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
「那麼殺人的另有其人了!」楊隊長有些忐忑不安了。
「是的!」我說,「這個人文化水平不高,仇恨社會,借就診的機會預謀殺人!」
楊隊長和李智林有些迷惑不解,等待我的解釋。
「還是那幾個字!……」我說,「你們看,筆風生硬,結構鬆散,看起來像是信手塗鴉,顯然書寫水平不高。而內容上有些調侃、蔑視的意味,厭世、仇恨的心理一覽無遺!」
「那為什麼說假借就診的名義殺人?」楊隊長問。
「看到溫度計上的刻度了嗎?」我指指溫度計,對他說道,「醫生在為病人量體溫後,會習慣性將溫度計甩回刻度原位。我認識這個醫生,每次見他都是這樣規範操作的。而溫度計上顯示37度8,顯然沒經過復位,確切地說是沒來得及甩回原位,溫度計丟棄在死者身旁的地面能印證這一點。這說明,醫生在測量體溫,猝不及防的情況下遭到了攻擊!」
「哦……」楊隊長似乎有些明白了,「也就是說兇手假裝病人到門診來就醫,在醫生量體溫,沒有防備時進行了襲擊!」
「不一定是假裝生病!」我說,「仇恨、厭世、37度8的低燒體溫,這說明什麼問題?有時低燒比高燒要可怕!我想,兇手應該確實生了病,而且是重病!」
「有哪些可怕的病會低燒?」楊隊長問。
「比如癌症!」
「癌症!」楊隊長吃了一驚,「如果是這樣,我們得查一下病人的資料!」
「是這樣的。」我說,「而有哪些人來就診過,這裡應該有登記。」
這時那個漂亮女護士走了回來,手裡拿了一本登記本。
「我們昨天的記錄被人撕掉了一頁。」女護士說。
「讓我看看。」我要過登記本,小心地翻開。
登記本記錄了之前就診人員的信息,但是昨天最後的那一頁被人撕掉了,只留下裝訂處的一點殘邊。
「就診登記由誰填寫?能不能回憶出登記的內容?」楊隊長問女護士。
「一般由值班醫生填寫。」女護士說。
「也就是說被撕掉的記錄是死者寫的?」
「是的。」
「看來兇手很狡猾!」李智林在旁邊說。
我對著室外的光線看了看下一張空白紙張,然後交給他說:「沒關係,登記本是疊在一起寫的,後面的空白頁有前頁字跡拓印的痕跡,拿回去處理一下,把那些字顯現出來。兇手撕登記本,越是說明這一張紙的重要性!」
李智林把溫度計和登記本放到物證袋裡包好。
「鄧法醫,還有什麼工作要做?儘管交待我們來做!」楊隊長帶著敬佩的目光看著我說道,「我們分局那幫傢伙,都看了些什麼!勘查了四個小時還沒有你來半個小時的收穫多!」
「沒有單靠一、兩個人就能做得十全十美的事!」我趁機笑著說,「叫你那幫抽煙的兄弟幫一下忙,也許早就看出這些破綻來了!」
楊隊長的臉紅了,笑著稱是。
「該做的已經做完了,你們留一些人在這裡等死者家屬,把死因情況通報給他們,妥善處理一下後事。」我說一句,楊隊長點一下頭。
「還有,叫你們的法醫將死者的解剖處縫合一下。家屬來了也中看一些,對死者也是一種尊重!」我想到死者沒有縫合的傷口,對他說。
李智林站在旁邊笑。
「嗯。」楊隊長答應著。
「警官,我們現在該怎麼做?」那個漂亮女護士站在旁邊問。
「該怎麼做?等這裡的警察把事情做妥當再說吧!」我說,「到時問你們院長就行了,不用問我們!」
女護士的臉紅了,顯然感覺到了我語聲中的譏諷意味。
「好吧,沒什麼了,做你自己的事吧!」我看了看她尷尬的神情,不忍再讓她難堪,半真半假地調侃道:「把你的手機號碼報一下?有什麼事好找你!」
李智林沒感覺出我的語意,忙認真掏出筆記本準備記錄。
「我剛來上班不久,還沒有買手機。你們可以打這裡辦公室的電話找我!」女護士說。
「怎麼會沒手機?!你是不是怕有什麼麻煩事?這些事都與你無關的,你放心好了!」李智林在旁邊做起了思想工作。
楊隊長呵呵地笑了。
我忍住笑,拍了拍李智林的肩膀。這小子,應該是在女孩子面前耍呆,不會連拒絕的意思都聽不出來吧?
因為這是楊隊長他們的案子,我讓李智林把提取的溫度計和登記本移送給了他,讓他回去交給技術人員處理。
在跟楊隊長交接完現場的工作之後,我們沒有再呆多久,就開車回單位向潘雲匯報。
潘雲正站在辦公室裡,拔打著桌子上的電話,見我們進來,示意我們先坐著。
拔了幾次電話,沒有打通,他把電話掛上,然後坐了下來。我把現場的情況對他說了一遍,他沉思了一下,然後說:「你的推斷很有道理,我完全贊同。我對鬼旺很瞭解,他沒有這份膽,就是有這膽也沒有這能耐!看來得摸排其他對象了。但鬼旺這小子也要找到的,他到現場也必是見不得人的事!也許他能知道些什麼情況,甚至會是目擊證人!」
「你找鬼旺不更快些麼?」我對他說。
潘雲聽了,看了我一眼。他顯然已經明白了我的意思,但並沒有太在意,只是指指桌上的電話說道:「聯繫不上,估計知道事情鬧大了,怕惹火燒身,不敢露面!」
「可不可以發通緝令?」李智林問。
潘雲沒有回答。
「這不是我們辦的案子,當然不能發通緝令了!」我說,「要發也是分局的同志發!再說,現在也沒有證據證明他幹了什麼!」
潘雲用筆在一張紙上寫了一行字,遞給我說:「這是鬼旺的地址,我不想讓其他人知道這件事,你們跑一趟。如果他還在那裡,帶他來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