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

  鍾奎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收回身子繼續半臥在病床上,眼神卻定定的看著一個地方,好像在想劉文根說的手錶問題。
  「咳咳」「那,你什麼時候可以隨我去門嶺村?」劉文根看看時間,終於說出這一趟來的目的。
  「隨時都可以的。」鍾奎立馬來了興趣,他太想回去看看,看香草,看那一方蓄水庫。
  劉文根凝重的神色,幾次猶疑不決的想說什麼,可是都悄悄的把話吞回肚子裡。最後說了一句話道:「這次去門嶺村,你要有心理準備,也許村子裡的變化很大。我們去的時候,還得仔細的琢磨琢磨,先去尋找一家農戶租住一間房子,然後再去探看村莊如何?」
  鍾奎不明白對方為什麼有一種轉彎抹角的口吻,好像在刻意隱瞞什麼似的。越是這樣,他惶急得就想盡快去村莊看看。
  「好,我都答應你。」
  「嗯!」劉文根點點頭,又問道:「你的藥用完了?怎麼沒有看見她們來給你輸液?」
  「不知道。」鍾奎突然有點拘謹起來,這位劉先生總是有那麼點職業權威的感覺,話裡話外都有一股逼人的氣勢。這讓他很不自在,就想起那位和藹可親的勘查隊長來。
  劉文根沒有給鍾奎提到陳誌慶,因為申請雷管想去門嶺村實行爆破試驗,探看地下層似乎有石油礦物質的事情,引起了上面的關注。
  有人懷疑陳誌慶圖謀不軌,作為一自行組建的勘查隊,你有什麼資格去申請雷管爆破,莫非是想走資本主義路線,想造反不成。所以他就被有關部門請去談話去了,在這非常時期無論什麼話題都是敏感話題,不注意就會給自己引來麻煩。
  陳誌慶臨走還是給劉文根把事情交代清楚來的,一個是要盡快的帶鍾奎回門嶺村,去查清楚村子裡究竟有什麼問題。為什麼那兩位探險愛好者從門嶺村回來之後,就出事?一個死於急性心臟病,另一個死於噩夢之中。
  幸虧的是陳誌慶他們還沒有進入村莊,就發現了墓穴裡的鍾奎。他們為了救人,加上各種因素,沒有及時進入門嶺村。要不然不知道他們在進入村莊後,會不會引來無形的殺身之禍,其後果肯定是難以預測和想像的。
第035章 混亂的視角
  因為惦記去門嶺村的約定,鍾奎比平時早醒來半小時。劉文根還沒有來,他就把塞在枕頭下的布袋和那把短柄劍鞘拿出來看。
  伸手探進布袋好像有幾枚銅錢,捻在手掌心裡仔細一數整八枚。短柄劍鞘在燈光的映照下,閃爍著藍綠色冷幽幽的光澤。
  劉文根出現在病房門口,他是來接鍾奎出院的。
  對於鍾奎的情況,醫院方自然是以救死護傷的職業醫德來保護病人各種隱私權。
  鍾奎在醫院治療期間,儘管之前有多家媒體試圖採訪這位神秘的病人,均遭到院方的嚴詞拒絕。
  可能是非常時期加上各種阻擾,天生就對新生事物好奇的記者們,也厭倦了躲藏和遭到嚴詞拒絕的結果,所以在鍾奎和劉文根走出醫院時。居然出乎意料的順利,沒有遇到一個出來攔阻他們的人。
  放眼看向山溝以外的世界,原來是這樣子的狀況。鍾奎看見街道上鋪面牆壁上,甚至於電線桿上是鋪天蓋地的貼滿大字報。
  也有山村那種扎人堆的現象,迥然不同的人,這些牛逼哄哄扎人堆的人群,井然有序的仰望住頭,專著認真的看著一個手拿喇叭,身穿綠色軍裝大聲對著喇叭嚷嚷什麼的男人。雖然聽不明白那個男人講的是什麼內容,卻感覺很是厲害的樣子。
  還有另一幕讓鍾奎歎為觀止,那就是街道上有傳說中的雜技表演。
  鍾奎看見耍雜技表演的人群,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奇怪的人,他們都不是成群結隊,而是零零散散的出現。一會出現一個,一會又出現一個,又都不在一個方向。有的從東邊往西邊去,有的從西邊往南邊去,還有的是從南邊往北邊去的。
  這些耍雜技的演員道具很簡單,前後各有一個圓圓的輪子。就坐在輪子中央的一個三角形的坐墊上,就那麼穩穩的蹬動雙腿,緩緩的前行。
  在車後座東張西望的鍾奎,還聽到從街道角落處傳來,稚嫩的童謠;「洋馬兒,兩頭滾,中間坐的地老鼠。」這童謠挺有意思,他決定記下來帶回門嶺村,教給香草唱。
  香草很聰明,鍾奎把曾經看見婆婆用銅錢卜卦的事,都偷偷傳授給了她。沒想到這丫頭一學就會,那有板有眼的樣子惹得他好一陣大笑。
  鍾奎一陣遐想之後,低頭看向自己坐的車子。居然和那些耍雜技人們坐的車子是一個樣子。他不由得啞然失笑,卻懂得那童謠所暗示的涵義。
  「洋馬兒,兩頭滾,中間坐的地老鼠」不就是說人,騎這個車子,兩個輪子圓圓的。那麼「地老鼠」就是人……哈哈!真有意思。
  蹬車的劉文根當然不知道,後座上的鍾奎在笑什麼,他也沒有時間來詢問,還得嗨起勁的蹬車托著他去銅川縣。
  快到銅川縣時劉文根就告訴鍾奎,銅川縣的武裝部長叫鍾漢生,待會要去見他。
  鍾漢生四十掛零的樣子個子有一米八幾,身材不算魁梧但看上去很結實,濃黑眉毛下一雙眼睛炯炯有神。
  鍾漢生聽說鍾奎也姓鍾,面龐一閃驚鴻一現的詫異神色,瞬間被朗聲大笑給遮掩過去。一雙厚實帶著溫暖熱度的大手,緊緊的握住這雙略顯侷促,面帶菜色神色緊張小伙的手。
  「哈哈!咱們三百年前很有可能是一家哦!」
  鍾奎靦腆一笑,一時不知道怎麼來和這位叔輩的大幹部搭訕。在被對方熱情的握住手時,窘迫得一張過於消瘦的面龐,通紅到耳根處。
  「鍾奎剛剛從醫院出來,身體還在康復階段,不過我還是提前了點,想帶來看看能不能夠幫助他恢復記憶。」劉文根拍了拍鍾奎,對鍾漢生說道。
  鍾漢生,玩笑著敞亮的粗大嗓門大聲對劉文根和鍾奎說道:「嗯,這有一個問題,門嶺村現在沒有住家,我找東華村村上給你們安排住處。如果你們不嫌棄可以去暫住一段時間。至於其他,你們都不必操心,一切費用都由村上給承擔。」
  劉文根急忙客氣道:「不能吧!那怎麼好意思?」
  鍾漢生笑容愈是燦爛,豪爽的口吻道:「哎!不就是添兩雙碗筷的小事而已,不必客氣。」
  門嶺村沒有住家?鍾奎在一旁聽得雲裡霧裡,不解的目光看向寒暄著的劉文根和這位武裝部長。
  在武裝部長的安排下,鍾奎和劉文根在招待所吃了午飯,下午就興沖沖的趕往那位要去叨擾的村主任家。
  村主任在接到武裝部長的安排,豈有不趕緊遵從的道理。在下午就帶著他們倆去了東華村,找到一家單身漢住家。
  這位單身漢老鄉的家位居東華村,跟門嶺村和門檻村間距很遠。
  在下午三點十分,他們四人爬山涉水的終於來到東華村老鄉家裡。
  老鄉的家門口有一條河,河水很深,一座鋪墊著黑腐色木板的索橋通往對岸。看那木板就是不堪重負的樣子,鍾奎在劉文根和鍾漢生談話之際,就走到索橋上踩踏一隻腳去試試,索橋受到重力不停的左右搖晃,並且發出「吱呀……吱呀」的搖蕩聲。
  老鄉家裡房門緊閉,貌似沒有在家。鍾漢生因為有急事要去辦,就把鍾奎和劉文根二人交給東華村村主任就離開了。
  村主任給他們倆說這家人姓夏來的,老漢原來也不是單身漢,後來出了點事……
  劉文根見村主任沒有想把夏老漢的事情講出來,也不好追問。他們三就站在夏家門口等老漢回來。
  果然不一會兒的功夫,從河邊下遊走來一位扛著鋤頭的老漢。
  老漢滿臉皺褶,從黝黑的皮膚一看就是幹粗活習慣了的老農民。
  夏老漢佝僂著脊背,完全就是一位不拘言笑的糟老頭子。一張滄桑的老臉,似乎隱藏了幾多辛酸和悲苦。
《陳年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