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節

  「你們這是無法無天麼?這是我的地方,你們也來欺負人?」蔣蓉口不擇言,生氣道。
  「哈哈,笑話,此地是我買,此房是我修。怎麼可能是你的?你算哪根蔥?」老闆盛氣凌人道。
  「我給了你們一個月的房租,那麼這裡就是我買下的私人空間。你們擅闖私人空間,就是犯法。」蔣蓉毫不畏懼道。
  「這裡勞資就是王法,別磨磨嘰嘰,帶上你的鬼丫滾吧!」老闆制止老闆娘舉手要打鬼丫的舉動,退到一邊,惡聲呵斥道。
  「你得退我房錢,飯錢……」
  「勞資沒有喊你到付就是仁義,帶了這麼一個喪門星來旅店,不知道我要倒多少年的霉運。還好意思喊我退錢,沒門!」
  看著鬼丫嚇得瑟瑟著抖。
  旅店夫婦,一副有恃無恐,凶神惡煞的樣子。
  一向任性驕縱的蔣蓉,第一次嘗試到人世間的炎涼和寄人籬下的尷尬。要是從這裡退出去,還有地方住嗎?蔣蓉無語的收拾行李箱,心裡暗自琢磨著。
  旅店夫婦看出蔣蓉在遲疑,可能是看在利益的份上,突然陰轉多雲道:「你不想離開也可以,把鬼丫交給我們,你就乖乖的留在這裡,隨你住多久。」
  下午的時候,蔣蓉就親眼目睹這些人的冷酷,如果在這個時候把她交出去。隨他們折騰這丫頭,鬼丫還有活路嗎?這裡是山高皇帝遠,無法無天的地方,死一個讓人憎恨,帶著渾身邪氣的小丫頭,還不如死了一頭豬那麼珍貴。如果真的把鬼丫交給他們,自己算什麼?那麼接下來就要受到良心譴責一輩子,二輩子……不……斷然不能把她交給別人,咬咬牙,她果斷的拒絕了旅店夫婦不懷好意的建議,一把拉住嚇得不知所以的鬼丫,毅然走出了旅店大門。
  走到門口時,有好幾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在窺視她們。
  昂起頭的蔣蓉,無視這一切,緊緊握住鬼丫的手不放。毫不遲疑,霸氣外洩,理直氣壯地從這些人身邊擦身而過,她的過人膽魄震撼住了,那些蠢蠢欲動想要置鬼丫於死地的人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們倆瞬間消失在夜幕中。
  蔣蓉的個性像極了一個人,這個人就是她的親生父親鍾奎。倔強,果敢,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今晚沒有地方住,硬起頭皮走出旅店的她,拉住鬼丫走了好一段路,才覺得渾身的勁,就在剛才出旅店大門那一刻已經用盡了。
  一屁股坐在那張破舊的靠椅上,視線還可以瞥看到從旅店方向投射來的燈光。鬼丫一直沒有說話,很溫馴的緊挨著她。
  頭仰靠在靠椅背上,面龐感觸到黑夜裡那種自然濕氣貼近來的感覺。風好像安靜在聆聽兩人輕微的呼吸聲,她們周圍都是暗黑,沒有人來憐憫,沒有人來關心。今晚何去何從?
  就在蔣蓉苦逼得不知道該怎麼辦時,鬼丫突然開口道:「姐姐,我有家」
第009章 鬼丫
  鬼丫的家,是一棟無人居住的危樓,黑漆漆沒有燈光,只能靠感覺和摸索前進。蔣蓉現在明白了,鬼丫為什麼要說旅店是高級的地方,源頭是這裡,她把這裡的環境給旅店做了比較。
  這座在風雨中飄搖的二層危樓,根本就不是鬼丫的家。她是在被人追逐中無意間看見的,從此這裡就成為她臨時安居之所。
  摸索的感覺真的不怎麼好,跌跌碰碰,很無奈的摸到一把灰塵也不敢輕易鬆開。終於走到二樓一間貌似比較寬敞的屋子裡,鬼丫熟悉這裡的環境,都是她一直帶著蔣蓉上的樓梯。上樓之後,她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找到一截白色蠟燭,滑動火柴點燃黑漆漆的空間裡,才有了光的觸感。
  微弱的光芒映照著鬼丫一頭凌亂的頭髮,映照著蔣蓉愁眉苦臉的樣子。
  屋裡實在是太亂,還有一股發霉的味道。雖然她不是那種養尊處優的富二代,卻也從未有經歷過這種倒霉催的事。今晚睡那?吃什麼?都成為她糾結的問題。
  鬼丫好像已經習慣了這種顛沛流離的生活,完全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不停的在屋裡走動,一臉笑嘻嘻的神態。
  「這就是你的家?」蔣蓉阻止她繼續走動,質問道。
  鬼丫先是點點頭,繼而又搖搖頭……
  「暈!到底是不是,你爸媽呢?家裡還有別的親人嗎?」
  鬼丫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沒有回答對方的話,頭越壓越低。一聲不吭,急死人……蔣蓉急也沒用,想起之前她被毆打,渾身傷痕纍纍的情景,怎麼也不能生氣。反而靠近她,把她擁住在懷裡,輕柔的安慰道:「好了,沒事,咱們拾疊拾疊就可以了。」
  做起事來,蔣蓉還算麻利,不會兒的功夫。她就把這三間屋子收拾得乾乾淨淨的,有一間睡房,有一間是用來做存儲室。存儲室裡有一個高大的書架,正好可以用來放置漫畫稿件,拍打手上灰塵,滿意的看著自己的勞動成果。
  蔣蓉相信,要想創作出靈異漫畫,在這種環境中完全可以找到靈感的。雖然那種蠟燭光束跟鬼火似的,搖曳不定,看著特別滲人。但是她們倆在一起,也沒有什麼好害怕的。
  收拾得差不多時,來到她們倆以後一直賴以休息的位置。這是一張用木板搭成的鋪,上面鋪墊著她從外面抱來的稻草,稻草上面覆蓋著亂七八糟的衣服什麼的。
  「沒有被褥?明天去買,咱們今晚就將就睡吧!」面子上一副很輕鬆,無所謂的樣子。可心裡卻彆扭,黑咕隆咚的,冷冰冰的牆壁,這是人住的地方嗎?簡直就像鬼屋!
  把鬼屋用來給,曾經以為就是惡劣環境的銅川縣城比,那簡直是天壤之別不能比。想到銅川縣,就想到很多努力忘記的事情。想起種種,蔣蓉的情緒突然不穩定起來,就像得了強迫症似的。以抗拒這種惡劣環境為借口,焦躁不安的看著搖移不定的蠟燭燭光出神。
  她怔怔的就那麼,呆呆愣著,忽然有一種想抓狂的感覺……這是一個人處在逆境中下意識的反應。
  鬼丫好似看出這位恩人姐姐怕黑,不由分說爬起來,去角落處翻找出一大堆白色蠟燭。她把蠟燭一隻隻的擺好,一隻隻的點著,霎時昏暗的屋裡,光亮了許多。
  有了光亮,心理也沒有那麼陰暗了。紊亂的情緒逐漸穩定下來,向前的凌亂思維,懶得去想,看著滿屋的光亮。她很好奇,這麼多短截蠟燭,鬼丫是怎麼得來的?或者是她買來的?可是她那裡來的錢?
  蔣蓉含笑問道:「這麼多斷截蠟燭你是怎麼得來的?」
  「撿來的。」鬼丫見蔣蓉笑了,急忙靠近她答覆道。
  「好吧!」
  鬼丫挨著蔣蓉躺下,撲閃撲閃眨動眼睛,仰望頭頂光禿禿的破舊的天花板。眉宇間,貌似隱藏著很多不為人知的秘密似的。
  蔣蓉看向鬼丫,試探著問道:「你這名字真不好,有別的名字嗎?」
  鬼丫搖搖頭,迷惘的眼神,空洞得讓人心疼。幽幽低語道:「記不住了,他們都喊我鬼丫,我就是鬼丫。」
  「你愛畫畫?」
  鬼丫搖搖頭。抿緊嘴唇,好像不願意說下去的樣子。眼神迷離,錯開蔣蓉注視她的視線,看向斑駁脫落皮層的牆體。
  見她以無視的神態,拒絕回答,「額……那你在牆壁上畫的是什麼?」蔣蓉卻不能不問出心中的疑問。問出這句話時,後背冷森森的,是風?還是別的原因,無從得知,在冷意的侵擾下,她下意識的靠近了鬼丫一點點。
  鬼丫沒有答覆蔣蓉的問話,好像在沉思,又好像在聆聽什麼。忽然她做出一個令人恐懼的舉動,一骨碌爬起來,慌慌張張的眼神,四處掃視,好像要找什麼東西,卻沒有找到的忙亂神態。
  「你幹什麼?」蔣蓉吃驚道。同時冷意更甚,卻是不知道什麼原因。
  鬼丫沒有理會她,顧自的趴在地上,手上儼然多了一隻藍色粉筆。
  看著鬼丫如此匪夷所思的舉動,蔣蓉沒有出聲。悄悄的起來,無聲無息的站在她的側面,親眼目睹她接趴伏在地上,胡亂塗抹的畫面。
  一個看似模糊的畫面出現在她眼裡,這是一個中年女人的頭像……蔣蓉突然覺得在這種環境中,不是很清晰的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卻又怎麼也想不起來是怎麼回事,她無數次的捫心自問,難道自己曾經來過這裡?不能吧!既然來過這裡,為什麼就沒有一丁點印象?
《陳年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