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節
我將餘下的紅牛一口氣灌了,也算給自己壓壓驚,隨即,我們就開始談論起正事來。
先說司喜是怎麼上的我們的車,其實從哈爾濱市區的那條城中河,無名幹掉了雙頭怪,我們返回賓館的時候,她就已經跟著我們了。
後來天還沒亮,我們雇了車出發去地下掩體,她也打了一輛出租跟在我們後面,只是到了地方,沙哥他們下了車,而我又和無名掉頭去救大歲,她一時無措,那地方偏僻又打不到車,所以她就只好跟著沙哥他們了。
再後來我和無名救了大歲,我們下了掩體之後,她沒辦法下去,就一直呆在地面上等我們,見我們上來了,又看見開了兩輛車來接應我們,她就趁人不備鑽進了其中一輛車的後備箱中,準備繼續跟著我們。
所以她現在跟我和無名在一起,完全是機緣巧合,她根本沒想到我們一行人會分道揚鑣,而恰巧,我和無名開走的,就是她上的那一輛車。
再來說說她和寶哥之間的事兒,其實當時寶哥帶著一幅說是她爺爺郵寄給寶哥的鬼趣圖,去她們家拜訪的時候,她和寶哥僅僅只是短暫的一面之緣,在得知了她爺爺早已不在人世之後,寶哥沒有逗留,直接與她告了別就走了。
而後一直藏身於裡屋的人,在寶哥走後,才走了出來,那人正是她的二叔,他的二叔當即讓她速去追寶哥,不管用什麼辦法,都要和寶哥取得長遠的聯繫方式。
「你知道她的二叔是誰嗎?」無名說到這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問我。
「我連她都是剛剛才認識的,我哪知道她二叔是誰!」我不明所以的回道。
「她二叔就是在神廟裡挾持你的人。」
我聽了猛然一驚:「你說的是,光頭阿司?」
司這個姓氏並不常見,當時聽見司喜說她姓司的時候,我就隱隱感覺有些異樣,只是光頭阿司一直都在廣州城一帶混,而她老家又是江西婺源的,所以我當時也就沒將這兩者往一塊去想。
現在聽無名這麼一說,我真是大感意外,就光頭阿司長的那味道,他的兄弟還能好看到哪去嗎,而他兄弟也就是司喜她爸,怎麼就生了司喜這麼一個水靈的女兒來。
她二叔向來在家裡是一霸,脾氣暴躁無人敢惹,很年輕的時候就去了廣州混,一年也就回一趟家,當時正好是年底,所以她二叔剛好在家。其實她也不明白,光頭阿司為什麼要她去接近寶哥,但是她最終還是聽了她二叔的話,一路追著寶哥到了火車站。
寶哥見她追了過來,也是很詫異,不過這對於寶哥來說,倒是個難得的好機會,據她所說,寶哥當時對於他爺爺的事兒,表現出了非常濃厚的興趣,他們倆就坐在火車站前面的一個小賣部門口,一聊就忘了時間,導致寶哥錯過了班車,最後只能歇了一夜,第二天才趕回了廣州。
「細節,細節,他們當時都聊了些什麼,怎麼聊著聊著就聊成一對兒了?」關於寶哥和司喜是怎麼確定關係的,無名說的很籠統,我只好打斷她追問詳情。
「細節我沒問。」
「你沒問?」我有些驚訝。
「那是他們兩個人的事兒,你我都是外人,何必要去追究。」無名給我潑了一盆冷水。
「這是不關你什麼事兒,可關我的事兒啊!」我怕吵醒了司喜,當下聲音壓的很低。「你也說了,司喜是帶著目的接近我寶哥的,這個估計寶哥還被傻乎乎的蒙在鼓裡,這丫頭壓根就不是真心的啊!」
「你還不瞭解你寶哥,從來只有他騙人,還有人能騙他?」
「你什麼意思?」
「假戲真做。」無名往窗外瞥了瞥。「一開始是假,後來是真。」
「你憑什麼這麼說?」我有些不解。
「相信我,這個以後你自己會知道的。」她將視線從窗外拉了回來,轉過來盯著我。「那是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之間的事,不是我們現在需要弄明白的問題。」
我有些不置可否的點點頭,關於寶哥和司喜的事,弄清楚了,可以幫助我們分析寶哥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什麼,畢竟這是發生在他去古羅地之前,也是發生在他失蹤之前的事。按照無名做事的風格,寶哥和司喜到底是怎麼好上的,以及其中的兒女情長,確實不是我們需要去弄清楚的,我們只要知道他們兩個最後就是莫名其妙的好上了就行。
我不太懂女人,但我相信無名,我相信她既然說司喜和寶哥一開始是假,後來成了真,那麼說明司喜一定給了她足夠的理由,才讓她做出這樣的判斷。即使當時她和司喜在餐廳裡的談話內容我不得而知,我也相信無名不會只憑司喜的片面之詞,司喜一定是向她道出了某種令她信服的話來。
「那關於她爺爺呢,這個你總該是問清楚了吧?」無名說的不無道理,我也就暫時放下了寶哥和司喜之間,關於感情的那部分,而是轉移話題,詢問起一直令我困惑的,關於司喜爺爺的事。
「早年當過兵,死在三十年前。」
「三十年前!」我嘴巴張了多大,接著又問她:「那司喜說,她爺爺是怎麼死的?」
「她也不知道,你寶哥問她,她也沒能回答。」
「合著你就什麼有用的都沒問明白就是了。」我當下有些不悅。「你倆在餐廳喝茶聊了兩個小時,你倒是跟我說說,你都問出些什麼有用的來了?」
無名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盯著我,好像對於我用責問的口吻跟她說話,讓她感覺很不正常一樣,雖然在外人聽來,她說話的語氣和調子,可能永遠都沒有變化,總是波瀾不驚一平如水,但是我可能是與她相處的久了些,我現在已經可以慢慢的聽的出,她說話語氣中微不足道的極小變化。
「她不知道,我沒說我不知道。」她就那樣盯著我,好像在抨擊我的武斷,又好像在告訴我,和她說話,永遠不要過早的下結論。
第六章 當年一行
「你……你知道?你怎麼會知道?」我被她盯得渾身不自在。「連人家孫女都不知道的事,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不知道她爺爺的事,但我知道光頭阿司他爹的事。」她終於將視線移開了。
我被她一時繞的拐不過來彎,想了一會才解過來,司喜爺爺不也就是光頭阿司他爹嘛,這兩個就是一個人,她知道光頭阿司他爹的底細,自然也就等於知道司喜她爺爺的底細。
原來光頭阿司他爹,和無名的前任,早在三十年前就有過接觸,他爹的名字叫司空,而這個人葬身的地方,就在句芒神廟裡。按照無名的意思,凡事通過不正確的手段和錯誤的時機進入了句芒神廟的人,是永遠也別想再出來的,而留在外面的軀體,也就永遠也別想再醒來,最後只能判定其已經死亡。
縱然是離開了軀體的意識,在神廟裡也不是永生的,時間一到,這股進入了神廟中的意識,也會灰飛煙滅,最後的結局,也只能是死在神廟裡。
聽無名說到這的時候,我打斷她問了一句:「那按照你的意思,我們倆當時在神廟裡,不論見到的是活人還是死屍,其實都跟我們一樣,全都不是真實存在的,只是某種外力控制人的意識,幻化出來的?」
「是的!」
「那活人還可以理解,可為什麼死了的人,竟然還會有肉體留在神廟裡?」我想起了被血居子控制的東家胖少爺的屍體,以及青銅勾芒神像背後那個黑暗空間裡的七具死屍。
「不是真實存在只是相對而論,是針對我們現在所處的這個世界來說的。」她停頓了一下,好像在思考著接下來的話該如何對我說。「如果把句芒神廟所在的那座小島,看成是一個與我們現在所處的這個世界平行共生的空間,那麼對於那個空間而言,進入裡面的人,其實就是真實存在的。」
我聽的一愣一愣的,她說的像級了一本科幻小說,我根本聽不懂她在說些什麼玩意兒,但還是不置可否的對她點點頭。我其實不太想深究這個問題,除非來一個科幻小說家,否則讓無名這種說話極簡主義者,我知道再費多少口舌,我也不可能從她嘴裡,把這個事兒給完全整明白。
「算了,你還是接著說司喜他爺爺的事兒吧,她爺爺為什麼當年也要進勾芒神廟?」我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其實我想弄清楚司喜他爺爺為什麼要進入句芒神廟,背後還有另一個目的,那就是,我雖然也跟著無名,進入句芒神廟忙乎了一陣子,但我也實在是沒看出來,我們進去是為了什麼,或者說那麼多人都想進去又是為了什麼,如果說我們當時一行有什麼收穫,難道一切就是為了她從神廟裡帶出來的那個卷軸?
「當時隨她爺爺一起進入句芒神廟的還有另外七個人,他們一共是八個人,你知道帶隊的是誰嗎?」她往窗外瞥了一眼,接著說道:「就是洛地生他爹,洛雲龍!」
我很驚訝,但是卻沒有打斷她,只是點點頭,示意她繼續,但是她接下來的話,讓我再也安分不下來了,甚至驚得連方向盤都把持不住了,如果不是她反應及時,替我扶住了方向,這跑偏嚴重的破車,就很可能會被我開出高速,栽進路旁的溝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