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節
這簡直是我這段時間以來,聽過的最令我匪夷所思的事情,司喜她爺爺死於三十年前,這也就說明無名口中所說的當年,指的就是三十年前,那時候我都還沒出生。
雖然那時候沒我,但我也不能想像這件事,從小到大,爺爺給我的印象,一直都是安分老實的莊稼人,在田里耕耘了一輩子,他當年怎麼會去參加了這麼一個莫名其妙的行動?
聯想到神廟裡的那七具屍體,如果那就是當年我爺爺他們的那一行人的,那麼顯然少了一具,而少的那一具,正是我爺爺的,因為他沒有死於三十年前,也就是說當年他是唯一活著回來的人。據我爹所說,我爺爺是在我出生那年走的,而我如今才二十五歲,這起碼說明爺爺從神廟裡活著回來後,又過了五年才離開人世的。
「我一直沒機會問你,當時在神廟裡,神像背後那個黑暗的空間,你留下了夜光石給我指路,顯然你是想讓我發現那具巨大的石棺,但是躺在石棺之前的七具屍體是不是……」
我還沒說完,無名就接了過去:「那些就是三十年前,洛地生他爹帶隊進去的一批人,少了的那具屍體,就是你爺爺。」
和我料想的如出一轍,我隨即又想起了隨光頭阿司一起進入神廟裡的羅祥海兄弟倆,便接著問她:「是不是我們村的人,都可以安然無恙的進入神廟中?」
「可以這麼說。」
「那這到底是為什麼呢?」
「因為你們村,都是同一個祖先,往上溯源,都是同一條血脈。」
「既然都是同一條血脈,那你們為什麼一定要盯著我和我寶哥,你們隨便從我們村抓個人不都一樣嗎?」對於這個問題,我實在是想不通。
「巫羅的石碑,只認你們家這一支的血,沒有任何人可以替代。」
原來那塊巨大的石碑,是巫羅的石碑,而我當時看見石碑的後面,還有個長方形的石堆,難道那就是巫羅墓?我一直以為巫羅不過是神話傳說一般的人物而已,我沒想到竟然是真實存在的人,但我們家這一支,和巫羅又有什麼關係呢?
我聽到這裡的時候,腦子裡突然蹦出了一個畫面,一個我在神廟裡的句芒神像背後,進入那個青銅轉門裡面的一幕。
當時我與一個詭異的存在,用在地上寫字的方式,做過的一番交流,這件事我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告訴任何人,也沒有對無名提起過。
我現在還很清楚的記得,那個詭異的存在,在最後我即將離去時,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那句形成在地上塵埃之中的話,那是一句揭露我身份的話。無名雖然一直都在提醒我有另一個我不知道的身份,但她卻從來都不願對我明說,並且按照無名的意思,其實寶哥也早就知道了,只是我自己一直都不知道罷了。
這一次終於成功了,出去後忘記這一切,但是要永遠記住你的身份,你是絲蜘蛛絨網大羅氏的傳人!——這就是當時那個詭異的存在9999寫在地上的話,是原話,我每一個字都記得清清楚楚,只是我到目前為止,也不能明白,這所謂的絲蜘蛛絨網大羅氏,到底是個什麼名詞。
我們的談話仍在繼續,我發現司喜還在睡覺,而且睡的很沉,這讓我對於她是不是真的在睡覺產生了懷疑,畢竟她就是再疲憊,好歹也睡過一宿了啊!
無名見我朝後瞥了一眼司喜,看我眉頭皺著的樣子,應該是知道我在想什麼,她也沒瞞我,直接告訴我,司喜是被她下了迷藥的,在我們到達羅山之前,她是不會醒來的。
我就說嘛,無名跟我說話,一點都不顧及著聲音,好像根本不怕司喜是在裝睡偷聽一樣,雖然我們之間的談話也算不上什麼機密,但是我相信,無名是不會輕易讓一個剛剛才認識的人,一個無關緊要的人,隨隨便便就聽去的。
無名的迷藥我也嘗試過,醒來後沒有任何副作用,這讓我倒不是太擔心司喜的安危。
從接下來的談話中,我得知了,當年洛地生他爹率隊,一行八人進入了神廟之中,而後七人全部葬身在裡面,只有我爺爺一人活著從神廟裡出去了。
這其中有個矛盾點,那就是洛地生他爹為什麼會死在裡面,因為無名早就跟我說過,說洛地生是世上唯一活著的知道句芒神像秘密的人,而這個秘密,就連無名當時都是不知道的。她又說,洛地生知道是因為他爹將這個秘密告訴了洛地生一個人,那麼他爹既然都知道連無名都不知道的秘密,又怎麼會不知道進入神廟的正確方法,怎麼會讓自己也白白的葬身在裡面?
按照無名的說法,洛地生他爹當年就是故意的,他是故意用錯誤的方法將人帶了進去,因為他壓根就不打算活著出來,並且也不打算讓任何人活著出來,關於勾芒神像的秘密,是他爹在進入神廟之前就告訴洛地生的。
她說到這裡的時候,無疑一個新的矛盾點又出現了,而關於這個矛盾,她說她也不知道,她的前任也不知道,這是一個一直沒有弄明白的地方。那就是洛地生他爹既然是用錯誤的方法帶隊進入神廟的,那麼我爺爺是怎麼活著出來的,這一點和只有通過正確的方法和時機進入神廟的人,才能活著出來的理論,完全背道而馳。
我對於洛地生他爹的做法,感到非常費解,他既然從一開始就不打算活著從神廟裡出來,那弄那麼大陣仗帶著七個人進去又是為了什麼?
難不成是為了自殺加殺死其他七個人?
我想憑他爹當年洛家家主的地位,手上不僅掌握著巨額財富,還操控著一支上千人的秘密組織,就算他想殺人,也不至於要費這麼大勁兒吧,並且還是個玉石俱焚的死招。買兇,指使,這哪一樣,不比進入神廟要來的利索!
第七章 三十一輪
洛地生他爹到底是怎麼想的,為什麼要故意用錯誤的方法進入句芒神廟,為什麼要打算葬送自己和另外七個同伴的性命?
我越想越覺得費解,無名見我想的出了神,便在我頭上敲了一下,示意我注意點開車,我們現在早已經離開河北,目前應該是在山東省境內,並且很快就要進入河南了,這路上車子也已經開始漸漸的多了起來。
那一記敲的雖然很輕,並沒有什麼太大的疼痛感,但是卻一下子讓我清醒了,那是一種心裡像被揪了一下的感覺,就好像是被敲中了什麼穴位一樣,有種讓人猛然一顫的效果。
我心中暗罵,你說這都什麼人,為了提醒人家,連敲個人都下手這麼講究,跟這種人在一起也忒可怕了,如果誰要是瞎了狗眼,被她這清秀的外表給蒙蔽了,稀里糊塗的娶了回家,我天,這日子實在是不敢想像。
可能是見我還在走神,她竟然作勢伸手過來又打算敲我,這次我有了防備,連忙抬手去擋,但我忘了,我雖然是個男人,可面對的卻不是個普通的女人,憑我的力道,怎麼可能擋的住她。
其實我也是用了很大力氣的,但她的手就像絲毫沒有受到外力的阻撓一樣,依然很順利的落在我頭上,然後又用指關節在我頭上輕輕的敲了一下,她的動作一點吃力的感覺都沒有,倒是我伸出去阻擋她的手臂,好像承受了巨大的壓力一般。
這一次和上一次不一樣了,我有了明顯的疼痛感,她應該是換了一個學位敲的,我疼的直咬牙,一股怒火竄起來,再也安奈不住了,我坡口就罵道:「你還有完沒完,說你神經質你還不高興,有你這麼虐待人的嗎,你是心理變態還是虐待我你會有快感?」
我罵完之後,心裡也是一陣後悔,話說剛才都是從哪冒出來的熊心豹子膽,我這正準備迎接她更變本加厲的襲擊,但是她卻停了手,沒有再為難我。
「你以為出了車禍,會對我造成什麼影響?」她過了一會淡淡的說道:「我是為了你嫂子著想,你不能讓她有事。」
聽她這麼一說,我有些啞口,其實她的做法是沒錯的,現在路上車子多,眼下車速又快,我那樣走神,確實容易出事,但我只是不滿她為了提醒我而採取的手段而已,不過她搬出了司喜來說事,我也就不好再跟她計較了,畢竟寶哥現在下落不明,司喜跟我在一起,我這個小叔子是鐵定不能讓她有什麼閃失的。
我這時回頭又瞥了一眼司喜,她依然靜靜的靠在座位上,她可能也是在很倉促的情況下去的哈爾濱,這一點從她身上穿的,與她的身段極不相符的厚厚的羽絨大衣就能看得出來。那應該是在她達到哈爾濱之後隨意弄來防寒的,厚重而又寬鬆的大衣,穿在她的身上極為的不協調,也將她的身段遮掩的嚴嚴實實,我盯著那厚厚大衣覆蓋住的身子,竟然隱隱約約的冒出了一個連我自己都不敢想像的事情。
為什麼無名這樣一個不通人情,凡事都以達到她某種目的為行為準則的人,為什麼會這麼在意司喜的安危?
我晃了晃腦袋,暗罵自己在胡思亂想些什麼東西,當下又將車速提了提,伸手揉了揉腦袋,便又接著跟無名探討起洛地生他爹和我爺爺以及司喜他爺爺,當年他們那一行人的事來。
「洛地生他爹當年不打算活著出去,那麼其他七個人在跟他進去之前,知不道這事兒呢?」
「這你應該去問他們,我不知道。」她說著又拿出一罐紅牛打開來遞給我。「喝完了一口氣到羅山,我們中途不再停了。」
我哭笑不得的接過來幾口灌了,其實我看了說明,這只不過是一種有提神抗疲勞作用的保健飲品,也不知道當時那老闆是怎麼跟她吹的,她完全是拿這東西當興奮劑使。
「三十年前,洛雲龍率隊的那次行動,是歷史上對於我們最為沉重的一次打擊。」無名當下接著說道:「在他們那次行動之後,直接導致了我們延續了幾千年的使命,被全盤打亂。」
我這時想起了在地底大裂谷中,無名從巫羅石碑後面,取出了那個小木匣子,帶頭的黑袍人在送我們出宮時,對無名說的一句話:「這一次必須成功,我們無法再等一個輪迴,現在的局勢已經撐不到下一個三十年了。」
當時我不能明白這無厘頭的話是什麼意思,但是現在結合無名剛剛說的情況,當年洛地生他爹帶著我爺爺他們一行人,應該是成功的破壞了什麼,所以才讓黑袍人破釜沉舟,一定要讓無名和我進入句芒神廟中,必須順利的完成任務,否則可能就要再等三十年,而他們顯然是已經等不起了。
「三十年一個輪迴。」我把當時從黑袍人那裡聽來的話直接搬了出來,然後直入主題的問無名:「什麼東西在輪迴,你們在一直輪迴著什麼?」
「那是一種使命,週而復始,三十年為一個小週期。」無名的話中,我可以隱隱聽出一些遺憾的氣息。「當年洛雲龍帶著你爹和其他六個人,他們成功的破壞了我們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