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節

  蛀蟲名叫白蟻!有時候,她覺得自己就像一截木頭。木頭裡面也是駐紮著那種可怕的白蟻,在慢慢啃食她的身體。
  香草很無助,這來自身體的動靜,不是鬼魁造成。也不是那些剛剛去世的剛性幽魂附體,而是一種病!她的鍾奎哥可以說在陰陽兩界通行無阻,無所不能,卻不能幫助她擺脫這種病的困擾。
  廚房裡繼續傳來響聲,鍋、碗、瓢、盆、生活中的響聲。一縷清香味道在響聲之後,滿滿的塞滿在屋子裡每一個空間裡。咽嚥口水,還是不想起來,估摸著今天要去什麼地方可以多找一些野煙葉。秋季白晝很短暫,陽光也不似夏日充足,要想在短時間內把生澀的野煙葉曬乾捻成粉末,還得多耗費一些時日。
  想完這件事,香草有想到鍾奎哥。
  鍾奎現在處於人生的挫折點,情緒極度低落,原本就是其貌不揚的他,變得更加不堪。完全以一副,不修邊幅的模樣出現在人們視線裡。
  他在酒醉中,暗自感歎人生的不公!不想醒來。身心疲憊,這種毫無防備的打擊,在一時沒有轉變觀念的情況下,他拋棄甚至虐待自己的身心。糊塗時,捫心自問,不知何事縈懷抱,醒也無聊,醉也無聊。清醒時,偶然想起好像有些事情還沒有做完,再想想,又糊塗,一個一個的問號出現,究竟是什麼事情沒有辦?
  徐倩做好早餐,去店舖,文根還沒有起來。叩擊木門,傳來他的質問「誰呀?」
  「我,徐倩,鍾奎在嗎?」
  「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你還是老地方去找找看。」文根好像在忙碌什麼,應付式的答覆道。
  老地方!就是鍾馗廟。鬱悶!敢情昨晚又去喝酒了?皺著眉頭,徐倩沒有吭聲,就默默無語的轉身回到鍾奎家。
  香草起來,在廚房吃飯。看見徐倩回來,抬頭微微一笑道:「鍾奎哥沒有給你一起?」
  「沒有,我得蹬車去一趟東華村,你哥不在店舖,不知道是不是去了上次你帶我去的那座鐘馗廟裡?」
  「……我哥他……他就不能省省心嗎?怎麼還折磨自己?等等,我……給你一起去……」說著話,香草急急忙忙把碗裡一口飯吧唧掉。蹭蹭的起身,就和徐倩出了門。
  蹬車的是香草,家裡有倆自行車,一輛是鍾奎的坐騎,除了他誰也沒有本事操作的一輛破車。徐倩坐在車後座,很近的距離挨著香草,甚至於可以嗅聞到她身上的那股,特有的草藥味道。這種很貼近的感覺,越發讓她不能把昨晚看見的詭異現象給香草聯繫一起。
  想法有時候很奇怪,就像孫悟空的七十二變,隨時都會出現意想不到的變化。徐倩一次次的否認看見的事實,那麼就不由自主的把想法變成實質性的舉動,她出口問道:「香草,昨晚你有看見什麼嗎?」
  香草在認真的蹬車,山路崎嶇,為了減少顛簸路段帶來的震動。她在尋找很狹窄細小的平整路段縫隙,折騰得渾身冒汗。
  「什麼?」風把徐倩的問話,帶走,餘下一個字「嗎?」所以香草沒有聽明白,也就沒有聽全,坐在車後座徐倩的問話。
  「沒有什麼。」徐倩臨時改變了想法的理由是,驀然想起香草的鞋子。如果她沒有問題?鞋子怎麼是濕漉漉的,還黏糊了那麼多露水打濕之後產生的稀泥在上面?深更半夜的那幾個時辰,她究竟去了什麼地方?為了穩妥起見,她暫時打消了詢問對方的念頭,決定下一個深更半夜時,一定要堅持下來,好好的觀察一下香草。
  鍾奎果然在鍾馗廟宇裡酣睡,遠遠的看,他活脫脫就是一落魄遊走四方的流浪漢。給之前大名鼎鼎的捉鬼先生,是大相逕庭!
  徐倩矜持的站在一旁,不敢出重手弄醒鍾奎。
  香草卻不然,她就是一辣妹子德性。氣呼呼的上前,不容分說一把揪住他的耳輪子,嬌聲呵斥道:「哥,你能不能醒醒!」
第024章 兒時遊戲
  被揪住耳輪子的鍾奎,疼得呲牙咧嘴,有倆女生在,到底不敢發火。一番告饒之後,香草才鬆手,得意的大笑放開他。
  鍾奎苦著臉,忍受耳輪火辣辣的疼,心依舊凌亂。無法清除那個不捨丟棄的影子,在香草和徐倩的催促下,萎靡不振的跟隨在身後離開了鍾馗廟。
  梯田一層層,一疊疊,拾級而上。田埂上擺放了幾個背簍,背簍裡裝的是豬草。兩個屁大的孩子,在擂著鼻涕的功夫,揚起鐮刀對準用菜籽稈紮成的三角架砸去。
  鍾奎對這倆孩子玩兒的遊戲來了興趣,居然一看就不想離開。
  「他們在幹什麼?」問話的是徐倩,她也好奇這些孩子玩兒的是什麼遊戲。
  「噗!」香草竊笑,「他們在玩兒輸贏豬草的遊戲,你仔細看……」
  果然,個子稍微高一點,眼睛閃閃,頗具靈氣的孩子,揚起鐮刀的一邊跑,一邊對著三叉架子砸去,一砸一個准。砸中,就在砸輸孩子的背簍裡抓走一大把豬草。
  不一會兒的功夫,那個個子稍微矮一截,皮膚黑黑砸輸的孩子,一大背簍的豬草就輸得底朝天。見他一副哭相,沮喪得都快要哭了的樣子,只差沒有掉下眼淚來,眼眶紅紅可憐兮兮的看著自己辛辛苦苦,割來的豬草移動到別人的背簍裡。
  鍾奎饒有興味的抄起胳膊觀察了一會,對矮個子孩子動了惻隱之心,不由得拉住孩子就悄悄對他耳語幾句。
  毫不費力就贏了一大背簍豬草的高個子孩子,歡呼雀躍,擂一把鼻涕,背起背簍就想離開。
  砸輸的孩子大喝一聲道:「且慢!」
  「嘛事?」背起背簍的高個子孩子用狐疑的目光,掃視一眼含笑不語的幾個大人,吃驚道。心中暗自揣測對方是不是要耍賴,不願意認輸……
  砸輸的矮個子孩子咂咂嘴,囁嚅道:「我……我想重新來一把……」
  「你沒有賭本勒!」高個子孩子鄙夷的神態,抬手指了指他底朝天的背簍,不屑的口吻道。
  「我……我可以賒賬,待會就去割來抵償給你,如何?」
  「來就來吧!別輸了賴賬就是。」高個子孩子信心滿滿的樣子,嘴角蕩漾起一抹得瑟的笑意道。
  田埂有三尺寬,倆孩子換了排名前後,這次是由矮個子孩子先砸。
  矮個子孩子站在起跑線上,這一次不知道什麼原因,居然就同高個子孩子那般,一砸一個准。砸中一次,就得抓回一把豬草。
  高個子孩子慌神了,頓時亂了陣腳。一下也沒有砸中,在一番來來回回的較量之後,背簍裡的豬草,終於如數歸還給矮個子孩子。
  矮個子孩子感激的看著鍾奎,破涕而笑,高高興興的背起背簍回家去了。
  而再次空了背簍的高個子孩子,不得已只好拿起鐮刀,去尋找豬草。他在離開時,納悶困惑不解的眼神,瞅著鍾奎等人看了足足有幾分鐘的時間。
  徐倩和香草都很好奇,鍾奎教授給那個矮個子孩子什麼法寶,一下子從被動變成主動贏回屬於自己的豬草。
  鍾奎笑而不答,蹭蹭的朝前走。越是這樣,某人的好奇心就越是強烈,就越是想知道真相!
  徐倩推著自行車跟隨在後。
  香草不停的追問,把鍾奎惹急了,就哈哈大笑道:「你們倆真實是傻丫,;倆孩子不同時站在他們自己做的起跑線上。也不同時舉起鐮刀砸向三叉架。高個子孩子就是利用這一點,佔了老實孩子的便宜,他一邊跑一邊對準目標作勢要砸去,結果都跑近了才砸。當然是一砸一個准!老實孩子,則老老實實的呆在起跑線上,雖然眼睛還是努力瞄準目標,可是無論他怎麼努力,怎麼瞄準,就是沒法砸中。」
  「那是為什麼?」徐倩在後面出聲問道。
  「老實孩子腳步沒有離開起跑線,看似瞄準的目標,在甩出鐮刀時,就失去了判斷力。鐮刀在飛起來時,被氣流加上風吹動一下,就歪了方向,自然是砸不中的。這遊戲,我也玩過,只是一個人玩……」說道這兒,鍾奎的粗眉毛一擰,貌似想起了童年一些不開心的事情,沒有再言語而是悶聲不響的繼續往前走。
  事情原來是怎麼簡單?徐倩低語道。抬頭看鍾奎已經走到前面,非得小跑才能追上他,想這裡距離縣城少說也有十幾里路程,就著急對身邊的香草說道:「咱們不會一直就這麼走下去吧?」
《陳年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