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
白世寶心裡正捉摸著,走到一處街角,突然看見兩個黑影在街尾急走,便躲在暗處,這二人的對話傳到耳朵裡。
「……」
一人驚訝道:「你說的當真?」
「秦二爺,我馬三什麼時候騙過你?你跟我去一看便知,李五大哥還在棺材裡躺著呢!」
「你說的要是真的,我即刻批發公文,帶人去抓了那兩個老東西!」
「到時多帶些人手,那兩個老東西可是會奇門遁甲!」
「下手人都是練家子,鬥法佈陣不行,鬥毆綁人卻是能手……」
第046章 人謀事鬼謀屍
收魂法湛,青天紫雲開,赤口令,五雷轟;左手掌三魂,右手掌七魄,抬起頭見天蓋地,顛倒頭見地蓋天,反逆之安,覆轉則順;風來隨風,雨來隨雨,三魂喪,七魄絕,天雷霹靂化滅塵,乾坤逆轉動天劫,名曰:逆轉乾坤,魂雷殺。——摘自《無字天書》降陰後五卷。
……
「瞄!」
一隻黑貓從地上躍起身來,憑著腿勁,躥上了牆頭,深邃的綠眼在夜幕中溢出一股邪氣,警惕地盯著面前的二人。
「秦二爺,現在不用多帶幾個人手嗎?」
一人尖嘴猴腮,賊眉鼠眼,眼皮上痦子生了毛,頭髮有些蓬亂,摸著後腦勺撇著眼睛在四下裡瞧來瞧去,像是在防範著什麼。
這人正是剛才被嚇得叫魂兒的馬三。
眼瞧馬三面前這位,四十歲左右的歲數,體格碩健,肩膀橫硬,穿著一件花緞袍子,外面穿了件團花小馬褂,頭上戴著頂瓜皮的圓帽,蹬著一雙黑尼布鞋,抬頭挺胸,腳步穩重,背著手闊步前走,架子勁兒十足。
這位爺便是馬三口中的「秦二爺」了。
說人得點名道姓,這秦二爺名叫秦德,年輕時入了幫,廣交幫中三教九流,學了一身的「神通」;「開條子」綁架女人,「販石子」販賣小孩無惡不作,斂了財後向舊清捐了四百多兩銀子,討了個「道台」的虛職,還特意穿戴翎頂官服照相留了個影,存個念想。
後來舊清倒台,他又尋人上下打點,買了個縣知事的官兒,在這武西鎮搖身一變,成了縣太爺。做官倒是不忘本,小偷小摸,綁賣人口不做了,手法升級變得高雅許多,「放印子錢」「吃講茶」藉著手上的權勢,做起了放高利貸,包攬官司的營生。
百姓們暗中口傳:「閻王老大,秦德老二」,罵他是閻王身旁的小鬼,秦德知道後也不忌諱,反而嘗嘗將「二爺」掛在嘴邊,後來叫順了嘴,也都稱他為秦二爺。
秦二爺頓了頓嗓子回道:「我一個人足夠了!」
馬三聽後不再言語,彎著腰緊邁著步子,跟在後面,向鎮西亂墳崗走去。
白世寶藏在街角尋思著,聽這二人的言語,好像要圖謀加害那兩個老怪人,心說道:「死活跟我有什麼關係?最好斷了兩個老怪人的胳膊……」
白世寶抖了抖褂子,心想剛才正憋著一口惡氣,看來這二人要幫我洩氣了,轉身邁步就走。
剛走上沒兩步,突然停下來,捉摸著不對頭,拍著頭叫道:「糟糕,藍心兒和那兩個老怪人在一起,城門失火殃及池魚,要是那兩個老怪人受了難,豈不是連累了藍心兒?不成!這事我的管,不為別人,倒是為了報答藍心兒……」白世寶四周望了望,急步向二人追了過去,悄悄躲在身後。
夜幕下,兩個人影一直走到鎮西的亂墳崗。
亂墳崗依舊先前的模樣,一處新墳旁,棺蓋橫斜,殘燭鐵鍬散落遍地。
白世寶躲在暗處偷偷觀瞧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秦二爺,就在這兒!」馬三向那口新棺上指了指,戰戰兢兢地說道。
秦二爺甩開褂子鎖在腰間,邁腿往棺材裡一瞧,神情一愣,急忙用手一揮擋住了眼睛,叫罵道:「他娘的,大半夜讓我見這種東西,李五呢?」
馬三緊閉著眼睛,說道:「剛才被壓在棺材裡面了……」
「沒用的東西!」秦二爺瞪了一眼馬三,向前一躍,跳在棺材上,彎下腰瞧著女屍下方果然被壓著一人,擼起袖口向女屍胸前上一抓,甩開膀子向上蓄力一提,額頭青筋直暴,硬生生的將女屍從棺材裡拽了出來,丟在一旁。
秦二爺向棺材裡的李五喊道:「別再這裡裝死,起來!」
李五趴在棺材裡沒有做聲,顯然昏死過去了。
秦二爺無奈,跳進棺材裡,一手抓著李五的衣領子,一手拎著李五的褲腰,卯足了勁,藉著腰力掄著膀子,「光」地一聲,將李五這一身足足二百斤的肥肉,給從棺材裡扔了出來。
「這人,好大的勁兒……」
白世寶在暗處看的驚奇,不由得暗地裡佩服這位爺的臂力。
馬三跑過去見李五面色煞白,眼皮上翻,嘴角流著白沫子,驚叫道:「死,死了?」
登登登!
秦二爺三步兩蹦,從棺材裡跳出來,皺著眉毛向李五瞧了瞧,用手在他麻皮臉上抽了兩下,然後向馬三說道:「去,給二爺弄盆水來……」
馬三一愣,問道:「秦二爺這是要洗手嗎?」
「洗他娘的手,叫你去便去……」
「哦!」
馬三站起身來,在原地轉了個圈兒,一臉為難地叫道:「秦二爺,這地方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又沒河沒井的,我上哪裡弄水啊?」
秦二爺怒道:「眼睛瞎還是沒心眼兒?沒見到墳頭上都有酒嗎?」
馬三抽了自己一個嘴巴,叫道秦二爺聰明,邁著步子跑到一處墳前,見有酒壺酒盅散落在地上,冷菜瓜果也沒擺出個「品」字,像是被人翻動過,心想誰在這種鬼地方喝酒?也沒多想,拎起酒壺搖了搖,聽起來滿滿的,便端著酒壺跑了回來。
秦二爺說道:「叫他別睡了,把酒澆在他臉上,給他拔拔神,醒醒覺……」
馬三打開壺嘴,拎著酒壺往李五臉上澆了過去。
「咦?怎麼沒有半點酒味兒?」馬三澆了一半,聞不到半點酒味,沾著手舔了舔,如同涼水一樣,心中吃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