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

  高原歎口氣說道:「說實在話,我倒挺羨慕你的,一副站著做人跪著做事,無慾無求的樣子!」
  「是這樣嗎?我自己倒不覺得!」
  「真是!和以前的你不一樣!」
  「我以前是什麼樣?」我有些奇怪,「難道不是一個樣嗎?」
  「以前是個花花公子,看到什麼好東西都想要,尤其是女人!」高原調侃道。
  「說的是你自己吧!」我笑了。
  「來,不說其他了,祝賀你們又破了案!」高原端起酒說道,「也許以後我也能沾沾光,爭取個辯護對像什麼的!」
  高原說他週末約了人吃飯,要我到時一起去。
  「誰呀?」我問。
  「到時你就知道了。」他故意買了個關子。
  那一晚,酒剛喝下去時沒什麼感覺,於是不知不覺就多喝了幾杯,沒想到最後醉得一塌糊塗,竟然忘記了自己是怎麼回去的!後來謝小婷跟我說,那晚我和高原兩個人都醉了,高原歪歪斜斜地自己走了,而我怎麼也不肯回去,只是坐在街邊的路燈下流淚。
  謝小婷後來對我說,正是我當時的眼淚,觸動了她內心最柔軟的地方!她在心裡對我說:「如果你寂寞,就別勉強自己快樂!」……
  其實,我很久沒有快樂過了!
第四十七章 愛的盡頭是什麼(二)
  我和高原曾很認真地討論過,愛情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東西,高原認為愛情就如同米飯,飢餓時渴望得到,滿足後再沒了胃口!我明白這是在說他自己和陳娟,因此沒有認同他的觀點。我認為愛情是無法用言語表示的東西,它既可以像張揚絢麗的萬花筒,也可以如悄無聲息的空氣;既可以水乳交融般纏綿,也可以歇斯底里地毀滅!
  高原笑我太過於做作,那些跌宕起伏的愛情故事只在小說裡才有!我沒有同他爭論。他不知道,我這樣說,是源自一起少婦被殺案有感而發的。
  那一年,刑偵大隊接到一個報警,一戶居民家裡發生了搶劫案。兇手把家裡的女主人殺害,翻箱倒櫃,搶走了一些值錢的東西!
  我們趕到現場時,室內顯得很凌亂。女主人倒在客廳的地面上,腳上沒有穿鞋,四周的床鋪、衣櫃都被人翻動過。
  「女主人是個作家,離了婚,平常一個人住在這裡。」首先趕到現場的民警向我們介紹,「以前的丈夫偶爾會回來一次!昨天上午她丈夫回來時,發現她已經倒在地上死亡了,家裡被翻得很亂,就馬上打電話報了警。」
  「家裡有什麼東西丟失沒有?」潘雲問。
  「現場沒有被動過,等你們技術人員勘查完畢清點後才知道。不過據她丈夫反映,死者生前有一個手提包不見了,平常裡面放一些貴重的東西!」
  「看來的確是劫財啊!」董建國在旁邊發表了自己的觀點。
  潘雲把在場的警察進行了分工。司馬雨帶技術人員進行現場勘查,我和李智林負責對死者進行屍體檢驗。
  對於法醫來說,首要的任務就是弄清死者的死亡原因,為找到案犯行兇的動機提供依據。然而對我來說,像這樣的案件,僅僅弄清死亡原因已經沒有什麼挑戰性了!這個遇害者的死因從表面就似乎很明瞭!——在她的脖子上,被掐出了幾個血指印。我戴上手套,摸了摸那個部位,可以感覺到喉管明顯變了形。
  死者的外部衣褲整潔,甚至沒什麼灰塵。但檢查到裡面的時候,發現內褲很濕潤。
  除此之外,沒看到受害人有其他的異常之處。
  接下來的工作,是把死者運到解剖室進行解剖,進一步確認死因並拍照取證。
  但屍體運走後,我並不著急離開,而是要求李智林跟著我在現場裡反覆察看。李智林不明白我的用意,於是問道:「師父,我們不是應該去解剖嗎?這裡交給其他人調查取證就可以了吧!」
  「你認為死者的原因是什麼?」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邊觀察邊這樣問他。
  「應該是被掐頸致死的!」李智林回答。
  「那麼是在什麼地方被掐頸呢?」我又問。
  「不是這個位置嗎?」李智林對我提出這樣的問題有點不解,於是指著死者躺著的地方反問。
  「不是!」我搖搖頭。
  「那麼會是在哪裡?」李智林迷惑地問。
  「這就是我們不急著走,留下來需要弄清楚的問題!」我說,「法醫的工作不能僅僅局限於解剖!有些時候,弄清死亡的過程,解決現場的一些矛盾,比單純的解剖更有意義!」
  說完,我帶著李智林,一間一間地仔細察看現場的房間。
  死者家裡有三間房,每間都有一扇窗戶,安裝著防盜鐵柵欄。其中一間房的鐵柵欄被人撬了一個大洞,司馬雨正帶人在仔細測量洞口的大小。
  「平常誰睡這間房?」我問司馬雨。
  「嚴格來說是屬於公用性質。」司馬雨帶著曖昧的笑說道,「那個女人離婚後找了其他男人,每次來她家就住在這間房裡。她前夫回來也住在這裡!」
  房間的中央擺放著一張大大的雙人床,床上的被子疊放得很整齊,床頭櫃上擺放著一張男人的照片。床鋪前面並排擺放著一雙拖鞋,從大小來看應該是女死者的。
  「是她丈夫嗎?」我指指床頭的照片問司馬雨。
  「不是!」司馬雨歪歪嘴,笑著回答道。
  「有什麼發現?」我見他正在研究鐵柵欄上被撬起來的幾根鐵條,於是湊到旁邊問。
  「除了這裡,現場沒發現其他出入口了!」他指指鐵柵欄上的洞說道,「兇手是從這裡進來的!洞口尺寸很小,只有身材瘦小的人才鑽得進來!」
  在鐵柵欄頂部,主人裝了一根鐵管,平常用來晾曬衣物,此時上面正掛著一張床單。用手摸了摸,還有點濕潤,顯然晾在上面的時間不是很長。
  我端祥了一下被撬的鐵柵欄,與司馬雨的看法恰恰相反。——兇手並不是從那裡進來的!
  「不用再看了!」我對他說道,「這個洞口是被人從裡向外撬開的。」
  「什麼?」司馬雨沒明白我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說,有人站在房裡向外撬鐵柵欄,而不是從窗外進來時撬的。」我不得不解釋了一遍。
  司馬雨打量著鐵柵欄,從表情看是在努力理解我的意思。
《法醫的死亡筆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