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
卷三 迷失 第六十一章 何媽
風偉還是纏著李興讓他教授功夫,我和鄧琨嫌吵便到另一家屋裡喝茶聊天。
鄧琨說道:「哥,為什麼你不對他們把話講完?」我看了看他:「什麼意思?」他說道:「你在說何博士會不會是自己綁架自己的時候好像並不確定,而且你說完的時候下意識的咬了下嘴唇,這是把剩下的話嚥回去的表情,所以我才會這樣問。」我笑道:「好小子,長本事了,開始分析我了?」他也笑了:「我這是活學活用嘛。」
我正色道:「是的,何博士自己藏起來只是我的推測而已,但可能性的確不是太大。我還有別的想法,只是還不成型,不過他們現在所調查的方向並不會出現什麼問題。」鄧琨問道:「那哥覺得這件事情的重點是什麼?」我問他:「你是老刑警了,你覺得呢?」他說道:「我覺得一切的重點都在何媽身上。」
我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他舔了舔嘴唇說道:「我有個大膽的假設,方浪找何博士合作遭到了拒絕,所以串通了何媽實施了這次綁架,何媽並不是在之前收拾的屋子,而是在綁架過後,也就是我們說的被耽誤掉的那一個多小時裡,這段時間應該是何媽清理現場的時間。」
我問道:「除了這個時間問題,你還有其他的證據支撐麼?」他搖了搖頭:「沒有,做得太乾淨了,想要找到證據很難。」我說道:「你有沒有機過還有一種可能性?」他問道:「什麼可能性?」我淡淡地說道:「何其微從一開始就在演戲,他也許早就與方浪達成了協議,而他的失蹤只不過是一個障眼法。」
鄧琨說道:「這就是你忍住沒有說出來的話吧?」我點了點頭:「我也是猜測,沒有任何的證據。而且我們那天和何博士見面時,他在我面前表現出的對日本人的憎恨並不裝出來的,包括對方浪的鄙夷。」鄧琨不解地說:「那你怎麼又會懷疑他已經和方浪達成了協議?」我說道:「也許是方浪利用了什麼逼他妥協吧?好了,別想了,等看看他們調查的結果吧。」
一姐先回來了,她搖了搖頭說道:「何博士家的座機今天早上除了給陸少打過一個電話,接了一個研究所的來電,再沒有其他的通話記錄。」這一點我早就料到了,何博士也不用手機,那麼何姐呢?估計應該也不用,從對他們的生活習性的瞭解,他們與外界的接觸並不多,倒也用不著這個。我問道:「你只查了今天的?」她說道:「我查了近一周的,也只是重複出現研究所的電話號碼。」
我讓一姐先休息一下,再等等膠布那邊的消息。
膠布沒有回來,卻來了個電話。他說一姐下午出去了一趟,到菜場去轉了一圈,買了些菜。奇怪,她不是大清早就去買過菜的麼?怎麼又去買菜?我讓膠布再盯一盯,看看她有沒有跟什麼人接觸。
一直到六點多鐘,影子才和方紹劍前後腳的回來了,他還是沒有打聽到方浪的消息,倒是方紹劍,他告訴我們他打聽到方小方可能就這兩天會到大連,至於來做什麼還不清楚。我說道:「方小方來大連的時間還真巧,早不到晚不到偏偏在何博士失蹤以後就來了。」影子問道:「難道方小方也是衝著何博士來的?」
我笑了:「現在還說不好,不過既然他要來,那麼就一定能夠給我們答案。」
幾人就在酒店的餐廳吃飯,才吃幾口,膠布的電話就來了,他告訴我們何媽死了,就在兩分鐘前,何媽提著垃圾準備扔到街邊的垃圾筒裡,一輛黑色的別克車衝上人行道,把他給撞死了。我歎了口氣,讓膠布先回來,看來這是他們有預謀的殺人滅口,何媽一死,關於何博士的所有線索便都斷了。
膠布回來了,他的臉上寫滿了自責,我輕輕說道:「這不怪你,就是我也沒想到他們會對何媽下手。」一姐問道:「現在唯一的線索斷了,下一步我們應該怎麼辦?」我說道:「吃完飯我們再去趟何家,我想這一趟我們應該會有些收穫的。」
再次來到何博士的家裡,我們沒有上樓,直接進了一樓何媽的房間。
房間裡的陳設很簡單,就一張床,一個床頭櫃,一個衣櫃,床的腳那個的牆邊是一個條櫃,上面有台電視,還有一部碟機。
我翻了一下碟機上的碟片,都是些港台的泡沫劇,又翻開何媽的枕頭,枕頭底下只有一把梳子,我索性掀開了墊縟,光光的床板上竟然有一個存折,存折的戶頭寫的是何秀蓮,開戶的日期是昨天,而賬戶上竟然有八十萬元。
我把存折遞給了鄧琨,鄧琨笑道:「看來我分析得沒錯,這個何媽有問題,一定是她貪錢,勾結外人綁架了何教授,只可惜她有命掙錢沒命花。」我搖了搖頭:「現在下這個結論還太早,再看看吧。」
打開何媽的衣櫃,除了一些舊衣服並沒有找到什麼。
床頭櫃裡也一無所獲。
我彎下腰,看了看床底下,底下有一個紙盒,我爬了進去取了出來,那是一個很普通的裝鞋子的盒子。我盒起來感覺輕輕的。
把盒子放到了床頭櫃上,打開來,裡面有一個存折,上面有七千多元錢,還有幾張寫著字的信紙和一疊舊照片。
我問鄧琨:「為什麼那八十萬的存折沒有和這本放在一起?」鄧琨臉紅了:「難道這存折是有人故意放在這的?」我說道:「很有可能,一般上了年紀的老人都有這樣的習慣,把自己認為貴重的東西都藏在一個隱蔽的地方,這只普通的鞋盒子,不容易引人注意,但卻會裝著何媽的最寶貴的東西,如果她為了錢而綁架了何博士,那麼那八十萬的存折就應該也放在這裡。」
一邊說我一邊翻看著照片,都是些黑白照,有一張是兩個小孩的合影,一男一女,女孩比男孩冒出大半個頭。而這張照片我清楚地記得就在何博士床頭櫃的玻板底下也看到過的。
我心裡有了疑問,又翻開了那幾頁信紙,看完以後我呆住了,我發現何秀蓮與何其微竟然是親姐弟!這倒是我做夢也沒想到的。
這時影子突然說話:「門外有響動。」
卷三 迷失 第六十二章 死而復生
聽到影子說門外有人,大家都靜了下來,風偉抬手想把燈關了,我拉住了他的手,如果外面看到裡面的燈突然滅了反而會暴露目標。
我們連忙溜到了隔壁沒開燈的屋子,靜靜地躲著,大約過了近兩分鐘門才打開,來的人應該不是何家的,因為門明顯不像是被鑰匙打開的。
來人進了屋並沒有開燈,我們聽不到一點聲響。
影子悄悄地潛了出去,一姐也隨著影子出去了。接著聽到了打鬥的聲,聲音才起便突然聽到影子的聲音:「咦,怎麼會是你?」「怎麼是你們?」一個聲音回答著,我心裡一陣驚喜,原來是他,他果然沒有死。
方紹劍也聽出來了,連忙大聲叫了一聲:「小圓叔。」然後大家便出來了,藉著何媽房間透射出的燈光,那站在影子和一姐面前的正是方小圓。方紹劍撲了過去,又叫了一聲:「小圓叔,我以為,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的。」他的眼淚流了出來。
方小圓摸了摸他的頭,然後看著我說道:「朱哥,金哥,一姐,你們怎麼在這?」我微笑著:「你沒事就好,大家都為你傷心難過了很久。」他訕笑道:「哥,不會你也認為我真的掛了吧?」鄧琨說道:「朱哥早對我說了,你一定會沒事的,他說那場火不是你想辦法逃脫後偽造的現場,就是方小方顧及兄弟之情,李代桃僵為你安排的替死鬼。」
方小圓說道:「還真讓哥猜中了,倒不是小方有意要放我走,我只是找到一個機會才逃了出來,不過為了掩人耳目,我殺了一個看守,又放了把火,趁亂的時候逃掉了。這一手瞞別人不難,可要瞞住小方是不可能的,只是我不知道為什麼他並沒點破我並沒有死,而是把我被燒死的消息傳了出去。」
我說道:「先別說了,趕快再看看還能找到什麼線索,有什麼話一會我們回去再說。」
我們分頭又在屋子裡搜尋著,我和鄧琨再次到了何博士的臥室。
何其微應該是一個生活相對樸素的人,一櫃子的衣服式樣都已經過時了,讓我覺得奇怪的是櫃子裡沒有一套西裝,但卻掛著幾條領帶,看來他是把西裝都帶走了的。
我再次拉開何媽白天察看過的裝有錢和存折的抽屜,錢和存在都還在,大概有一萬多的現金,三個存折上總共有將近四十多萬的存款。何媽是何其微的親姐姐,兩人又一起生活了十幾年,感情之深是肯定的,加上他們的生活也算是寬裕,無論如何她都不可能出賣自己的親兄弟去換取那區區八十萬的報酬。
我閉上眼睛,慢慢想著其中的問題所在,何媽的死是一個悲劇,與其說是殺人滅口,不如說這只是一個栽髒嫁禍,殺人滅口的假象。這時候我開始懷疑我的推測,何博士應該不會是和方浪達成協議而偽造了自己被綁架,因為從感情上來說他應該不能夠允許自己的親生姐姐成為犧牲品。
離開臥室我們來到書房,風偉和李興還在搜尋著,可卻一無所獲。
我很隨意地瀏覽著書櫃裡的書,我發現何其微讀書的面很廣,除了船舶工業的專業書籍以外,文學的,政治的,哲學的書他都有涉獵,而且他居然收藏了弗裡德裡希·威廉·尼采幾乎全部的作品。
風偉見我正拿著一本尼采寫的《反基督》發呆,他湊過來說道:「尼采?不就是德國的那個瘋子麼?」我笑著點了點頭:「他不僅僅是瘋子,還是西方現代哲學的創建者之一。就算在他死後,他對後世的影響也是巨大的。知道第二次世界大戰他對德國納粹的影響力是多麼的大嗎?她的妹妹伊麗莎白,就憑著尼采的一部廢棄的遺稿《權力意志》,從中斷章取義,構建了納粹精神與思想。」
風偉說道:「何博士這樣崇尚尼采,我可不可以認為在他的潛意識裡他有著一定的納粹思想?」我搖了搖頭:「尼采本身的著作裡並不宣揚納粹的,他的哲學其實最大的主張是崇尚生命,尊重生命,尊重人的精神意志,這是一種積極的思想。」
「好了,既然沒有收穫我們就下去吧,別讓他們等久了。」我對他們說道。
下了樓,他們也是沒有任何收穫。
上了車我才問方小圓:「你怎麼會到何博士家來的?」他說道:「我不是讓紹劍帶信息給你們,讓你們到大連來麼?那時候我就知道小方會來找何博士,因為何博士早期的時候得到過我家老爺子的許多幫助,他能夠有今天的成熟與老爺子有很大的關係。」
我點了點頭:「你知道他找何博士什麼事情麼?」他搖了搖頭說道:「我不知道,只知道他最近一直在派出人手找尋船舶方面的專家,所以我第一時間就想到了何博士,我猜他一定會先找他的,因為以何博士和方家的淵源,他不太可能拒絕方家的請求。我是今天趕到大連的,真實我並沒有想到何博士的家裡來,直到晚上聽到有人傳聞何博士被綁架了,而他家裡的保姆也出車禍死了,我覺得事情有些奇怪才想到過來看看。」
我看著方小圓說道:「是誰告訴你何博士被綁架了?」因為這件事情何媽只和陸亦雷說過,而陸亦雷又只告訴了我們,方小圓應該是不可能聽說這件事的。方紹劍低聲地說道:「朱哥,這事怨我,我今天在方家一個好友那裡打探消息時說漏嘴了。」方小圓說道:「嗯,我今天晚上去見燕南飛了,是他告訴我的,他還說小劍向他打聽小方的行程呢。」
我望向方紹劍說道:「紹劍,有些事情我必須提醒你,很多事情我們只能做,不能說的,這次的就算了,如果你真心想和我們在一起,那麼希望以後能夠管住你的嘴。」他臉一陣紅一陣白,小圓也說道:「對,這是為大家好,現在我們是一個團隊,就必須遵守這個團隊的紀律,有時候任何的失誤都會是致命的。」