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節
夥計一邊打開蒲葉包,一邊抱怨道:「聽說城裡出了重犯,官兵們滿城抓捕呢!張屠戶不敢開門,我敲了好半天,才叫他幫忙抹了一個羊頭!我掂量著約有七八斤重……」
「回來就好,趕緊給兩位爺上架烤了!」
店老闆話音剛落,眼睛瞪得像是牛眼一樣,嚇得面色煞白,哆嗦著說不出話來!
啊!
小夥計也嚇得癱坐在地上,驚叫道:「這……這是?」
林九和壯漢回頭朝那團蒲葉包上一瞧,鮮血淋漓的竟是一顆人頭!
「怎麼回事?」
壯漢起身走過去,用手將那顆人頭一翻,面色蠟黃,雙眉中間有一點紅痣,脖子被齊刷刷的割斷,頓時也愣在那裡,張大了嘴巴驚道:「是令,令狐道長?」
林九眉毛一皺,驚道:「啊……怎麼是令狐道長的頭?」
第112章 一觸即發
其鬼可惡,與夜叉並提,食人血肉,飛空地走,捷疾可畏也;作男女之分,男者黑身,朱紅髮色,綠服錦袍;女者白身,黑髮唇紅,綠服綢衣;攝魂入浮屠,不與人雜處,若見神明,退避三舍,視為天戮;此名曰:羅剎鬼。——摘自《無字天書》通陰八卷。
……
話說被割了腦袋的這位爺,不是別人,正是號稱「驅鬼地仙」的令狐堂!
令狐堂是位散修的道士,原名令狐惡。拜的是「太平黃道」南華真人,繼承師尊道統,手握道派二卷奇書,上卷所記:驅鬼辟邪的《天罡要術》,下卷所載:《太平清領》的治世之道。
早年間,他在雲遊新疆甘肅一帶時,看到回漢兩族由於宗教不同而爭執械鬥,他便運用《太平清領》中的教義感化雙方,後得光緒帝嘉納,授以「宣化真人」的名號,並訂立「回漢條約」,規定回漢人民互相尊重風俗習慣,各守其制,兩不相犯。
令狐堂意在雲遊,不願受祿,乞歸學道,隨後隱居飛霞山,決心參悟道法,終了一生。卻不想被「殭屍道長」毛小芳引薦出山,商議重布「七星煞陣」之事。
這次也是收到毛小芳的密信,以查明緝兇為由,邀他與「茅山宗師」林九、「龍虎道派」執事人同赴京城議事。半路上「龍虎道派」的這位壯漢突然上了酒癮,拉著他們到臨子街的這家小酒館喝酒,令狐堂怕耽誤約定時間,決定先去找毛小芳,眾人在小酒館匯合。
誰成想他這一去,回來的卻是一顆血淋淋的腦袋!
可憐他修悟「治世之道」卻身死在「亂世之中」!
現在人都死了,還講得起這個嗎?
再說臨子街,這家沒掛幌子的小酒館。壯漢一把抓起攤在地上的小夥計,怒問道:「叫你抹個羊頭,你從哪裡弄來的一顆人頭?」
小夥計哆嗦道:「……我真的不知道這是什麼回事……我在那張屠戶家門前敲了半天,好多歹說才讓他幫忙抹了個羊頭,他沒讓我進屋,在屋中忙活了一陣,最後從窗戶給我遞了出來……我看他用蒲葉包裹好了,也沒瞧,付了錢便一路急匆匆的跑回來了……我真不知道他給我包了顆人頭!」
壯漢急道:「那張屠戶家住哪裡?」
「臨子街往南,蒜市口!過了一樁茶樓便是!」
壯漢用蒲葉包了令狐堂的人頭,往腰上一跨,轉身便要出門。
林九上前攔阻道:「等等!你要做什麼?」
壯漢怒道:「這還用想!肯定是那個屠夫殺了令狐道長!我去剁了他的狗頭,來祭令狐道長。」
「若真是那屠夫殺了令狐道長,他應該毀屍滅跡,怎麼敢把這麼重要的證據當成羊頭賣給別人?」林九皺了皺眉,繼續說道:「恐怕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壯漢聽後反手一掌,將木樁子拍成兩截,眼睛瞪得好像銅鈴那麼大,往外噴著火,那「炮打燈」的酒勁這才上了頭,抓起小夥計怒問道:「你把經過再給我細細的講上一遍,若敢騙我,看我把你的腦袋擰下來,下酒吃!」
小伙子嚇得褲襠一熱,尿了出來,哆嗦道:「……不敢騙您,就是這麼個事情……求大爺饒了我,饒了我……」
林九在旁想了想,問道:「你回來的路上有沒有遇到什麼人?」
「遇到什麼人……」小伙子眼睛一亮,驚叫道:「我想起來了!我回來時跑得急,在路旁撞倒了一個人,當時蒲包也掉在地上……啊!該……該不會是這個人給我掉了包?」
林九急道:「這人長什麼樣子?」
「天黑!沒瞧清楚……不過,他好像是挽著白色的袖口……」
「你在哪裡撞到的他?」
「蒜市口,德仁順茶樓外!」
林九向壯漢一揮手,急叫道:「快!這人肯定還未走遠,我們去追!」說罷,轉身奪門而出,壯漢將小夥計摔在地上,也跟著跑了出去!
黑沉沉的夜。
街道上驚得有些瘆人,時不時有陣疾風吹捲過來,掃得街道旁門面的幌子旗亂抖,門窗「咯吱吱」地作響。兩個身影在街道上急行而過,跑到一處茶樓前停住了腳。
林九抬頭向茶樓上一瞧,匾額上寫的正是:德仁順茶樓!
「就是這裡!四處找找……」
隨後林九和壯漢在茶樓前前後後找了一圈,也沒發現半點可疑之人。正在茫然間,突然瞧有三個人影從街角飛掠而過,林九向人影一掃,其中一個人的手腕正挽著,袖口正是兩抹白!
林九驚道:「啊!……白袖口?」
「看你們往哪跑!老子活劈了你們!」
壯漢性子如雷,未聽林九多說,便大聲一喝,腳跟往後一磕,「鐺」地一聲,後背那口三環大刀凌空飛了起來,他跳起身子抓住刀把,揮舞著大刀就像那三人砍去。
威猛之勢,猶如餓虎撲食,呼嘯帶風!
那三人頓是一驚,其中一人急忙從腰間掏出一把剔骨尖刀,飛身迎了上去!
鐺鐺鐺!
刀劈砍殺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