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節
「你說的是,當時和假奎五那小子一起挾持你,將你帶來哈爾濱的另外一個人?」我在理清了思路後,便朝他問道。
「這你也知道!」他還不知道我當時在羅山為了尋他,而所做的一切,所以當聽我說出這樣的話來時,表情極為的震驚。
我這個時候,迫切的想要知道他將我騙開的目的,也就沒心思跟他解釋那麼多,只是輕描淡寫的說以後再跟他說,讓他先告訴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那個疑似寶哥的人會出現在這裡,而他為什麼在看見了那個人影時,分明知道那不是真的寶哥,卻要故意隱瞞我,從而誤導我追過來,離開了沙哥和李大仙。
「這還不都是你家那妞出的主意!」他說著從口袋裡又掏出了沙哥交給他的標本,然後讓逗聞了,示意逗繼續追蹤那個霉臭味。
如果我現在的糊塗可以看成是一團烈火,那麼他剛才那一句話,就是一潑焦油,無疑讓這團烈火燒的更旺了。
我們一邊跟在逗的後面,繼續朝著屍果樹林子的深處前進,一邊他跟我詳細交代了其中的始末。
他當時從橋上跳下來後,沙哥仍然在水裡,他在等李大仙和教授,這水下接應人,人多了反而沒用,還容易生亂子,所以大歲就沒留在水裡上了岸。當時無名還在岸上,並沒有離開,而在李大仙跳下來後,沙哥也就跟著沉入了水裡,那個時候岸上就只剩下他和無名兩個人了,這時無名卻跟他交代了一件事。
無名說是,一會等沙哥他們上來後,她會藏身到黑暗中去,而要大歲想辦法將標本騙到手,然後選擇適當的時機,帶著我和教授,擺脫掉李大仙和沙哥。
沙哥將李大仙接上了岸後,教授遲遲沒有下去,無名便對沙哥說了她的計劃後,就一個閃身隱入了黑暗裡,她只是沒想到教授竟然會橫著落水,受了內傷,而將她交代給大歲的計劃,讓大歲根本無法照單執行。
後來教授下來後,大歲就一直在心裡暗自盤算,這無疑是個兩難的抉擇,如果人由他來背,那麼這人倒是帶走了,可就騙不到標本了,可是如果人由沙哥背,那麼騙到標本就是順其自然的事,倒是人就別想帶走了。
至於為什麼當時不提議讓我來背教授,一是我身子骨弱,背了教授自然會影響行動力,到時候會為擺脫掉沙哥和李大仙製造不必要的障礙,二是就算大歲這樣提議了,沙哥也不會同意的,他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的主子來幹這種苦力,而自己又將帶路的差事交給大歲,然後自己悠哉悠哉的跟在我們屁股後面,這明顯是行不通的。
經過一路上的掙扎,大歲依舊想不出一個兩全的策略來,可就在這個時候,竟然讓他看見了那個挾持過他,跟寶哥長的非常相像的那個人,這一突發情況,讓他腦子靈光一閃,決定借此機會,撇下他們仨個,並且連教授也不要了,只帶著我一個人離開。
他知道,他只要說看見了我寶哥,我就一定會奮不顧身的去追,然後他在告訴沙哥和李大仙,說是讓他們在原地等著,由他去把我追回來,這樣一來就成功拖住了沙哥他們,從而使我們堂而皇之的上演了一出金蟬脫殼的詭計。
聽他說完後,我便停了下來,他見我不走了,便問我:「幹嘛呢,你家妞還在等俺們,你在這磨嘰什麼玩意兒?」
「你還不明白,你已經失敗了。」我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她讓你帶上教授是有用意的,你以為難道只是因為沙哥和李大仙他倆是一夥的這麼簡單嗎?教授有很重要的用處,少了他不行。」
第五十九章 到達終點
「咋了!」大歲朝我一揚眉。「那老骨頭還能有什麼重要的地方,他除了肚子裡有些墨水,俺也沒看出他有什麼異於常人的本事啊!」
「他是無名雇來的,無名又點名讓你給他也帶上,這難道還不夠說明問題嗎?」我雖然也很納悶無名為什麼要帶教授過來,但是就目前的情況來分析,教授對於我們這次的行動,顯然是舉足輕重的。
大歲聽我這麼一說,撓了撓頭皮,可能也是覺得自己做的有些太欠考慮了,在我面前低著頭來回踱著步子,我能看得出來,他正在衡量目前的局勢。
我看他來來回回走了十幾遭,他不煩我都嫌煩了,當他又一次走到我面前時,我一把拽住他,說道:「這個問題有這麼難想嗎?要麼我們就將錯就錯,要麼就回去跟他們匯合,然後再重新謀劃,想辦法再找個機會,把教授也一起帶走。」
「話是這麼說不錯。」他滿眼不屑的白了我一眼。「說誰都會說,那你來決定,現在到底怎麼辦,是回,還是繼續前進?」
我發現我這傻瓜,竟然挖了一個坑,把自己撩進去了,現在給他抓住了機會,把這兩難的抉擇丟給了我,我想了想,也只好硬著頭皮表了態。
「還是……還是繼續前進吧!」
我之所以做這樣的決定,一是如果回去的話,我們也不一定就能有第二次機會,順順當當的擺脫掉他們,二是就算被我們又逮著了什麼機會,也不見得就能將昏迷中的教授一起帶走。
無名在交代大歲這樣做的時候,教授還沒跳下來,她還不知道教授落水時受了重傷,目前正處在渾渾噩噩的半昏迷狀態,所以這也算是一個始料未及的突發情況。
我朝四周圍看了看,想要捕捉無名的身影,卻是一無所獲,這時候,如果她能站出來說句話,也不至於讓我跟大歲兩個人在這裡這麼為難了。
我雖然看不見她,但我相信,她一定就在我們周圍黑暗的某個角落裡,說不定目前就正在盯著我和大歲在這裡商量這個事兒,我這樣想著,就更加堅定的讓大歲直接開路。
我把想法跟大歲說了一下,假設無名現在就在我們周圍,她也一定是知道我們現在的情況的,她之所以不肯輕易露面,是因為擔心她隱匿起來抗衡袁丙昌和唐敏的計劃功虧一簣,而我們只要隨便做出一個決定,如果合了她的意,她自然會繼續隱匿下去,如果不合她的意,那麼我想,她則一定會站出來阻止我們的。
這說走就走,大歲又示意逗繼續追尋著氣味,我們跟著逗的後面,朝著深處又行進了不遠的路程,周圍絲毫不見任何人影,我也就放了心,想來無名也是同意我們這樣做的。
我當下一邊走,一邊向大歲詢問那個挾持他並且長得跟寶哥極為相似的那個人的情況,據他所說,那個人確實操的和我以及和寶哥一模一樣的口音,而且體型長相也是極為的相似,足以到了可以以假亂真的地步,若不是兩個人的眼神有所差別,大歲當時還真的以為,那人就是我寶哥。
但是那人只是在羅山出現了一下,後來大歲被挾持到信陽後,那人就沒跟著他們了,假奎五帶著大歲在信陽火車站與那人分道揚鑣後,帶著大歲踏上了北上的列車,而至於那人當時的去向,大歲就不得而知了。
其實這件事也困惑了大歲很久,因為他發現,那個長的很像寶哥的人,似乎和假奎五的幕後指使團伙,並不是一路的。假奎五帶著大歲跟那三個人會合後,一直對那三個人隱瞞了這件事,而且那三個人似乎也對此甚是不知情,完全不知道當時在羅山挾持大歲的人,不光只有假奎五一人這麼一個情況。
「照你這麼說,假奎五那小子,就是個牆頭草啊,他到底是為誰效力的?」我聽他說完,開口問道。
「俺哪知道,俺當時還琢磨著,要不要利用這件事,挑撥假奎五和那三個人的矛盾,從敵人內部製造混亂,然後伺機尋找脫身的機會呢!」
他一邊走,一邊用礦燈四下搜索著,想來是在搜尋那個長得很像寶哥的人,其實我也一路關注著,我確實很想看看,這世上到底是誰,長的跟我寶哥那麼像,像到可以以假亂真的地步。
就在我們跟著逗一路走著,注意力幾乎都放在了周圍的黑暗裡,以至於一道勁風掠過我們的身邊,也沒能及時的察覺到,倒是隨即在前方的黑暗裡響起的一聲喊叫,讓我們才反應過來,剛才飛過我們身邊的,很可能是一支箭矢。
大歲與我對視一眼,便循著喊叫聲的出處拔腿就追了過去,我跟在他的身後,跑了大概有十幾米的距離,在他頭頂的礦燈光束下,我看見了一個人影靠在一顆屍果樹的樹幹上。
再往前進上幾步,我發現更準確的說,應該說這個人是被釘在了樹幹上,他的左肩一支黑色的箭矢穿過他的肉體深深的扎進了後面的樹幹裡。
這一幕有些血腥,看著我有點瘆的慌,但是更讓我感到驚悚的還在後頭,這說曹操曹操就到,我上前定睛一看,頓時一陣頭暈目眩,如果大歲沒有跟我說過,我相信我也一定會把這個人看成是我寶哥的。
像,實在是太像了,用以假亂真都不足以形容,我覺得應該用百分百複製品這個詞來形容他和寶哥的相似程度,或許這樣會顯得更貼切一點。
若不是親眼所見,誰又能相信世上竟然會有這樣的巧合,兩個人能長的如此相像,這完全超過了我對於人類相貌進化的認知,就算是孿生的雙胞胎,我想也不能像到這種程度。
眼下仔細朝那人打量了一番,大歲說的沒錯,唯一能夠看出來面前的這個人不是寶哥的地方,就只有眼神這種虛無縹緲的存在,寶哥人精有心機,他的眼神一看就能給人一種非常深邃,讓人捉摸不透的感覺,而面前的這個人,眼神中卻完全看出來這樣的意境,他的眼神很單純,屬於那種未經世事的樣子。
我走過去蹲在他的面前,那黑色的箭矢正是無名的,眼下他正承受著巨大的痛苦,面部表情完全扭曲了,額頭冒的全是汗珠,還在那裡有氣無力的呻吟著。
「你是誰?」我用很和善的語氣朝他問道,眼下覺得怪怪的,那種感覺就像是在問一個自己非常熟悉的人一樣。
過了半晌他都沒有回答我,好似我剛才是在向空氣問話一般,而這時大歲也蹲了過來,盯著他看了很久才冷冷的開口道:「你還弄不清目前的情況嗎?保持沉默對你沒好處。」他說著還撥動了一下插在那人肩膀上的箭矢,這招絕對夠狠毒,弄的那人是連連痛聲喊叫,叫的那叫一個淒厲,聽的人毛骨悚然。
「你到底是什麼人,來這裡做什麼,又為什麼要在羅山縣城和那小子一起綁架俺?」
如果我在唱白臉,那麼大歲就是在唱黑臉,一通嚴刑逼供之下,本以為這傢伙會開口回應我們一句,可誰成想,我們依然是在對牛彈琴,這人要麼就是個啞巴,要麼就是個不怕死的主。
大歲見此人完全無視他,頓時覺得很沒面子,作勢就要再下黑手,我卻連忙給他檔了下來,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會這麼做,或許那張和寶哥一模一樣的臉龐,表現出痛苦的表情時,實在讓我有些心有不忍吧!
由於事出突然,我和大歲誰都沒注意逗的行蹤,這時只見那小傢伙,一蹦一跳的從黑暗裡猛的躥了出來,一個躍起跳上了大歲的肩頭,對著大歲連連叫喚了好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