顏托人帶了點過來,說是感謝先前給她的藥,回敬的。
  雜毛小姑蕭應顏當日在茅山遭了邪靈教暗算,精神受創,好在後來陶晉鴻出關,止住危局,經過陶地仙這幾年的調理,早已恢復了原先修為;而在此期間,大師兄更是費盡心機,調撥了許多靈藥,也是居功至偉。小姑炒制的茶乃人間仙品,嘗過她的茶湯,尋常名品便都如同白開水一般寡淡,聽得大師兄談及,我不由得趕緊喝了兩口。
  品完茶,這才開始說起他此番找我們前來的原因。
  其實這件事情說來跟我也還是有些瓜葛的,當初大師兄為了還我清白,損失了麾下一名潛入邪靈教內部、而且級別還頗高的臥底,用來收集黃鵬飛並非我主動殺害的證據,使得當日在茅山大殿對峙時,我取得了道義上的勝利,一洗冤屈。
  然而這樣一來,證據一曝光,大師兄這些年苦心孤詣佈置的伏子也就廢了,將那人給安全轉移之後,不得已,又再次增選了許多人員,繼續打入邪靈教的內部,而我的同學楊振鑫因為某些原因,也成為了其中的一個臥底。這兩年起起落落,有人被發現,死了,有人卻逐步上升,例如我同學,則也已經接近些內圍。
  上個星期的時候,楊振鑫傳來了一份關於邪靈教的情報,表示蟄伏已久的邪靈教準備在今年年末有大動靜,所以目前正在召急全國各地的精英分子,和最有潛力的新興一代,前往湘湖省某處地界(也許還會轉移)集合,接受邪靈教統一的培訓,屆時不但有邪靈教高層蒞臨,主辦此事的佛爺堂也鄭重承諾,說從來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小佛爺,也將會出現,給所有教內精英訓示。
  這個情報十分重要,然而此後楊振鑫便再也沒有消息傳來,聯繫不上,生死不知,總局對這個情況十分重視,專門召集了各大區的負責人開會,認為這是一次極為重要的機會,倘若能夠派人潛入進去,指定方位,到時候一定能夠將這伙邪靈教的骨幹精英給一網打盡,最終達到剷除邪靈教這個心腹之患的效果。
  這件事情意義重大,上頭決定聯合執法,但是具體到了下面,卻為各種雞毛蒜皮的小事情爭論不休,很多人認為這也有可能是邪靈教佛爺堂的一次陰謀,持著這一觀點的人很多,比如前不久剛剛提升為西南局總瓢把子的袖手雙城,趙承風。
  縱論各大區實力,除了總局人才薈萃,西北局常年戰備執勤之外,各區的實力其實跟境內的宗教和歷史文化分佈有著極重要的關係,而從這方面來看,東南局和西南局向來都是拔尖之輩,而且還不相上下的。
  這件事情如果能夠得到趙承風的大力支持,說不得就要容易許多,但是趙承風做事從來都是有著極強的目的性,此前他憑著貪蒙剿滅鬼面袍哥會和越境血族的功勞,坐上現在的位置之後,因為鬼面袍哥會的上層機構遭到破壞,陷於蟄伏,世面太平許多,便認為一動不如一靜,除了大肆收羅黨羽,培養親信之外,倒也沒有做過幾件真正值得稱道的事情。
  當然,不過此人長袖善舞,無論在地方,還是總局,都有一幫子人在幫著他搖旗吶喊,故而並不擔心太多的問題。
  趙承風消極對待,但是大師兄卻是有心做事,開完會回來便立刻部署,昨天突襲了會州一處旅館,並且查獲了兩個邪靈教分子,在經過嚴格的審問和檢查,得知這兩個邪靈教分子正好是準備前往湘湖參加這一次邪靈教的集訓,所以便想尋求我們的幫助。
  大師兄話語說得很明白了,雜毛小道摸了摸鼻子,說這是想讓我和小毒物冒充邪靈教分子,秘密潛入,打到敵人內部,然後中心開花的節奏?
  大師兄點頭說是,你們兩個隱姓埋名,待在那個研究所裡面,便是局裡面,知道的人也不多,而且你們的本事在那裡,如果派你們去,那麼即使是失敗了,我也沒有什麼好擔心的。
  大師兄說得很委婉,不過意思差不多也表達清楚了,接下來則是需要我們思考並作出回復的時間。對於大師兄的請求,我無法拒絕,畢竟當初我蒙冤得雪的時候,還欠著大師兄一份人情,這情誼總是要還的,而雜毛小道更是沒有任何異議,他骨子裡就是一個閒不住的人,喜歡冒險,喜歡一切的不可知,這大半年來他也是閒得無聊之極,此刻有了活兒,還不是忙著趕緊答應。
  大師兄沒有費多少功夫便將我們說服了,大方向敲定,接下來的便是具體實施的操作事項,這方面的事情,自然會有趙興瑞過來與我們接洽,倒也不用大師兄事事叮囑。我們出了辦公室,趙興瑞直接帶著我們前往位於西郊的訓練基地。
  其實潛伏最麻煩的事情,那就是關於我和雜毛小道的相關資料,估計邪靈教那裡也有許多,無論是雷罰、鬼劍還是震鏡,或者虎皮貓大人、朵朵和小妖,隨便哪個一露面,只怕我們的身份便立刻揭曉了,這事兒倘若在平時那倒也無所顧忌,但是如果真正身處於敵人的核心圈、大本營,我可不認為自己有在敵陣之中殺個七進七出的修為。
  換句話說,此行極其危險,我們所面臨的,是全中國最為邪惡、恐怖和聰明的一夥人,稍有不慎,腳下便是萬丈深淵,永世也不得翻身。也正是如此,大師兄才拜託得如此沉重。
  想到這裡,我越發地不敢讓剛剛恢復正常人生活的朵朵受到波及。
  路上我和雜毛小道討論起是否需要帶小妖和朵朵前往,小妖自然是無所謂,而朵朵卻一定要跟著我,對我的安全並不放心,這一點,她絕對不妥協。目前為止,我們還不知道到底會發生什麼事情,於是也不好斷然下結論,只是由著趙興瑞陪著,來到西郊培訓基地。
  尹悅早就已經在此守候,待我們已下了車,她拍了拍手,一臉興奮地喊道:「我就知道,你們肯定會感興趣的!嗯,我先帶你們去見一見自己將要扮演的那兩個倒霉蛋吧。」
第三章 閔魔子弟,神奇畫皮
  西郊訓練基地作為宗教局新生力量的秘密駐地,其實總共分為地上區和地下區兩個部分,地上區域是很正常的職業部隊訓練區域,而地下區,才是真正藏有大秘密的地方,分作幾層,面積比地上大了三四倍。
  尹悅是這兒的地頭蛇,一路蜿蜒曲折,乘著電梯上上下下,終於來到了地底深處的一個房間裡。
  因為我們即將要代替那兩個倒霉鬼前往湘湖,為了臥底的安全,風聲不可走漏,所以這地方的保密級別是絕密級的,不但進來的手續繁瑣,而且這裡所有的守衛也都是經過尹悅精挑細選的,忠誠度上是絕對有保證的,在我們從湘湖省回來之前,他們的行動也將受到限制,絕對不可以離開這裡。
  那兩個來自會州的邪靈教成員給分開關押在了東西兩側,用單透鏡牆給隔著,我們這邊能夠看到他們,而他們卻不知道牆壁後面,其實還站得有人。
  老趙問尹悅,說相關的審訊結果出來了沒有,尹悅遞過來厚厚一沓資料,說這是經過相關專家連夜審訊出來的結果,左邊這個傢伙叫張建,右邊那個叫做高海軍,他們兩個都是閔魔的弟子,因為最有天分,閔魔對他們也寄予了厚望,讓他們一直在鄉下苦修,少有拋頭露面,所以知道他們身份的人很少。
  上一次閔魔在鵬城工廠覆滅,並沒有波及到他們,後來陳老大組織的數次清理和打擊,也都將他們給漏了,不過自從以閔魔為代表的南方勢力相繼覆滅,使得他們兩人一躍成為了這個地區數一數二的高手,所以也開始得到了邪靈教的重視,閔魔雖然身死,但是他在南方省的威望和勢力猶在,只是大部分都斷了線,有聯繫的又不成氣候,所以佛爺堂希望能夠通過這兩人,重新將旗幟立起來,將已成一團散沙的南方省邪靈教聚攏在一起。
  只可惜,負責聯絡這兩個人的邪靈教成員,正好就是我那個打入敵人外圍的高中同學楊振鑫。
《苗疆蠱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