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

  「師父,你餓了麼?要不我去買早點來?」劉文根看師父的目光,久久注視遠處幾個鬼鬼祟祟,手裡提著雞蛋東張西望的村民。
  誌慶知道這些村民是冒天下之大不韙,來偷著找買雞蛋的主。他們這樣子做,萬一不小心給積極分子逮住了,就得挨打挨罰款,嚴重的還得進禁閉室……
  「沒了,走吧!」誌慶收回視線,招呼著文根離開了原地。
  誌慶和劉文根一前一後按照之前鍾漢生給的地址,一路找去。
  縣城的街道坑坑窪窪,看著就像山間小道似的。它跟山上道路唯一的區別就是,街道兩旁是千遍一律的木板鋪面而不是樹林之類的環境。
  古老,蠟黃色也還拽實的一扇扇木板門挨個挨個排立齊整,就像一個個瘦小的木偶人兒,在靜寂呆立中眨巴著眼睛,忍受著滄桑歲月年輪的洗禮。
  誌慶知道這些一尺寬的木板門,它們雖然粗糙也沒有經過特別的精雕細琢,卻十分厚實耐用。而木板門後面則是一家老小,躋身在一起的安樂窩。
  街道也是一色的青石板鋪墊,忽高忽矮,才會出現凹凸不平的現象。誌慶和劉文根轉了幾個口子,眼前才出現了處陳舊,貌似被喧嘩忘卻的建築群,這是一處低矮的平房建築。
  鍾漢生的家就在那群建築的側面,一處更加孤獨的平房。說是平房,其實就是低矮得不能再低矮,而是用木板做框架的木板房。
  誌慶禮貌的敲門「篤篤」不輕不重的聲音喊道:「老鐘,老鍾……」
  鍾漢生還在沉睡中,夢境裡他再次結婚了。新娘是什麼樣子,他還沒有來得及看清楚。新娘子好像在躲避他,每一次伸手想掀開蓋頭看一看,她就像貓咪似的,巧妙的躲避開去。
  新娘子越是這樣,鍾漢生就越是急得跟火上房一般。滿心思都被貓爪子抓撓得心慌慌的難受,他看著新娘子嬌小的身軀,不再是以前那位粗粗胖胖的黃臉婆,就笑出聲來。
  笑出聲來的鍾漢生醒來了,懵懵懂懂不知道是門外喊聲驚擾了他的好夢,還是被那得瑟的笑聲給驚醒來的。反正他醒來了,就嗅聞到空間裡有一種不對勁的氣息。
  推搡一下身邊睡得跟死豬一樣的老婆,推不動,指尖卻觸及到一抹沒有氣息般的冰冷。
  「嗡!」鍾漢生大腦瞬間空白一片,頓然驚愕住了,老婆怎麼會死?而且死得那麼的猙獰。口吐紫烏色的舌頭,好一副目赤欲裂的糗樣。看得他是心驚膽顫,趕忙的挪開視線,就在他挪開視線時,老婆脖子上一邊一道紫烏的掐印,融進他驚懼的視線裡。
  噩夢?不是!這分明都大天光了。是……鍾漢生猛然想起昨晚的事情……
  原本就給老婆沒有感情的他,沉著冷靜的呆看著一動也不動的老婆。在聆聽了門外急促的敲門聲,他就故意支吾道:「誰啊!還沒起,待會。」
  鍾漢生把老婆用棉被包裹好,把她的身軀擺放成睡臥狀,然後不慌不忙的穿戴好衣服,從臥室走了出去順帶把房門關閉。
  鍾漢生看見誌慶,神態微微一怔,稍後立馬恢復常態,一如既往的浪聲大笑之後就是握手寒暄。
  誌慶他們在鍾漢生的帶引下,進入到他的客廳。說是客廳,其實就是簡易的堂屋,客廳牆壁張貼很多偉人的畫像。
  畫像裡的偉人,永遠是那副好藹可親的神態,神態中隱藏著那種無與倫比的磅礡氣勢,以及震撼人心魄的凝聚神力。
  「你找我有事?」鍾漢生試探性的話語,一雙精明的目光緊盯著誌慶問道。
第065章 有賊徒說
  誌慶在進屋時,就觀察到鍾漢生神態游弋不定,雖然還是以平日裡的那種接待方式接待他們。可笑容卻跟以往大不同,笑得乾澀僵直。
  賓主雙方一番客套性的禮讓,紛紛坐下,方直奔主題問出話來。
  劉文根今天站的位置變了樣,他一直站在鍾漢生的身後一言不發。在他的身後,是一條狹窄的通道,通道是通往廚房和一間簡易陽台。
  誌慶對於鍾漢生的問話,心裡早就有了譜。他淡然一笑道:「老鍾真是料事如神,我們此番來找你就是想瞭解一下,那天我遭人毆打一事感覺很奇怪。記得最初可是你帶我去的東華村,帶鍾奎去幫助他恢復記憶,必須要去門嶺村你也是同意的。為什麼卻有人故意來攔阻我?又為什麼無辜毆打人?還有就是鍾奎再次失蹤了。」
  「有這種事?我怎麼不知道?」鍾漢生一臉驚詫神態道。
  「你還沒有聽說?」誌慶接茬質疑的口吻道。
  「真不知道,奶奶的,不知道是哪個王八羔子幹的事,要是讓我給查出來,我非把他的皮扒了不可。」
  「我就納悶所有來找你問問。」
  「嗯,你確認鍾奎是失蹤了?」鍾漢生鼓起一對魚泡眼,複雜的表情似信非信的口吻道。
  誌慶點點頭,目光專著的盯著對方,說道:「確信。」
  「會不會被人打死,仍在什麼地方了?」一個人的生死在鍾漢生眼裡好像跟草芥一般,輕輕巧巧的從口裡彈出。神態絲毫沒有因為鍾奎的失蹤而緊張,反而凸顯出如釋重負的模樣。
  「呃!這個我倒是沒有想到,可憐的孩子。」
  「我可以招呼人幫你查,但是不能保證鍾奎的生死。再說了前禮拜,南門發生殺人搶劫一案,你們是知道的。到如今那殺人犯都還沒有抓到,這鍾奎萬一撞倒這個殺人犯手裡,還有命嗎?唉真是如此,死就死吧!這個世道死了就解脫了。」現在的鍾漢生,擺正主人的姿態,逼視著誌慶反問道。在談到生與死這個話題時,他腦海裡反覆層層疊疊的浮現,一次次運動之後,那些不計其數因為各種原因死去的人們。
  鍾漢生的心已經麻木不仁,對生死好像沒有感覺到可貴。
  「唉!」誌慶抬頭看向鍾漢生背後的劉文根。
  文根悄悄給誌慶做了一個OK的手勢。
  誌慶會意,歉意的站起身,伸出雙手厭惡卻無奈的握住對方說道:「不好意思,打擾你了。雖然鍾奎跟我無親無故,但是我也希望武裝部長給查一下,也好慰藉這孩子的在天之靈。」
  誌慶和劉文根急急的從鍾漢生處走了出來。
  「拿到沒有?」
  「拿到了。」
  誌慶他們前腳走,後腳鍾漢生就忙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
  他拿出熱敷毛巾試圖抹平整老婆脖子上的掐痕,抹了好幾下,那片淤青反而愈發明顯了。
  一陣忙碌之後滿身大汗的鍾漢生,不能繼續這樣耗下去了。他噌的站起身,拖抱起老婆的遺體往另一間房子走去。
  不一會鍾漢生出門了,他故作鎮定悠然蹬著車子,一路往北蹬去。天空淅淅瀝瀝下起了零星小雨,地面星星點點的濕潤,給人耳目一新的感覺。
  三五個戴著醒目紅袖章的男子,看見這位武裝部長都巴巴的招呼著,口裡說著恭維的話語。
  在外面轉悠一圈之後,鍾漢生去了張三家。
  張三昨晚去玩撲克太晚,此刻他還在睡懶覺。
《陳年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