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3節
船頭的女人沒有表示什麼,但是卻很堅定的對著她撐過來。
後面的男人越來越近,那粗重的喘息聲都能夠清晰聽見。肖旭緊張極了,她不停的來回張望,有好幾次差點踏入水裡。想要快點跳上這艘船——船靠岸,肖旭毫不猶疑的跳上船,並且緊張的對撐船的女人說:「大姐,後面那個男人要殺我。你別讓他上船——」
可是肖旭的話好像沒有起到警告那個女人的作用,那個女人在看她的身後,還故意的對著岸邊追來的男人喊道:「快點,還差你一個。」
肖旭害怕了,進退兩難的她,只好求助於在船上的其他幾個人。可是沒想到的是,她的求助,非但沒有得到幫助。反而看見他們臉上閃現一抹奇怪的笑意,這種笑意就是殺氣——「呼——呼」「咳——咳」鍾奎死死的揪住吳老漢不放,任憑詭異磁力把他的意識控制住,無法排斥蜂擁進腦海的恐怖景象。
有那麼一瞬間,鍾奎以為自己死了——大腦空白一片。完全不能自己,只是手還機械的抓住什麼——就在這時,不知道是誰大喝一聲「醒來」才驀然驚醒了他。
醒來那一刻他渾身酸軟,手指骨節疼痛無比,幾乎放掉抓住的吳老漢。
磁力在他醒來時,就像空氣消失不見。渾身除了酸軟外,沒有其他損傷。鍾奎呼一口氣,抹一把滿臉的河水,慢騰騰,一點點的把吳老漢挪動到岸邊,自己已經累得不行只能整個攤到在河灘上,真心的不想再動彈一下。
冷風拂面,大腦開始正常運轉。之前那一幕,歷歷在目。肖旭死得可憐,是船老大的老婆勾結賈一林,以及其他幾個已經淹死的村人一起把她給害死了。
也不知道在河灘上躺了多久,從來的那條機耕道上傳來一陣嘈雜的人聲。接著就看見幾個火把,還有影影綽綽的人影。是吳老漢的老伴,看鍾奎和吳老漢都沒有回去,就嚇得四處找人來找他們倆。
他們倆在村人們的幫助下,回到吳家大院,可是事情還沒有完——
第023章 納命來
吳老漢不能去看兒子,他病倒了。好像是感冒,卻沒有感冒的症狀,只是感覺渾身無力,神智處於不清醒狀態。說胡話,猶如驚弓之鳥一觸即發般的充滿緊張感,好幾次他的嘶喊聲嚇住老伴都不敢接近他。
他昏昏沉沉的睡著,又迷迷糊糊的醒來。看見什麼都喊兔子,孫子是兔子,老伴也是兔子。好不容易安靜下來,睡著了,就看見披頭散髮的女人,滿臉是血的孩子,喊道:「納命來。」每一次從噩夢中醒來,他都嚇得一身是汗,還有一次嚇得尿失禁了。
鍾奎離開了吳家,他不知道怎麼來對公安局那位刑警隊長講述這件事。自己不是當事人,也沒有親眼目睹案件的發生,就那麼直白的把感應來的情景講述出來,人家未必會相信。不能講,乾脆就不講,免得給自己添麻煩。
服刑犯是不能隨便探望的,加上鍾奎原本就不是船老大的家屬,即使家屬來了,也不一定看得見。
最後他想了一個法子,去找那位讓他協助破案的刑警隊長。這位刑警隊長的老爹還認識冉琴呢!就憑這點關係,找他幫忙應該不成問題。
那位刑警隊長,讓鍾奎帶著他在局長那拿到的親批便簽去見了船老大。
他瘦了,鬍渣爬滿下巴。憔悴的面容,差點讓鍾奎誤以為找錯了人。幾句話下來,神情沮喪,言語蒼白。在僅僅停頓幾秒鐘的沉默裡,對於有人來看自己,既不悲傷也不喜悅。
鍾奎從他的眼神裡讀到,有一種力不從心的感覺,卻也無奈——他雖然不是殺害肖旭的兇手,卻是導致她死亡的真正因素。
鍾奎問;「想孩子嗎?」
船老大機械的點點頭。
鍾奎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相片遞給他。相片裡的孩子,正在哭鬧著不吃飯。
船老大伸出纖細的手指拈住相片,神情專注的看著相片裡的孩子,一顆晶瑩的淚珠,緩緩滑落下來在面龐上留下一道淺顯的濕痕流淌下去。
「你想她嗎?」鍾奎試探性的問道。因為在船老大的生命中存在,有兩個女人。一個是表妹的也是結髮妻子,另一個則是可憐的肖旭。
船老大抬起眼,就像看陌生人似的看著對方。動動嘴,不置可否的搖搖頭,重新把視線投在相片上。看得出他很愛自己的孩子,那種骨肉分離的苦楚,是最難以用語言可以闡述得出來的。
避開他憎恨的女人,鍾奎問;你真的不認識肖旭?
船老大木訥的瞥看了他一眼,模稜兩可,竟然反問道:「你,認識?」
鍾奎無語,這廝不知道是裝傻,還是腦袋被門擠了。「我認識,不過時間不長。但是我可以給你講述一個關於肖旭的故事,你——要聽嗎?」
船老大面部肌肉劇烈抽動一下,他不自然的抬手預掩飾,卻逃不過近距離,目不苟視鍾奎那猶如劍芒一般犀利的眸光。
「不反對,我就給你講述了?」
船老大小心翼翼的把相片揣進貼身衣兜裡,木木的站起身,又煩躁的坐下。
在鍾奎還沒有講述出肖旭的故事前,他忽然情緒大變。憂慮、煩躁、坐立不安的樣子。
「別急,喝口水。」鍾奎把水杯推給他,壓低嗓門道。
「不想喝。」他拒絕。
室內太過壓抑,感覺自己就像在審訊犯人似的。想要利用吸煙來分散注意力,鍾奎掃視一眼接見室內,雪白的牆壁上,醒目的標示有嚴禁吸煙的牌子。只好悄悄地抽回手,平放在木桌子上,以平靜的姿態看向船老大。
肖旭曾經在一個神秘的單位工作。她的勤奮自強,敬業奉獻、勤勞樸實的工作作風贏得了單位的一致好評。
因此單位獎勵她一筆錢。
她寂寞孤獨,總想要有一個可以理解自己,可以與之共攜手,白頭到老的伴侶陪伴自己度過一生。可歎的是,她的這個小小願望卻沒能實現。最終落入一個,早已策劃好的圈套裡,這個策劃圈套的人,就是她的老同學——「不——不是這樣的,求你別說了,根本就不是你說的這樣的,我——我喜歡她,愛她,怕她受到傷害,我才說不認識她的。」船老大情緒緊張,幾乎是咆哮的口吻吼道。
「她死了,你還怎麼保護她?」
「……」船老大驚愕,難以置信的看著鍾奎。「不可能,我幾天沒有看見她,是因為不能出門。她也知道我暫時不能見她的,怎麼可能——不會的。」他拚命的搖頭,面色慘白,渾身篩糠般抖動著。
船老大喜歡肖旭,不是看上她的錢,而是在她身上可以體現出自己作為男人的價值觀。
肖旭不漂亮,但是很善解人意,也溫柔。
後院起火,船老大不敢再次約見肖旭。
那一段時間,他蒙頭大睡,什麼也不想。只想要耳根清淨,等過段時間再去看她。後來的事情,就不知道了,反正老婆神神叨叨的,整天把一疊毛票整理得齊齊整整,置放在一個木箱裡然後藏在一處隱蔽的地方。
「在你被困住在家裡那段時間,有沒有人找過你要什麼東西?或者是喊你寫什麼沒有?」鍾奎想的是,既然船老大對於肖旭的死不知情,那麼一定是有人冒充他去約會肖旭。她才會在夜裡出現在河邊,給賈一林發生扭打抓扯。
「寫什麼?」船老大陷入回憶中,沉思片刻,驀然抬頭道:「她喊我簽字,說修繕船艙。」
「那就是了,你老婆拿著你的親筆簽字找人模仿筆跡,騙取肖旭的信任,讓她來河邊給你見面。」
船老大愕然睜大眼睛,顫抖著嘴唇,許久都說不出話來。眼眶裡早已溢滿淚珠和懊悔!他悔不當初,千不該萬不該去找肖旭。
因為賈一林的苦苦哀求,他有想要幫助這個浪蕩子成家立業的想法。就親自去找肖旭,結果在兩人言談間,他發現了她不為人知的一面。原來她曾經喜歡過自己,只是因為容貌的關係自卑,沒有機會說出心裡的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