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白世寶放眼望去,這人濃眉大眼,眉宇間露出一股犀利,氣如淵獄,通身透著凌然的氣派,穿著一身綢褂,蹬著皮靴在馬背上盎然穩坐。
  「這人看著怎麼面熟……」白世寶凝神再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驚呼道:「大當家?」
  原來那黃皮子收了咒術後,袁龍招躺在床上渾身發熱,大汗淋漓,汗水乾透之後,突然覺得身體有了些力氣,站起身來照著鏡子一瞧,自己竟然恢復到原來的樣貌。他心裡明白,定是白世寶治了那只黃皮子,馬上穿戴妥當,命人擺設酒宴,親自跨馬來到寨前為白世寶迎風。
  「大當家,你……」王響見袁龍招瞬間變回原樣,心裡暗暗稱奇。
  袁龍招翻身下馬,走到白世寶馬前,親自將白世寶扶鞍下馬,口中連連稱道:「大師果然高人,我袁龍招欽佩!」
  「萬不敢當!那黃皮子被我馴服,勸它收了咒術,如今看來大當家已是精神抖擻了。」
  「虎虎生風!」袁龍招笑道。
  白世寶見袁龍招已無大礙,便拱手說道:「既然大當家身體康復,我也就不久留了,身上還有要事急辦……」
  白世寶話還未說完。
  「不成!」袁龍招搖了搖頭,用手一擺,怒說道:「前日抱恙,不能與大師詳談道法,如今幸得大師作法除妖,怎能不進山寨把酒一番?」
  「這……」白世寶倒吸了一口涼氣,心想果然被藍心兒說中,這霉運便是來了。
  「怎麼大師不給我袁某面子?」
  袁龍招臉色一陰,雙手往腰間一架,兩把手槍亮了出來。王響在一旁見狀,急忙走上前來,陪笑道:「大師除妖辛苦,喝上幾杯算是為大師壓壓驚!」
  白世寶連連叫苦,只好跟在袁龍招身後走進山寨。
  此時山寨與先前大不相同,全寨上下紅綢披掛,燈火通明,寨內鋪了足足幾十張長桌,桌上擺滿了香美菜餚,臘肉烈酒,瓜果甜品,應有盡有,看起來倒是像過年一樣的喜慶。
  袁龍招拉著白世寶入座,白世寶謙讓了一番,分了主次座定。接著便有人站在一旁伺候著白世寶,為其沏茶倒酒。
  「眾兄弟知道,我袁某前些日子中了邪術,幸得大師相助,才撿回了這條命,這第一杯先為大師迎風洗塵!」袁龍招站起身來,端起酒杯一干而淨。
  「大當家身體初癒,少飲意思下變成。」白世寶恭維道。
  「唉,這可不成,能遇大師這樣道法高人,是我袁某人的榮幸,即使喝醉了也無妨!」
  白世寶仰脖將酒乾淨,烈酒辣著嗓子,燎著腔子,心說道:萬萬不能在這裡喝多了,還要尋摸個法子走掉才行。白世寶看了看袁龍招,拱手說道:「大當家,我確實身有要事,這酒……」
  袁龍招見白世寶有一身道行,有意留白世寶在山上,見白世寶執意要走,便臉色一沉,不再言語。
  這可弄得白世寶一臉的尷尬,不知話還是否繼續講下去。
  王響看出來袁龍招的本意,心中知道袁龍招癡迷道法,就因為如此才招惹了黃皮子,如今又要任著性子亂來,心裡卻是看不下去,也不聲張,拍了拍手,叫出幾個歌舞來助興。
  轉眼間,幾個歌舞穿著薄薄的緞子,站在長桌上跳舞,惹得眾麻匪吹哨大叫。
  「大師要去哪裡?」袁龍招扭頭問道。
  「川南苗疆。」白世寶回道。
  「苗疆之地路途遙遠,潮濕陰重,哪裡比得上這裡,若是大師不嫌棄,莫不如留在山寨中坐把交椅,同眾兄弟一起佔山為王?」
  白世寶一聽袁龍招道出來實意,心想我除了好賭,沒有一點投他們癖好,俗話說:日久情移,表面說的好,日後不一定要怎麼對我,另外我繼承了師父的遺志,怎麼能將時月斷送在這裡?
  「我白世寶浪蕩慣了,性子還真不在這青山綠林中……」
  袁龍招聽後低頭沉思,心想這白世寶執拗,恐怕我開的條件不對他口,不如我誘他一誘,便指著桌上的一位歌舞說道:「這歌舞生的漂亮,你若有意,我願當做冰媒!」
  正所謂:冰上為陽,冰下為陰,陰陽結合,這冰媒就是介紹婚姻的意思。
  「他這是要試我?」白世寶心想我雖未結婚,卻也不能因為這檔子事就草草結了姻緣,啁了一杯酒,裝作醉醺醺地說道:「大當家,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你瞧我頭上這頂辮子,我是旗人,祖上有制,滿漢不能通婚啊……」
  「狗屁!現在都什麼年月了?是槍桿子橫挑天下的時候!別說舊清,就連當年乾隆爺還娶了個西域妃子呢!」
  袁龍招掏出手槍往桌上一拍,眾麻匪驚訝,都不作聲。
  王響見袁龍招惱著火,便暖場道:「大師,我見你上次劃出個滿堂紅來,想必大師賭術也頗為高深,不如咱倆劃上兩拳如何?」
  白世寶愣住……
  王響偷偷眨了眨眼睛,白世寶會意,挪著椅子湊到王響身前。待白世寶近身時,王響貼著耳朵悄悄說道:「大當家有意留你,我也看出你的意思,既然大師執意要走,待我設計暗送大師偷偷下山,切莫聲張!」
  白世寶一驚,看著王響點了點頭。
第026章 王響心意隨道門
  陰鬼三魂無形,需形體附身;陰陽道派,天玄之靈家,可請陰鬼入體,借妖鬼靈仙附身;欲行此法,必先積怨,清水符咒,碗口搭橋,焚燒錢財,供陰物來取,成則身懷鬼魅之力,通曉仙家之法;此法名曰:碗口搭橋,請鬼通神。——摘自《無字天書》降陰八卷。
  ……
  「俗話說:喝酒不紅臉,划拳不白臉;今日和大師劃上兩拳,耍耍助興,輸的可要喝酒。」王響瞄了一眼白世寶,悄聲說道:「一會放水輸我……」
  白世寶會意,笑了笑撇著眼睛瞧了瞧袁龍招,心想:這大當家自顧喝著悶酒,心裡想的卻是怎麼留我。
  眾麻匪見二當家王響和白世寶劃起拳來,便嚷著叫好!
  白世寶有意連輸兩拳,被王響灌了兩杯烈酒,酒勁一上頭,臉色泛著紅光。王響笑道:「大師這賭術卻是比法術差那麼一毫!」
  白世寶笑道:「不成,今兒手上沒運!」
  「去叫憐玉來為大師敬酒。」王響向身旁人擺了擺手,然後舉著酒杯對白世寶說道:「前些日子下山『摸財』,劫了個財主,這財主是個倒賣人口的窯販子,我們救了一票女子,這憐玉便是其中一個,她家境貧苦,自願賣身入窯,被我們救了後,留在山寨洗衣燒飯,她雖是徐娘半老,卻是風韻猶存,今日來個大師敬個酒討喜!」
  白世寶一愣,擺著手急忙說道:「二當家,這可不……」
  王響衝著白世寶擠了擠眼睛。
  「……這可不好意思!」白世寶接話道。
《走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