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節
大煙槍也道:「馬兄弟無需自責了,生死由命,富貴在天,人生的定數,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就算石錘不跟你來,也會發生其他的事情,閻王要人三更死,誰敢留人到五更,此事和你實在沒有什麼關係。」
馬四哥搖頭苦笑道:「我也在道上混了不少年了,生死之事,我早就看得透了,可始終放不下這幫孩子啊!特別是石錘和豹子這倆孩子,從十幾歲就跟著我,我也習慣了有這倆孩子在身邊,這猛地少了一個,我這心就像刀割的一樣疼啊!」說著話,眼眶再度泛起紅來。
紅毛怪走過去伸手在馬四哥肩頭拍了拍,沒有說什麼,將臉轉到一邊,迎向呼嘯的山風,面色如同雪雕冰砌一般冰冷,眼神裡卻透露出一股堅毅的神色,那種眼神,甚至用恐怖來形容都不過分,全身上下都散發出一種無形的殺氣。
我知道紅毛怪這是起了殺心了,一直以來,紅毛怪對李光榮雖然沒有好感,但有那麼點惺惺相惜的味道,馬四哥的一席話,終於激起了紅毛怪的殺機,再見到李光榮,只怕難免以死相搏。
老六一見場中氣氛壓抑得很,急忙轉移話題道:「李光榮幾人走的是不是這條路?不會追岔了吧?」
大煙槍道:「不會!」說完,指了指地上幾處已經快模糊了的腳印道:「這裡不會有第二組人在,這些痕跡肯定是他們留下來的,在這裡,想隱藏蹤跡不是容易的事。」
幾人正說話間,一直趴在我腳邊的蒼狼「騰」地一下站了起來,對著旁邊的一道冰峰咆哮不已。我們幾人頓時警覺起來,紛紛起身,抽出武器全神戒備,這裡要是遭遇了什麼東西,那可不是玩的,本來站著都困難,這架還怎麼打?
大家剛剛戒備好,忽然從旁邊的冰川後躥出一隻雪豹來,體型比我見過的那幾隻稍微大上一些,褐黃色的眼珠子死死盯著我們這幾堆肥肉,不住對我們低首咆哮,引得蒼狼也不住齜牙咆哮,我急忙將蒼狼按住。
蘇色桃驚呼道:「不好!可能是黃裕文那老鬼使的壞。」馬四哥沉聲道:「一隻雪豹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該來的遲早要來,我倒想看看他能驅使多少雪豹來。」
豹子卻道:「這裡行動不便,我們的實力大打折扣,如果真是黃老怪驅使來的,只怕不止一條,大家小心為上。」
由於這裡空氣的原因,幾人也不敢冒失出擊,那雪豹可能是懼我們人多,在我們面前來回走了兩趟,也沒敢攻擊我們,轉身向前走了幾步,卻又停住,對著前面的空曠處咆哮了兩身,再度轉過身來,面對我們。
我一見既驚道:「大家小心,剛才兩聲很有可能是呼喚同伴,如果這雪豹真的數量眾多,我們盡量不要被衝散了,抱在一起,才有機會活下來。」
大家都知道我說的對,連狂傲如紅毛怪,也點了點頭,大煙槍甚至還嘉許地看了我一眼,我自己也不知道這是怎麼了,反正從我決定攪和到這渾水中來之後,感官和頭腦就開始變得異常敏銳起來。
但這一次,我的推斷好像錯了,那只雪豹咆哮過了好一會兒,也沒有見到其他的雪豹來援,但面前這只雪豹也不肯就此離去。我們之中,只有大煙槍偷藏了一把手槍,但也不敢開槍,要知道這裡已經是冰川地帶,任何一點聲響都有可能帶來雪崩,開槍和自殺無異,槍械幾乎形同虛設,還不如冷兵器來得安全。
雙方一直僵持了片刻,我不知道別人的感覺,但自己卻開始逐漸麻痺起來,站在這要命的山風裡一動不動,哪裡能夠支持多久。
那只雪豹仍舊在我們面前繞來繞去,似在尋找突破口,紅毛怪終於忍無可忍,反手抽出一把匕首,一抖手射了出去,說也奇怪,雪豹這玩意一向動作靈敏,按理說這一匕首幾乎是不可能在正面攻擊下射到它的,但這只雪豹卻似乎毫無防備,被一下釘了個正著,正釘在後腿上,疼得又是一聲咆哮。
我看了一眼紅毛怪,這傢伙果然不愧號稱刀王,身上究竟藏了多少把刀誰也不清楚,反正我看見的,就已經好幾把了。
那雪豹猛地被釘了一匕首,吃疼之下,咆哮一聲轉身向前方奔去,老六一見就笑道:「這玩意敢情是賤啊!明明能全身而退的卻不肯走,現在吃一匕首老實了,灰溜溜地跑了,敬酒不吃吃罰酒嘛!」
紅毛怪忽然冷冷地接了一句:「人也一樣。」我聽的心裡一震,是啊!人類的某些行為,和這雪豹何其相似,有時候明明唾手可得的東西,卻不知道去珍惜,明明知道不可強求的東西,卻拼了命地去爭取,甚至耍盡手段,到最後碰得頭破血流的都是輕的,有的甚至把命都給玩丟了。
我正在思索紅毛怪話裡的含義,那只奔跑的雪豹已經奔行了數十米出去,卻不料忽然從地面冰層下鑽出一根黑色長刺出來,「刷」地一下刺穿了雪豹的身軀,將雪豹舉起搖晃了兩下,又「刷」地一下整只帶入了地面。
潔白的地面冰層上,只留下一個大窟窿,四周灑出一道道雪豹的鮮血,如同無數朵鮮紅的花朵連接在一起一般,看起來那麼的觸目驚心。
這幕場景,幾人看得清清楚楚,一個個不由自主的張大了嘴巴,過了許久我才回過神來,緩緩說道:「操!這又是什麼玩意兒?」
豹子面沉似水,嘎聲道:「動物對潛在的危險,有種與生俱來的敏銳感。這雪豹並不是要攻擊我們,是不敢到前面去,想要奪路下山,但被我們堵在這裡過不去,又被傷了一刀,吃疼之下才狂奔而去,正好到了前面那東西的地盤。」
大煙槍哆嗦著點上一支煙,疑問道:「不會吧?那蒼狼怎麼一直沒有反應?按理說,蒼狼可更靈敏。」
豹子搖了搖頭,說道:「並不是蒼狼的感官不敏銳,而是這東西藏身於地下,泥土和冰層隔絕了它的氣味,蒼狼又不曾在這裡出沒過,所以才會對此危險毫無察覺,但雪豹常年在此山活動,自然知道這裡碰不得。」
他這樣一解釋,倒也說得通,只是引起了我一陣陣的後怕,剛才我們要是貿然踏上那片土地,後果會怎麼樣?會不會和那只雪豹一樣被黑色長刺刺穿拖到地面下去?
同時也引起了我心中的另一個疑惑,這地面上的腳印,明明是往前面去了,那李光榮三人去哪裡了?難道也被拖到地下去了?可原先根本就沒看到地面有血跡,也沒有掙扎的痕跡,而且以李光榮等的身手,要說就這麼輕易就完了,我還真有點不相信。
但如果說他們三人過去了,那這隱藏在地下的東西怎麼沒有攻擊他們?難道說黃裕文可以控制這玩意?還是說這玩意前面一直在睡覺?等我們到了這裡它正好醒了?如果是這樣,也太巧了吧!
我正在暗子揣想,蘇色桃皺著眉頭道:「現在怎麼辦?是就此下山,還是闖過去?」
大家一時都沒有了主意,我沉思片刻,一抬頭毅然道:「闖過去!李光榮手裡已經有了三瓣玉蓮花,絕對不能再讓他得到更多的玉蓮花瓣,不然我們勢必會越來越被動,盛世為了寶藏,會傾力幫助他不說,只要他將這消息一公佈,也不知道會有多少貪財之人會投效於他,到那時,再想制衡他,只怕更難了。」
說到這裡,我舉目望向前方,一字一頓道:「所以,我們必須闖過去,將李光榮滅在這群山之巔!」
「行!我先去!」紅毛怪二話不說,提起長刀就要往前闖,我急忙一把攔住他道:「雖然我們必須闖過去,但得玩點手段,不然這東西隱身地下,防不勝防,而且那長刺刺出的速度剛才大家也看到了,異常速捷,為了將傷害減到最低,我們必須要對這東西有所瞭解才行。」
說完感激地看了紅毛怪一眼,紅毛怪只是應小辣椒的約而來,說白了只是朋友關係,現在卻處處搶著打頭陣,雖然這和他骨子裡就喜歡爭強好勝有關,但畢竟也是對我們的關照。
「怎麼試探?」豹子的頭腦轉得最快,一聽我的話,頓時就明白了我的意思,轉身問了一句。
我沒有說話,直接用地上的浮雪,團起了一個大雪球,交給馬四哥道:「用力摔過去,將雪球丟到剛才雪豹被襲擊的前面一米處。」
馬四哥接過雪球,按我所指的方向丟出,「啪」的一聲砸在地面上,雪球砸了個粉碎,四散濺開。
我們幾人都凝神細看,看了好一會兒也沒什麼動靜,我暗自鬆了一口氣,看樣子,這東西在地上是有活動範圍的,而且範圍也許並不大,只要我們能繞過它的攻擊範圍,應該就沒什麼威脅了。
我正暗自高興,忽然「刷」地一下,自地面又刺出一根黑色長刺,準確無誤地刺出剛才雪球砸落的地方,搖晃了兩下,又縮回到地面之下。
這一下大家看得清清楚楚,那根黑色長刺,竟然是一條巨大的蠍子尾巴,粗如兒臂,尾鉤刺彎如鐮刀,尖利鋒銳不說,刺尖還閃著藍瑩瑩的光芒,一看就知道帶有劇毒。
大煙槍驚道:「是蠍子!是巨大的蠍子!」豹子也驚得目瞪口呆,過了好半晌才長吐一口氣道:「怎麼會是蠍子?這裡的氣溫,蠍子也能存活下來?還長這麼大?」
老六還沒有從驚恐中緩過神來,聽豹子這麼一問,條件反射般回答道:「蠍子從志留紀時期就開始出現,距今已有四億三千萬年之久,是地球生物活化石之一,目前已知種類多達一千多種。」
「蠍子是變溫物種,一般品種也多比較耐寒和耐熱,懼怕強光,喜歡陰暗微潮的環境,喜群居,好靜不好動,有冬眠習慣,肉食物種。」
「蠍子依賴觸肢上類似感應器的聽毛髮現獵物的位置,捕食時先用毒刺蜇扎,毒液自毒刺的孔內注入獵物體內,將獵物毒斃後,用螯肢把食物慢慢撕開,先吸食捕獲物的體液,再吐出消化液,將其組織於體外消化後再吸入。」
「但根據已有的品種記載,從來沒有這麼巨大的蠍子,這肯定是一種未知品種,或者是……」
老六的聲音越說越小,到最後幾不可聞,我怒道:「或者是什麼?有什麼說什麼就是!怕成那樣做什麼?難不成一個蠍子就能將我們全滅了不成。」
老六臉一苦道:「或者是……史前巨蠍,要真是就一隻,那倒沒什麼可怕的,金睛大鵬和那大蛇那麼厲害,還不是一樣被我們收拾了,可這玩意是群居生物,只怕,這裡遠遠不止是這一隻!」
我頓時一愣,反問道:「你的意思是,這麼大這麼恐怖的蠍子是一群而不是一隻?」
老六臉都快苦成苦瓜了,澀聲道:「我只是推測可能會有一群蠍子,雖然推測的準確率應該是百分之九十九點九,萬一零點零一的可能性發生了呢?」
馬四哥一頓足道:「零點零一的幾率,還不如沒有呢!大家準備好,我就不信了,多少風浪我們都闖了過來,難不成幾個蠍子還真的能要了四爺的命!」說完,伸手將匕首牢牢抓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